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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文吓得魂魄出窍,慌乱之中想拔出腰间的匕首,可是两头野狼早有分工,其中一头狠狠咬住他的右臂,并用力拖拽着让他无法施展,另一头则趁他摔倒之时,直接骑上他的胸口,张开血盆大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准他的咽喉咬去。
哈里虽有多年的杀狼经验,可他并没有与狼真正较量过智谋,所以他在向凯文传授经验时,自然不会说到这些,他最多只能告诉凯文,狼这种动物很聪明,至于它们能聪明到什么程度,他也无法说得很透彻。
但在今时今刻,凯文对此有了刻骨铭心的体会,即便是在昨天深夜,他都没有感受到如此的震撼,只不过,获得这种领悟的同时,他也在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野狼的尖牙利齿近在咫尺,凯文已经能够闻到狼嘴里散发出的腥臭气味,能感觉到狼牙上渗透出的锋芒寒意,更能意识到狼牙刺破喉咙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可是他的右手始终无法触及到腰间的匕首,他已没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进行思考和选择,本能驱使他抬起左臂迎向野狼的牙齿。
那头野狼岂容凯文挣扎,它准确地咬住凯文的左臂甩向一旁,继而再次攻向他的喉咙。
凯文一声痛吼,忍着左臂的伤疼挥拳反击,那头野狼侧头避开,反口咬住他的手腕,两只前爪快速抓向他的面庞。
凯文唯恐眼睛被伤,怎奈两条臂膀都被钳制,他只能闭上眼睛略微侧头,拼尽全力仰起上身,用脑袋撞向胸前的野狼。
那头野狼被迫松开了口,凯文趁机一把抓住它的皮毛,可还没来得及使劲,那头野狼扭头一通乱咬,顿时把他的左前臂咬得皮开肉绽,疼得他不得不撒手。
凯文好几次想站起身来,然而两头野狼没有给他机会,相反,数个回合的较量之后,他的左臂逐渐丧失了战斗力,那头野狼瞅准机会,再一次咬向他的咽喉。
凯文终于明白什么是绝望,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嘶吼出来,紧接着,一篷鲜血在他眼前飞溅出来,热腾腾的血液灼进了他的双眼,灌进了他的口鼻。他清醒地感觉到眼中的刺疼和嘴里的腥热,却感觉不到狼牙穿透咽喉的痛楚,也感觉不到鲜血喷涌的恐惧,更加感觉不到灵魂脱离身体的悲凉,难道说,真正的死亡竟是这样?
不,这并不是死亡!
在一片血色朦胧中,凯文隐约看到一支箭头,一支从狼嘴里穿透而出的箭头,那箭头紧贴着狼牙,离他的要害不过丝毫的距离。
“我还没有死吧……我到底死了吗……”残留的意识再也无法支撑凯文继续思考,他试图做点什么,可终究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觉得眼前的光亮迅速隐去,所有知觉也在随之消失……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凯文总算慢慢苏醒过来。
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身上,暖暖的,有种说不出的舒服。他勉强睁开被阳光刺疼的双眼,努力从炫目的光亮中找回视觉,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棵大树下面。
“我怎么会在这里?”凯文试图找回之前的记忆,但他的脑海似乎仍在噩梦之中,遍地都是血腥、满眼皆为杀戮,他很想唤醒自己,却又坠入另外一场缥缈虚幻的梦境,他极力想抓住飘忽的感知,却因阵阵头疼不得不最终放弃。
他决定坐起身来,可是身体刚有一点动作,无数刀割般的痛楚立刻从身体各部分汹涌而出,疼得他浑身哆嗦,忍不住“哎哟”一声叫了出来。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到自己的手上、腿上、腰上到处绑着绷带,这副模样吓得他再一次大叫起来。
凯文的叫声惊动了不远处的一个人,他快步来到凯文身边,欣喜地喊道:“小伙子,你终于醒啦。”
“哈里先生?”凯文看见哈里,所有的记忆瞬间被唤醒。
尽管凯文决定独自完成这个任务,但是哈里始终放心不下,他在完成伪装之后,就近找了一棵大树躲了上去。
整整一个晚上,哈里呆在树上提心吊胆,尤其当他听见狼的嚎叫声和凯文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更是忍不住想帮凯文一把。但是夜色太重,他无法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加上与凯文有约在先,以及对藤盾的信心,他才强忍着没有返回地面。
直到天光放亮,哈里才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了回去,因为他看见了坚固如初的藤盾,看见了藤盾上暴毙的野狼,却看不见狼群的影子,也看不见任何与凯文有关的物件。
焦虑了一个通宵的哈里顿觉体力不支,席卷而来的睡意合拢了他的双眼,可是没过多久,他就被凯文的吼叫声惊醒,总算在生死关头救下了凯文的性命。
现在看来,这群野狼共有六头,凯文独自消灭了四头,哈里解决了两头,这对于凯文来说简直是引以为傲的胜利,特别是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能连杀三狼并且自保,更是令他洋洋自得。
哈里对这个战绩也是赞赏有加,他问凯文:“小伙子,现在感觉如何?”
“噢……”凯文咧了咧嘴,“说真的,我现在有点后悔了,后悔不该太固执,不该不听家人的劝阻。”
“后悔?”哈里吹着胡子直笑,“是后怕吧?”
凯文皱起眉头跟着一起苦笑,“后怕”两个字算是戳中了他的真实感受。
在哈里的帮助下,凯文奋力坐了起来。他靠在树干上使劲喘了几口粗气,努力压制住伤痛的侵袭,片刻之后才回应道:“哈里先生,若不是您救了我,我只怕早就死了。现在想起来,真的很害怕。”
“知道害怕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证明你开始成熟了。”
“成熟?”
“是啊,经历一次磨难,就能获得一份成熟,想当年啊,我跟你一样……”
哈里在凯文身旁坐下,眯缝起双眼望向婆娑的枝叶,放飞的思绪回到了当年的时光。
想当年,哈里正值凯文这般年纪,因为家境贫寒,他不得不参军入伍。因为他年轻气盛身体强壮,还拥有着过人的胆识和独到的见地,很快就从新兵队伍中脱颖而出,得到了上司的赏识。
那时的他可谓踌躇满志,满以为天下之事已经没有可以让他畏惧的了,直到被编入作战部队,参加一次战斗任务之后,他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
那一次,部队奉命前去剿灭一伙土匪,他们在山林中与匪徒展开了激烈的拼杀。那场战斗足足打了两个多小时,虽然最后土匪被全部歼灭,但是哈里的战友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看着漫山遍野残缺不全的尸体,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土地,回想起杀敌过程中的残忍与壮烈,哈里的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他忍不住坐在战友的尸体旁痛哭流涕,紧绷的神经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若不是战友递给他一壶烈酒,只怕那一刻他已经疯了。
凯文听着这些,身子不由自主的跟着颤抖起来。他抬起一条胳膊,试图控制住这种抖动,可是不管怎么努力,他的手掌和身体依然抖个不停。
哈里见状毫不奇怪地点着头:“怎么,你现在才开始发抖么?看来,你比当年的我厉害很多啊!”说着,他从腰间摘下酒囊递给凯文,“拿着,喝上两口试试。”
凯文依言灌下两口烈酒,顿时感觉一股灼热之气从咽喉一直烧穿到胃中,然后迅速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颤抖的感觉果真减弱了不少。
凯文颇为兴奋地说道:“哈里先生,这法子挺管用啊。”
“当然管用。”哈里得意地接过酒袋,抿了一口,又把酒袋递还给凯文,“酒这东西啊,确实是个宝贝,打仗的时候可以壮胆,天冷的时候可以御寒,高兴的时候可以添彩,悲伤的时候可以解愁啊。”
“您说得真好,那您是不是从那之后才学会喝酒的?”
“算是吧,反正那一战以后,我几乎每次打仗都带着酒,打完之后就把自己灌醉。”
“您后来还会害怕么?”
哈里缓缓摇了摇头:“你可不要以为我已经变得习以为常或者麻木不仁了,这是因为我想通了一个道理,敌人就像这群野狼,你不杀它,它就会杀你,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战友的残酷,我不愿看到战友们牺牲,更不愿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所以我只能杀死敌人。尽管我的双手沾满了敌人的鲜血,但我的心中没有一点愧疚,相反,我觉得这是自豪和骄傲。”
凯文点点头,又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一片狼藉发起了呆。
哈里问道:“怎么啦,又在想什么?”
“哈里先生,我现在像是在做梦一样,虽然说我杀了四头狼,可我的心里怎么感觉空落落的,提不起一点精神?”
“你呀,这就是属于典型的兴奋过度。”哈里耐心地开导道,“人呢都是这样,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越是投入越是专注,完成之后就会越空虚越失落,再正常不过。”
“是吗?”凯文对这个说法将信将疑却又无可反驳,“哈里先生,我之前决意杀狼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懦夫,但是到了现在,我突然觉得这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小伙子啊,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成熟!你能这样反思,就是一种成熟。”
“这就是成熟么?”
“虽说一个人是否成熟,可以从很多方面进行判断,但最重要的,还是看一个人能不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思考,能不能对是非曲直进行分辨,你现在开始害怕,开始考虑后果,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意义所在,就是证明你开始成熟了。”
“我明白了,谢谢您!这么说来,这件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这个嘛,你有的是时间去权衡,我们大可不必急于得出结论,反倒是你的伤口必须清创上药,否则伤口一旦恶化,只怕你的小命不保啦。”哈里并非吓唬凯文,他曾经亲眼目睹战友因伤口溃烂而丧命,所以他真的不敢掉以轻心。
凯文显得非常无奈:“哈里先生,我现在稍微动一动就浑身疼痛,只怕没办法回去啊。”
“这个我知道。”哈里站起来,迈步来到藤盾旁,把绳索解下来重新拴在藤盾的边缘。
凯文看得似懂非懂,忙问:“哈里先生,您这是准备用藤盾把我拖回去么?”
哈里“嗯”了一声,搬起藤盾扔在凯文身旁,又往返几趟,把六头死狼全都扛了过来。他把死狼一只只码放在藤盾上,然后搀着凯文躺在死狼堆中。
“哈里先生,您拖得动吗?”凯文不禁忧心忡忡。
哈里故作轻松地反问:“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没有的话,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呆着,别乱动。”
凯文自知别无他法,只能含着热泪望默然不语,守望着哈里一步步的艰难前行。
哈里说得轻巧,可是拖着一个大活人和六匹死狼在山路上行走,每一步都是挑战,每一米都是难关,再加上他已人到中年,力气大不如前,只能走一段歇一阵,好不容易才在日落之前赶回了溪边的小木屋。
哈里用完最后一点力气替凯文清理完伤口,饭都没吃倒头就睡。凯文这一路也没少受折磨,藤盾的颠簸让他的伤疼一阵胜过一阵,他不忍哈里分心照料,只得紧咬牙关强忍下来,他的精力因此消耗怠尽,在哈里睡着的同时,他也沉沉的昏睡过去。
凯文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晌午,他发现屋内没有哈里的踪迹,屋外也没有哈里的声音。他挣扎着爬起来,艰难地挪到窗前,目光寻遍整个院子也没看到哈里的人影。
凯文心中纳闷,转身时却发现桌上放着两碗饭菜,他试探了一下饭菜的余温,推断哈里很有可能一早就出了门。他懒得去猜哈里的行踪,坐在桌边将饭菜一扫而光,然后爬回床上继续呼呼大睡。
一直到太阳落山,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最后停在院中,好几个人从马上跃下,快步奔到门前,猛然把木门推开。
凯文从梦中惊醒,却见哈里带着卡斯特和几名仆从已经冲到面前。
卡斯特看见满身是伤的凯文,心中绞痛,劈头骂道:“臭小子,你还知道活着!你怎么不犟死自己?”
凯文瞪了哈里一眼,勉力撑起上身:“父亲,您怎么来了?”
“你这臭小子,竟然跟我玩失踪!如果不是这位先生报信,就算翻遍诺迪雅也想不到你会在这里!你真是要把我气死才算完吗!”
“父亲,您别生气,我这不是没事吗。”
“没事?这个样子还叫没事?难道被狼咬死了才叫有事吗?”卡斯特气得抬手要打凯文,却被哈里拦住。
凯文担心卡斯特迁怒于哈里,赶忙把所有责任全都揽在身上,还不时抽空向哈里使眼色,暗示他千万不要说出事情真相。
哈里确实隐瞒了实情,他向卡斯特报信,是希望凯文的伤能够得到更好的治疗,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他便退到一旁,不再掺和凯文父子的对话。
凯文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忽然变得可以理解卡斯特的担忧和责备,他主动承认着错误,尽可能地安慰着卡斯特,直到卡斯特的怒气基本消散,才得意地说道:“父亲,我虽然受了点伤,但是我亲手杀了四头狼,这回我倒要瞧瞧赫拉克伯伯会怎么看我。”
卡斯特闻言不免自责起来,心想若不是因为这么一道难题,凯文也不至于落成现在这副模样,他的心中翻涌起愧疚和怜爱之情,在仔细检查完伤势之后,叹气道:“还好都是一些皮外伤,回去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就会没事了。臭小子,你以后如果还敢乱来,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知道了,下次我保证不敢了。”卡斯特每次都会用“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这句话作为教训凯文的结束语,凯文听得多了,自然心里有数,他嬉皮笑脸地对卡斯特说道,“这次多亏了哈里先生及时救我,您就送他几十只鸭子作为谢礼吧。”
“这个当然。”卡斯特白了凯文一眼,转身冲哈里施礼道,“多谢您救了我儿子的性命,如果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以报。”
哈里连忙婉言谢绝:“卡斯特先生,救人只是碰巧而已,您不必客气。”
其实哈里也有些自责,如果当初一口回绝,凯文就不会因此受伤,不过,依照凯文的脾气,他多半会赌气进山、独自杀狼,那样的后果只怕会严重得多,从这一点来说,哈里又觉得帮助凯文并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尽管被哈里婉拒,卡斯特仍觉得过意不去,他把凯文接回家后,第二天便安排家仆专程把几十只鸭子和一些生活必需品送给了哈里,还特地写了一封短信,邀请哈里到家中做客。
至于凯文的伤,经过名医诊疗后已无大碍,只需卧床休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只是凯文耐不住寂寞,他每天都会差遣家仆去请玩伴前来做客,然后变着花样大肆宣扬他的英雄故事,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渲染,他俨然成为了一名有胆有谋的无畏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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