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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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玥气得当即冲上前一把恶狠狠的揪住人的衣服,黛眉微蹙隐隐有怒气,微微咬牙。
“你明知道那是他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你怎么敢毁了!”
墨月殇抬眸沉沉看来,“定情信物我也会给你,遗产我留的也不会比他少。你为何只要那一支,我给的不好吗?”
……
听闻墨庄主的车马已经入宫,皇宫早已在马车停放处等候多时的苏公公赶忙去迎接。远远便看见了那一辆蓝色华车缓缓驶来,愈来愈近。
后面同来的马车看着那前方的马车,惊讶之余,议论纷纷。
都好奇墨庄主的夫人是何模样,听说这次来是携同夫人一起。他们的禹国首富墨庄主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身边多年不曾有女子出现。如今竟然无意中得知这人竟然金屋藏娇,宠爱无限,叫人怎能不惊讶?!
天虞百姓无不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入了举世无双温润公子墨庄主的眼。那女子可真是有福,是三世修来的缘分吧。
北辰野轻轻掀开车窗帘,瞅着前方缓缓行驶的那辆独特标有墨月殇山庄玉兰花图纹的马车旗帜,挑眉嗤笑语气有些酸溜溜的滋味。
“这墨月殇的面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呢。咱们父皇身边的大红人苏公公又照例亲自来迎接了。每年如此,真叫人眼红呢。若非清楚不可能,我都开始怀疑他是父皇在宫外的私生子了。”
车上同坐的虞少白冷淡着面色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见人还在同自己怄气,北辰野一声不耐烦啧叹,敛眉,“本王好声好气同你说话,你就不能吭一声,一定要让我一人唱独角戏。只会像个女人一样在那里生闷气?!”
阴冷不悦的语气压抑着隐隐的愠怒,锁眉凝视盯去。
虞少白回头看了人一眼,神情清冷淡漠依旧,“六王若是嫌属下是闷葫芦,属下这就离开。”
说着起身便是要走,根本不买账。北辰野敛眉扫来,阴鸷的眸子透着强行压抑的怒火。猛然抬手将人一把拽拉住,按在身下恶狠狠的瞪着人。“早知你如此不听话,本王便该带白瑶瑶来。至少她比你会撒娇哄男人。”
听闻这人再次提起这句,虞少白心里隐隐有着说不上来的怒火,面无表情冷漠一句,“属下早就提醒过王爷,这家宴用不着带属下一个身份卑微的人来。”
毫不示弱,倔强如此,怎叫本就没有耐心的北辰野不气!且一想到先前查出这人同南疆派来的细作有些关联,北辰野肚子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出来。不带来,心里不安,带来,心里憋屈!就因为他先前同白瑶瑶一块的怀疑试探,让这人恼怒了?!
这人生性冷淡,还会在意他微不足道的小小试探吗?真是的,究竟在闹什么脾气?!
墨雪山庄的马车缓缓停下,苏公公赶忙迎接上去。看着马车里缓缓走出来的男子以及那被人牵拉着走出来的华袍女子,毕恭毕敬一句,“老奴见过庄主,见过庄主夫人。”
眼尖的苏公公一眼便是看见了随后出来的女子,不敢怠慢。“早闻庄主已有心悦之人,今日一看,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庄主夫人果然凤人之姿,同庄主实乃天作之合。”
阙玥不动声色的挣脱开墨月殇牵拉着自己的手,不失礼数的莞尔一笑。“苏公公谬赞了。”
“夫人谦虚。”只见苏公公说着,赶忙引着二人往前而去,说是陛下已经在宴会等候二位多时了。
墨月殇看着人点了点头,“有劳苏公公了。”
西域乌孙边境,一茶栈处。
炎炎烈日,西风拂过,阳光刺眼得狠。不少贸易商贾停下歇脚,叫唤小二的冲茶解渴。
几名茶商相聚一处,议论纷纷,义愤填膺,感慨万千。
“嗐!听说中原那事了吗?东疆云景国,二皇子曜王爷的陵寝说是几日前被毁了,只剩一片断壁残垣。连尸带棺,如今正曝晒在烈阳下!”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这曜王爷才病逝几日,竟遭如此侮辱!云景皇就没派人出手吗?!”
“嗐!早先黎王屠尽曜王生前势力时,似乎绑了云景皇的人!云景皇如今人不知所踪。”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此,东疆天下岂不要乱!”
“那曜王生前手下呢?!都是养了一群酒囊饭袋吗?!”
“呔!!你这西域蛮子,怎么说话呢?!”
“曜王殿下一死,黎王就大肆屠杀曜王生前所有势力!如今,只怕就剩西域未动了!那一干手下,听说伤的伤,死的死,亦有生死未卜的!”
“依我看啊,这西域要真动,迦叶府便是第一个殃及池鱼啊!”
众所周知,西域炼蛊世家,迦叶家主同曜王生前乃是挚友。
“唉,你说这好好的一人,怎会说没就没了!这几月前大婚可好不热闹!如今物是人非啊!”
“话说,那曜王妃还未寻到吗?!”
“曜王头七未过,这曜王妃也不知所踪!如今连个守灵的人都没有!孤棺空陵,可悲可叹啊!”
“黎王残害亲兄长,丧心病狂!也不怕有朝一日,遭天谴!”
“唉,这中原的天是要乱了!”
“……”
“……”
茶栈角落处,一名异域服装少年,蹙眉。放下手中杯盏,丢下银两,凝眉下楼而去。
东疆云景国,二皇子曜王殿下,不久前突然病逝。众人如雷轰顶,曜王生前宅心仁厚,温文尔雅,风度雍容,如此一个陌上人如玉,翩翩公子,同那曜王妃伉俪情深。
这好好的一人,怎么会说没便没了。真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矅王一死,生前所有势力被其胞弟宁王一一瓦解,如今,众人纷纷猜测,只怕只有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域暂且尚未受其波及。
黎王,云景国七皇子,曜王胞弟。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曜王生前对这胞弟可是疼爱纵容有加。如今竟然落得如此地步!真是福祸难测,人心诡变!
西域赤狐城,迦叶府。
一如既往,在蛊楼饲蛊的迦叶家主,听闻风声,面色一瞬间发白,稍纵即逝。
这时,紧闭的房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
门口,一名异服少年逆光而站,颈圈哗啦作响。素日冷邦邦的面容,如今多了几分凝重。
“阿爹……中原乱了。”
手中端着的木盅一颤,半盅饲蛊鲜血洒出,落在檀木桌上。顷刻,伴随着滋啦一声,桌子一角迅速被腐蚀。蛊鼎中的血芝螭互相撕咬,舞动。
“去备马。”
“家主,如今中原凶多吉少,各家避之不及,还望你三思啊!!”
“备马!”
侍卫面色为难。
“中原一乱,你便急着去送死了吗?阿爹。”
“你墨阿伯是天护骄子,怎可能出事?此事来得过于突然,只怕另有蹊跷。阿爹,放心不下。怎能不去一查究竟?”
“倘若墨阿伯当真……”
迦叶少主盯着自家阿爹,良久。“阿爹,那人若是黎王……”
那双端盅的手,抑制不住的微微发颤。放下木盅,刚往前行了几步,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在地。
“阿爹!”
“……无事”扶桌而立,“此事绝无可能!”
就在迦叶家主想着这孩子会阻止时。
“……我同你前去。”
迦叶少主冷冷看了眼一侧的侍卫。
“还愣着做何?!速去备马!”
“少主?!”
“备马!”
“是!”
西域乌孙国,五大世家得知消息,皆是议论纷纷,难以置信。
那曜王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手下能人异士万千!岂会说没就没了?!
可思及毁尸之人是那冷修罗宁王,却也心有余悸,人人自危。赶忙纷纷派人前去查探虚实。
迦叶家主前往西域尚未动身。百里家的人亦是匆匆而来。
百里家主面色难看,同行的百里夫人眼眶湿润红肿。
原是百里三少今日一早失踪不见。瞅着那被褥里,被捆绑了一宿,险些翻白眼,委屈愤怒得涕泗横流的百里家小幺。
百里家主便知完了!
如今中原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百里家三幺。早年被自家阿爹扔去中原,同曜王殿下历练。
平日里自家阿爹的话忤逆不听,整日游手好闲。虽说纨绔不羁,浪荡放肆,却是护主得很。
去中原时,瞅着自家老爹,口中不停嘚瑟。求得这么个倾国倾城的主!值了!那一声声主子,唤得好不得瑟。
一月前被曜王遣送回西域。如今,得知自家主子出事,怎么还坐的住!昨夜好不容易将人束缚捆绑扔在府中,终究还是让人给逃了!!
曜王于百里家,有恩。如今无论中原传闻属实,百里家都没道理视而不见,坐以待毙。两大世家尚未出城,侍卫匆匆来禀,说是百里三少又回来了!
同来的竟是那矅王妃身边跟随着的侍女,衣衫褴褛,狼狈不堪,只怕一路风尘仆仆而来,路途坎坷。
原是矅王妃得知中原消息,已连夜快马加鞭赶回中原。
一旁的百里小幺愣怔望着那婢女,不正是一年前,几刀刷刷利落削了他头发,阿爹还夸好刀法的荆烟姑娘吗?!怎会如此一副狼狈模样。惊得赶忙上前,扶住此人,未等众人开口。
荆烟一步上前,抓着那迦叶少主的手,眼眶红润,声音嘶哑,询问少主当年藏的那口棺材可在?!众人面面相觑,纳闷不解。
迦叶少主沉眸,望了眼自家阿爹。良久,“尚在。”
瞅着祠堂那口棺材,众人如雷轰顶,烧得内焦外嫩,惊愣在原地。疑惑重重,惊喜交加。
当年矅王掘大月氏古墓,盗冥棺,千里迢迢将李姑娘送来迦叶府救治。后因人觊觎,为堵悠悠众口,迦叶家主便让人将那口冥棺一把火焚之殆尽。那火当时烧了整整三天三夜,熊熊烈火,火光冲天。
天下人直叹可惜。却不料这东西,竟是被迦叶少主私藏了起来?!
来不及询问事情缘由,当即将棺材装好,一行人,马不停蹄,赶往中原。
后来,迦叶司南偶然问起,自家儿子为何冒死藏了那口棺材?
迦叶少主擦拭袖箭的动作一顿,转头望来,凝视着自家阿爹。
只见那人,眸底映射的落日余晖,仿如沙漠中即将枯竭的一汪死水,泛着丝丝余晖,潋滟惊艳,隐了流年孤独。
良久,说是给阿爹你备着。少年口吻依旧,冷漠依然。
闻言,迦叶司南愣怔半晌,莞尔安慰。阿爹纵然为半身入黄泉之人,亦不急。
见人不搭理,抬袖箭,直指不远处落单的一只北雁雏儿。
正欲放弦射杀,却是被迦叶家主抬手制止。无奈宠溺的轻轻揉了揉这少年的如墨青丝,叹笑。
“一切有阿爹在,别怕。”
迦叶少主微顿,眸色微沉,稍纵即逝。手中袖箭放下,悠悠不屑瞥了眼迦叶司南,沉眸未语。
目光转向天际,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风吼沙怒,成群结伴的大雁北归,雁过无痕。
中原东疆,云景洛殇城。
一夜春雷惊天,电闪雷鸣,连夜狂风暴雨。
城外凤鸣山,本是漫山绽放的灼灼桃花,一夜之间,零落成泥碾作尘。
“驾——驾——”
洛殇城外,康庄大道,晨雾之中,两道人影骑马风尘仆仆,匆匆而来。马蹄声急促,践踏泥泞之中,朝凤鸣山而去。
云雾缭绕,晨曦明媚,夹杂着丝丝雨后冷意,雾气朦胧,风中飘来悠悠漫长的叮铃响。
曜王陵寝,悬挂在檐角的七月流火铃叮当作响。宽阔白玉石大地,静静放置着一口朱红长棺。
一人,立于棺前,负手而站,狭长凤眸深邃,红袍猎猎。
邪眉入髻,绯唇微抿,一袭殷红暗色鎏金华袍,红袍猎猎,三千如墨青丝随风舞动,猖狂恣意。
身后赤红灵柩,静默躺着一人,一张风华绝代面容,早无血色。
黎王睥睨那灵柩内,同自己七分神似的面容。狭长凤眸,一丝厌恶掠过。
“主子,矅王妃来了。”
凤眸深深凝望着不远处的长阶尽头。等待着那长阶尽头而来的人……
旭日渐升,长阶尽头,一道踉跄人影,渐入眼帘。
身形微踉跄,恍若错觉。一身罗衫褴褛,青丝凌乱,好不狼狈。
望着那风尘仆仆赶来,手握长剑的女子,同在灵柩旁的凤容不免长吁短叹。
“啻顼殿下放心坎上疼着宠着护着的人,可悲可叹。”
一人手中悠哉悠哉拿着火把,迫不及待,急切问道。“人来了,可以毁棺灭尸了?!”
“不可胡闹。”凤容不免轻声责备。
黎王沉眸,望着那跌跌撞撞而来的人。
接过一旁一名男子屁颠屁颠,迫不及待递来的熊熊燃烧的火把。
风吹,火焰摇曳,嚣张中透了几分苍凉。
对面女子嫣然一笑,一双桃眸血丝交错,斥红湿润。手中的长剑握紧,欲松,倏忽握紧。
宫铃叮铃作响,三千凌乱青丝飘拂,眉目依旧,亦如往昔,莞尔一笑。掩了半世苍凉无力……
翌日,云景上下传遍说本是失踪的曜王妃昨日连夜赶回凤鸣山,终是于事无补。那黎王,当着人的面,一把火将曜王殿下的遗体焚之殆尽。火把一扔,棺木顷刻噼里啪啦呼呼剧烈燃烧起来,火势凶猛,已无回天之力……
而那曜王妃,终是从万里长阶倾身而下,生死未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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