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众生相 第五十一章 剑气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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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平和陆云霄破云疾驰，紧紧跟着谢云岚，不到盏茶时间，几人飞出了近百里，极目而望，全是大小山峰，大都南缓北陡，高逾数百丈，低则似丘陵。

不多时，谢云岚压低剑光，朝着斜谷飞去，剑上流转着急促琴音，在山谷间回荡，显得有些诡异。

“小心有诈！”陆云霄皱眉道，但是御风速度并未放缓。

王平打量着远处地形，眼前两道利剑似的山峰，左右横斜交叉在一起，树海苍翠，幽幽森森。两峰交接处云雾弥漫，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谢云岚进入了云雾，烟霞瞬间翻腾涌动，王平担心跟丢，掐动法诀，寒水剑青光大亮，身形快速冲入了云海间。

很快，穿过云雾后豁然开朗，王平这才看清，眼前居然是一片宽阔湖泽，湖面平静的像一面明镜，没有一丝波澜，湛清湛清的湖水恍如透明的蓝色翡翠，阳光透过云层落下，越发瑰丽夺目。

此刻谢云岚已经持剑站在水面，衣袖猎猎翻飞，白衣胜雪，看上去似天上谪仙，浑身不带半分烟火气息。

王平和陆云霄一左一右凭虚而立，隔着谢云岚百丈距离。

虽然还有姜别离的事需要从谢云岚口中得知，但王平心中并不和想她多言，这女人一言不合就出手杀人，他心中有些厌恶，打算先让做过一场。

谢云岚讥笑道：“就你们二人前来送死？”话音刚落，浑厚法力轰然炸开，风浪排山倒海四卷，那湖水像是沸滚了一样，泡沫四起，浪花飞溅。

这种气势，让王平眼前一黯，顿时觉得心脏被狠狠捏住，那种纯粹的杀气混合着凛冽的法力，一时间竟然不能呼吸，双眼迷离。不过也就在刹那间，丹田热气涌动，瞳孔中银光闪烁，混乱的神智登时清明，王平凝神聚意，一声轻喝，蓦地从那剑势的枷锁中挣脱而出。

此时，王平暗呼侥幸，本来对神光境毫无理解，觉得曾感受过陆云霄的那种剑势，也能承受，并未太过放在心上，以至于瞬间就着了道。

若不是这几日从苍冥中悟出了几分门道，能使剑气自行运转，否则不及交手，便要先行落败，背上冷汗淋漓，不敢再有毫厘轻视。

大风狂舞，浪水翻腾，谢云岚先行出手，手中长剑轻颤，一道琴声传出，接下来第二道，第三道，急促不已，但颇为悦耳。

王平眼皮跳动，觉得危机到来。

果不其然，三道白色剑光伴随着琴声，如白虹贯日般斩来。

见此状，王平足下微点，身形转动，像鱼儿般划开后驻步而望。

而陆云霄早就挪到一旁，那剑光当即落下，轰隆隆作响，激起的浪墙有数丈高，遮天蔽日。

王平掐了个法诀，寒水剑脱手而出，直直悬在半空，几欲落下，陆云霄却伸手拦住了他，笑道：“让我来！”

虽然陆云霄在笑，但王平感受到了这句话里包含的怒火，心中也是知晓，陆云霄生气了，别看他刚入蜀时收拾了那么多魔教游侠，但王平知道陆云霄极重圣心二字，从平日里聊天中也能听出他对九仙教的感情，这谢云岚今日杀害了那般多圣心弟子，终是让陆云霄动了真火。

王平微微点头，又拔高了几丈距离，不过手中依旧握着剑诀，随即应变，毕竟这云音绝岚的名头太过响亮，还不知陆云霄能不能敌得过她。

谢云岚眼中一亮，轻笑道：“哦，还要分开送死，不若一起来，也能黄泉路上有个伴。”

陆云霄乌金长衫猎猎翻飞，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脚下泛起一圈圈波纹。

王平心下动容，陆云霄居然在空中如履平地，虽然他也能凭借“万妙飞烟诀”勉强御空，但若要走上几步，那还不行，这种法力的掌控，简直是匪夷所思。

“我师曾言，剑者顺天应道，非为杀戮，我手中剑从未沾过任何人性命，今日你且放心，不过可能要吃上些苦头。”陆云霄说得很平常，眼神淡漠。

王平闻言陷入沉思，他的剑道号称生死随心，与天道对立，但是实则一片空白，还得去慢慢领悟，而陆云霄之言仿佛是修的“生剑”，剑又如何活人？一时间思绪有些紊乱。

连谢云岚都讥笑道：“活人剑？这倒是不曾听闻，不过我的剑却是让你今日必死无疑。”

陆云霄淡淡瞄了她一眼，身形凭空消失，再而出现已到谢云岚身旁，右手提剑竖斩，剑身上爆发出一道炙热红光，约莫丈余剑光朝谢云岚当头落下。

这道剑气看似威力不大，但极为危险，王平看得明白，陆云霄简直快得惊人，凭他现在的眼力，居然没看清陆云霄的身影。

不过谢云岚是何等人物，竟然不正眼相瞧，感应到剑气而来，微微撤身避开，斜斜的伸出手，用剑身拍向了陆云霄的剑。

“嗡”的一声，陆云霄只觉得有一股强劲无比的力道像狂风般倒卷而回，震得手臂发麻，只得足下反蹬将力量卸避开来，朝后急退，已是离得谢云岚十丈有余。

“轰”的一声巨响，惊涛迸发，巨浪疯涌，一束雪白浪卷如蛟龙出海咆哮而起，习天盖地的朝着陆云霄砸下，原来是由谢云岚剑音引动。

王平远在半空也被震得面色苍白，摇摇欲坠，他咽了咽口水，发现自己最近好像有些井底之蛙，这两人才过一招，就能弄出如此声响。

眼看水龙巨口疯狂咬下，陆云霄冲天而起，手中不停，居然用剑尖轻点水龙，借势脱身，转而翻身稳稳落在水面，而后全身蓄力，长剑上红色气柱朝外喷涌挥出，身形快若电舞，一步便窜入到气柱之中，同时去势不改，又是一剑劈了出去。

两道红色气柱合二为一，陆云霄合着这股无匹的气力，瞬间便到了谢云岚眼前。

陆云霄此时声势浩大，路过处的水面划出明显的沟壑，生生断裂塌陷，剑尖直直朝着谢云岚，霎时狂风大作，四周水珠飞射，便是谢云岚的长发以及白色长裙也随风乱舞。

这一剑威力惊人，一旦被近身就丝毫无解，谢云岚不得不迅速掐诀，如回风拂柳，向后变着方向连退数十丈，每个呼吸间她都出现在不同一处，这身法比起陆云霄也毫不逊色，便是王平也只能看到谢云岚每息的落脚点。

不过任凭谢云岚百折千挪，陆云霄只是一步便能跟上，那剑尖就紧紧贴着谢云岚的面门，不留出半分空隙。

谢云岚脸色如常，口中随意说道：“你倒心善，只逼不杀，这倒难得。”虽然她口中说着话，但脚下丝毫不慢，看着眼前如影随形的剑，眼神中逐渐有些异样。

这剑王平也看得如痴如醉，不管谢云岚身法多快，退到何处，这剑就点着谢云岚的鼻尖紧紧跟随，看似陆云霄走得随意，但一寸一分间都玄妙迷幻，让谢云岚偏偏无法躲过，处境岌岌可危。

设身处地而想，王平对这一剑也丝毫没有办法。

谢云岚已经连续退了二十多步，依旧无法摆脱陆云霄的剑，那长剑越来越近，几乎刺入谢云岚的面纱。

忽然谢云岚轻轻一笑，身形诡异的扭动，手中长剑重重颤鸣，一阵琴音惊飞翻转。

虽然只有短短数息，但声音却大得惊人，仿若银瓶乍破，水浆迸发，又如金戈铁马，刀枪齐鸣！王平看得心中惊骇，这一声竟然让陆云霄骤然失神。

说时迟，那时快，陆云霄眼中就空洞了须臾，不自觉“咦”了一声，长剑倏忽微微歪斜，气势渐消，谢云岚乘机抽身而出，仿佛脚底摸了油一般，堪堪避过剑锋，然后急电般倒飞，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开。

王平忍不住开口吼道：“你这女人好生赖皮，比剑就比剑，还使这种花招。”

谢云岚也不多话，剑音又起，“轰！”狂涛怒卷，水柱如玉龙横扫，击撞向陆云霄，同时又是几声轰鸣，十数条水龙狂涌爆射，转眼间就讲向陆云霄咬去。

这一招威力极大，漫天水蛟狂怒，咆哮奔舞，齐齐向陆云霄围住，不留半分余地，直欲取他性命。

陆云霄跌宕穿梭其间，宛如浮萍柳絮，在风浪间苦苦躲避，王平伫立空中，看得心潮起伏，忧心忡忡。

陆云霄渐渐脸色有些难看，不论怎样闪躲，似乎都会被吞没掉，只能硬接，他手抖了抖，唰的一声，一道剑光化作白练朝着水龙飞了过去。

那剑光之中隐藏着几缕金色火焰，绚丽刺目，陡然流转分散，化作无数细小剑气，只见漫天星光点点，流萤飞转。

这剑光看似繁星，仿佛每一点星光都能燃烧万物，不过比上谢云岚水龙的威势，要弱上不少。

两者刚一相遇，霎时水浪纷射，狂涛纵横，那些水柱去势稍减，朝着陆云霄当头撞下。

陆云霄踏浪高跃，剑锋直挑，一剑刺入了水柱薄弱处，从浪墙中闪电穿出，不过仍有一条水龙激撞在他腰肋上，登时巨疼攻心，险些岔气。

王平大骇，不过一瞬间状况就急转直下，刚才陆云霄还逼迫得谢云岚节节败退，不到半刻，又调转了过来，他看得明白，这一招恐怕是让陆云霄吃了大亏，他的脸上已经苍白无色。

透过层层水幕，陆云霄估算着谢云岚的距离，脚下没有丝毫停留，身形一折顿在空中，只听他一声长啸，乌金长剑飞快舞动起来，左一剑右一剑，剑气倾泻飞舞，剑光之中仍然夹杂着点点星火，忽而又火光弥漫，织出了巨大剑网，呼吸之间就形成十八道剑幕。

那剑幕好似瀑布一般飞流直下，一泻千尺，而后又合拢汇聚，形成一道无比巨大的剑光，那剑气金光闪闪，火光内敛，向着谢云岚汹涌而去。

王平脸上抽了抽，陆云霄这诛仙宝篆用得真是出神入化，自己之前还在陈青等人面前卖弄，若被他们看见岂不笑掉大牙。

同时谢云岚也闻声而动，这一次剑锋遥指苍穹，深深呼了口气，重重一引，水龙再次破空冲舞。

“砰砰！”闷声叠炸，水柱瞬间分解离旋，仿佛失去了控制，四散飞洒，水珠在剑光下闪烁着漫漫眩光。

而那道灼人炽光陡然蔓延，竟然将谢云岚困在其中。

二人的斗剑超出了王平的想象，他喃喃自语：“你们管这玩意儿叫剑术？”

在他看来剑术不就是挥着剑释放剑气的招数，而王长生也没有详细讲到其他，让他自己去领悟，是故在他的印象里，剑术就是如同“九云流光剑”的套路招式。

而陆云霄和谢云岚的比斗简直比法术还要神奇，但是他也感觉得出来，那些水龙，火光，分明都是由剑气引动，并不可以用法力控制，仿佛举手投足般随意，已刻入骨髓里，这莫非就是神光境的不同？

一时间王平竟然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