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八章 大长公主水如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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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高丽使者后的第二天，如玉带着两个子浩和子涵来到晋王府，看望正在静养身子的林子姣，林子姣于是把龙来洲在西祁山奇遇周慧母女的事情说了一下，如玉听了惊讶不已。

“子姣，一定是晴姐姐和她女儿。我记得当初晴姐姐回到京城时，已经有喜了，后来我父皇让人送她去了皇觉寺。大姐夫和我三舅舅一起守城，皇城陷落后，再没有她的下落，我还以为她们都死于流寇的屠刀之下。按照这个时间算来，她的孩子如今正是这个年纪。”

如玉想了想道。

林子姣道“听七弟的口气，周竹长得和我们两个一样，尤其眼睛，还说她武艺好棋艺精湛，我想她和晴姐姐的经历，一定和你差不多。玉姐姐，我们是不是让云姐姐去那里看看？如果是她们母女，我们可以帮她们。”

如玉点头道“我带着孩子，云青又没有空。当初我对晴姐姐印象已经模糊，云姐姐去是最好的。我回去就写信告诉云姐姐，看她怎么说。”

见子姣清瘦了不少，如玉又道“子姣，太医怎么说？这次怎么这么厉害，一下子瘦了这么多？”

林子姣叹道“我也不知道，原来有中腾和慧儿时，都没有这个样子。一点不想吃东西，一身无力气。我一直以为要过二三年才会再生了，没有想到现在就有了。太医说我间隔不长，所以身子弱些，让我多躺着休息。生了这个孩子，我是不想生了，太累了。”

如玉笑道“你现在这样说，等孩子大些了，你只怕自己忍不住又想生。你们扬州这么大的宅子，多几个孩子才好。”

林子姣道“中腾留在这里，我是有些不习惯。我要是像你有三个儿子，什么都满足了。”

如玉叹道“云姐姐想要一个女儿，我也只想再要一个女儿，希望明年能如愿。”

林子姣笑道“玉姐姐可别像我，想要女儿，现在多吃东西，把身子补好。太医说女人有喜前太瘦，害喜时就更辛苦。”

如玉笑道“两个孩子天天围着闹，我想胖也胖不起来。你听听，他们现在外面也不知道在闹什么，只要不是读书写字，满屋子都是他们闹的声音。”

林子姣笑道“子浩和子涵两个人会不会吵闹打架？”

如玉笑道“打架不会，吵闹天天有，一下说不理对方了，可是一会儿因为没有伴自觉无趣，又主动过去认错和好，很快又玩在一起了。”

林子姣笑道“这些孩子，让人实在好笑。”

如玉道“人生就是这样。想想我们小时候，无忧无虑得。如今都已经几个孩子了，过不了多少年，我们就和明妃娘娘一样。孩子们长大了，都离开我们，屋子里，就我们一个人孤独地等着他回来。”

林子姣叹道“是啊，人生悲欢离合，都是这么过来的。玉姐姐，等以后我们的孩子们大了，我们一起结伴出去游山玩水，过过闲云野鹤的生活，才不枉一生，你看如何？”

如玉道“我想这样，只不知道云青愿意不愿意。”

正在这时，只见子浩跑进来道“母妃，姨娘，慧儿妹妹说带我们去看花捉蝴蝶。”

子姣忙道“现在哪有蝴蝶？嬷嬷，你带几个人陪他们去吧，看着他们。”

如玉忙道“浩儿，今天别爬树，我们在你七叔家呢，弄脏弄破衣服可没有换的衣服。”

子浩答应一声，很快跑了出去。

林子姣笑道“玉姐姐，姐夫说你偏心子浩，到底有没有啊？”

如玉笑道“这个子浩，最喜欢缠着我，倒是涵儿不会，这大小像弄错了似的。我怎么可能偏心？只是每次都是子浩先抢着要我抱，子涵只好看着云青了。在云青面前，涵儿不敢像浩儿在我面前那样放肆，习惯了就成现在这样了。”

如玉和子姣两人，聚了半天，吃过中饭，如玉便带了两个孩子坐车返回秦王府。

想着林子姣说的周竹一事，如玉歇息一会后，当即给如云写信，将龙来洲在西祁山的奇遇一一告知如云。

原来，在西祁山卧云观的静空，就是当年水家的大长公主水如晴，也是水家末代天子水英明亲兄的唯一女儿，嫁给周皇后二兄的长子周松发，因为她父亲也是天子，只比如云大三岁，在宫中被成为大长公主。

周松发的父亲任职延安府，因为小妾莹儿引贼寇入室，全家被杀。那时周松发正带着有身孕的水如晴进京，所以才免遭毒手。

如玉的信件，次日一早由雷中杰骑马送到高家村。如云看过信后惊讶不已，当即和高子勇商议。高子勇道“如云，这事情要查实不难。你晴姐若真躲在那里，暂时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只是如玉说得对，周竹这么年轻，一辈子都陪伴青灯古佛，实在可惜。如果她愿意，我们接她来我们家里，如玉也说了，只要她们愿意下山，还可以去思园安身。”

如云点头道“子勇，我们两个明天去西祁山看看如何？”

高子勇忙道“好，我们一起去，明天让腾儿冲儿两个守家。我们至多吃过中饭回来，带些粮食过去，你觉得还要捎些什么才好？”

如云道“我们一人装一包粮食，买些肉去？我们先去如玉那里一趟，顺便看看她。”

夫妻两个商议一番，于是决定次日去西祁山。

次日一早，还不到辰时，如云一家已经吃过早饭，嘱咐高腾和高冲两个人守家，高子勇在每匹马上放了一包粮食，然后夫妻两个上马进城。

半个多时辰后，两个人来到秦王府见如玉，如玉得知他们现在就去西祁山，于是让嬷嬷取了四匹淡色的宫缎，还有二百两银子，让如云带去。

因为要赶路，高子勇和如云在秦王府只待了一会儿，便告辞出来，策马往西祁山而去。

和龙来洲与李秀姗一样，高子勇和如云两个人也是第一次来西祁山，一路打探路径，到了山顶的卧云观时，已经快近午时。

看着高子勇和如云夫妻两个虽然平民装束，但是言谈相貌不俗，尤其见如云长得和慧竹很相像，又说是受李秀姗和龙来洲之托来的，还带粮食布匹，在打扫院子的静安很快让进去，还去叫了慧能和慧竹出来帮忙拿东西。

当如云见到慧竹的那一刹那，确实怔住了，因为看到她，就如见到了几年前的如玉和林子姣。

“你就是慧竹？”

如云觉得自己的眼眶顿时有些湿润，看着还一脸疑惑的慧竹，忙笑问道。

慧竹点头道“回施主，我就是慧竹。你是秀姗姐姐派你们来的。”

如云点点头，几个人拿了东西进去，如云看着慧竹道“慧竹，你母亲呢，你去告诉她，我叫如云，现在想见她，你可以把我这个手帕给她。”

慧竹接过如云递给的手帕，细看了一下，见那条手帕上绣着桃花翠竹，片片花瓣落下处，绣着一首诗“春至芳园色色新，唯有桃花血染成。试问谁是惜花者，家住江南本姓林。”

慧竹看望，疑惑地再看了一下如云，很快去了不远处的一个屋子。

此时那个屋子里，慧竹的母亲静空正在抄写经卷，见慧竹突然进来，忙问道“竹儿，什么事情。”

慧竹将手中的手帕递给静空道“母亲，有个叫如云的女子和她丈夫来了，带了一些粮食和布匹，说是秀姗姐姐让她们来的。”

静空接过手帕一看，不由大惊道“什么，她叫如云？快随我一起出去看看。”

静空说完，很快起身走了出去。

小厅堂里，静安静修正在招呼高子勇和如云坐下喝茶，但是如云一直望着门外，很快见慧竹陪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道姑过来，不由起身迎了出去。

“晴姐姐？真的是你？”

“如云，是你？”

惊讶声几乎同时，分别十六年的姐妹两个，都忍不住几步上前抱头痛哭，一旁的慧竹默默流泪，高子勇看着这对激动哭泣的姐妹，心里也感叹万分。

静修和静安两个见这对姐妹重逢如此感伤，都上前劝道“姑娘都坐下吧，今日是个好日子，你们应当高兴才是。”

水如晴这才松开如云，挽着一起进屋，让慧竹礼见如云和高子勇，又让慧能去请慈文师父过来。

慧竹此时才知道，这个如云竟然是自己的姨娘，静空又让静修静安前来拜见如云高子勇，如云高子勇忙回礼。

原来静修静安都是当年如云嫁到周家时的陪嫁宫女，当初皇城危急，水如晴被送到北郊的皇觉寺，静修静安也陪着在那里。后来京城危急，皇觉寺主持怕流寇侵扰危害，劝已经有身孕的水如晴从东郊去南方避祸，水如晴于是收拾好东西带了静修静安离开了皇觉寺。

但是马车才到东郊，水如晴感觉肚子痛，只好找了一个客栈住下，不敢再上路。此时皇城东门西门已经被流寇围困，水如云让静修去给城里的周松发送信，周松发骑马出来看视，告知水如晴说皇城迟早可能难守，天子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周国舅负责守城，周家男儿除了自己，长公主的未婚驸马周松年，堂弟周松勇，都在镇守城楼，不可能离开，嘱咐水如晴一定要保住腹中骨肉，尽快去南方安身。

周松发说完，留下一大包金银，说是自己叔父也就是周松勇之父给的。水如晴知道事情危急，只好点头答应等身子稍好便坐船南下。

十多天后，水如晴乘船南下，可是才上船行了不到两里，人传乱军已经来了，两个丫头忙护住水如晴上岸，来到一家较偏僻的农舍投宿先住下。

大军来来往往经过不远处，所幸并没有侵扰水如晴驻足的地方。不久传来皇城陷落的消息，说里面军民官宦之家，血流成河，水家皇室王室还有守城的周国舅一家，都已经战死。水如晴悲伤不已。

接连的战乱，一直延续到六月，水如晴就在这家农舍生下了慧竹，休养了半个多月，人传那些流寇南退，正在到处抢夺财物，水如晴只好收拾东西，带着襁褓中的慧竹和两个丫头逃命。

主仆四人雇了一辆马车，行了半天，遇上一伙乱军，主仆四人下车，往山林躲藏，还是被四五个乱兵发现，追赶过来，危急之间，遇上西祁山卧云观的慈文和她师父化缘经过，救下了四人。见水如晴主仆三人都是女子，还有一个襁褓婴儿，听说无处逃生，慈文和师父便将水如晴主仆四人带上了西祁山。

当时的西祁山上，一共有道姑四人，还有两个年老的道姑守在道观。水如晴见四个道姑都很仁善，十分感动，于是在道观住了下来。

外面依旧战乱不休，水如晴见这个道观陈旧，于是拿出大部分金银，让慈文几个道姑请人将道观全部整修了一下。几个道姑虽然不知道水如晴的身份，但是乱世之中，她一个逃难的女子这么大方，所以对水如晴更加敬重。

为了以防万一，水如晴四人都起了道号，换上了道服。从此八个老少道姑就如一家人，粗茶淡饭安居在这里。

十多年中，有三个道姑年老故去，观中慈文年纪最长成了观主，慧竹也逐渐长大。水如晴把自己的身世，慢慢告诉了慈文，慈文对水如晴更是敬重有加。

慈文的身世也颇为传奇，祖上曾经是绿林好汉，所以武艺十分出众。她父亲有一个道友，名叫慧明，原来在武当山修行，两个人关系极好，常一起切磋武艺，尤其擅长剑法，所以两个人相互取对方之长补己之短，以至于两个人的剑法大同小异。因为受师父之托，慧明为了朋友之义去了东海的齐明山，几年后，小师妹则去了京城罗云山的云觉寺。

慈文有二个姐姐一个弟弟，三人当中，只有慈文最喜欢和父亲浪迹江湖，身上也像男人一样有侠义之气。十八岁时，她曾经随父亲去四川青城山一个月，喜欢上了那里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叫唐三虎的年轻人，没有想到唐三虎家里已经帮他定了亲事，而且很快被催回家成亲。

从那时以后，慈安再没有遇上自己喜欢的人，也不愿意听从父母之命成亲。二十五岁时，父亲去世，慈文便一人离家周游四方，最后在西祁山修行。

正在屋里打坐的慈文听说静空有请，说好像还来了家里的亲人，慈文十分惊讶，忙随了慧能一起出来。

要知后事，且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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