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二章 唯有牡丹真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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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竹道“那些牡丹被这样一摘，确实可惜了。”

海明珠道“这个云妃和别人不同，太上皇怜惜她生了好几个皇子皇女，尤其云华死后，她收敛了不少，不知道今天又怎么了，直从来到皇城，太上皇就嘱咐对御花园的花木要好好爱惜，宫里女子多，深宫寂寞，几千人的地方，也该有一个还去处，所以特意下口谕尽量不摘花。唉，算了，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一会儿该吃中饭了。”

海明珠引着慧竹和慧能下了亭子，才走不远，只见小曲子从明月宫那边返回，于是忙问道“小曲子公公，刚才云妃娘娘没有事情吧？”

小曲子忙行礼道“回明妃娘娘，云妃娘娘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只说腰有些疼，其他没有什么事，也不让请太医。”

海明珠惊讶地问道“什么？摔伤了？还不让请太医？她在生气？”

小曲子忙道“刚才皇上带了茜香国的两个使臣还有三四个朝中大臣，说去御花园赏牡丹，正遇上云妃娘娘带了人折了这么多牡丹花，皇上不高兴，让奴才送云妃娘娘回来。”

海明珠听了，才知道大致原委，于是哦了一声，也不好再问，带了慧竹和慧能回明月宫。

却说龙云青引着茜香国使臣和几个老臣来赏牡丹，见因为刚才云妃摘了这么多牡丹，心里不快，但是又不好发作，领着几人在牡丹丛中转了一周后，那两个茜香国使臣赞道“陛下，你们天朝的牡丹真不错，我们曾经去过扶桑，他们皇宫也有牡丹，但是没有这里一半多呢。”

一个老臣笑道“扶桑的牡丹，本来来自我们天朝洛阳，自然种类没有我们这里多。你们现在看到的牡丹，不过是我们中土的一小部分，我们天朝最多的牡丹，你们没有看到呢。”

那两个茜香国使臣惊讶地问道“难道皇宫不是你们天朝最多牡丹的地方？”

龙云青笑道“当然，我们天朝皇宫在属于北边，最多牡丹的不是这个御花园，是我们的洛阳。大文豪欧阳修曾经说‘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我昔所记数十种，於今十年半忘之。’你们要是想看，朕可以让人带你们去洛阳看看。”

那两个时辰听了都有些动心，但是又疑惑地问道“尊贵的陛下，现在牡丹已经开放，要是我们去了洛阳，牡丹不是已经凋谢了？”

一个大臣笑道“不会的。洛阳人爱牡丹，那不是一般的爱。无论官宦商贾还是贫寒百姓，家里都会种牡丹。洛中处士爱栽花，岁岁朱幡绘采茶。学得餐英堪不老，何须更觅枣如瓜。有的老汉孤身一人，情愿少吃饭，也会把牡丹种得好好的。”

一个茜香国使臣点头道“我虽然没有到过洛阳，但是早就听过洛阳。早在大唐时，长安和洛阳都是皇帝陛下理朝政的地方，是吧？好像有个女皇帝陛下，最爱牡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洛阳牡丹才名扬天下。”

龙云青笑道“没有想到，你们还知道这个典故。”

那个使者笑道“不瞒皇帝陛下，本人从小仰慕中原文化，陛下刚才念的牡丹诗歌，我也知道好些呢。我记得李太白有一手《清平乐》说，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干。写的也一定是洛阳牡丹吧？”

龙云青点头赞道“你还真知道，让朕刮目相看。我们中土人，无论看花看山看水，兴致来了，不可无酒，更不可无诗词助兴。若说牡丹诗，唐诗中有个不出名的人有一首也是不错的，他叫·殷文圭，你们可听过？”

那个茜香国使臣摇头道“这个名字还没有听过，陛下把他的牡丹诗念来听听。”

龙云青笑道“迟开都为让群芳，贵地栽成对玉堂。红艳袅烟疑欲语，素华映月只闻香。剪裁偏得东风意，淡薄似矜西子妆。雅称花中为首冠，年年长占断春光。”

那个使臣点头赞道“雅称花中为首冠，年年长占断春光，这句最妙，牡丹确实可称为画中首冠。”

一个老臣见龙云青和茜香国使臣都说起牡丹诗，于是笑道“皇上，宋人贺铸那几句‘云弄轻阴谷雨乾，半垂油幕护残寒。化工著意呈新巧，翦刻朝霞飣露盘。’应当把牡丹写得最细致了。”

那个茜香国使臣点头道“对，我记得还有一首诗，‘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将牡丹称为百花王，实在名副其实。”

龙云青笑道“那是皮日休《牡丹》，刘禹锡有一首也很不错，‘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走吧，时辰不早，有牡丹不可无酒，今日朕陪你们喝几杯。”

一个多时辰后，喝了好几杯酒的龙云青回到东宫，见如玉并没歇，而是和奶娘一起在外面逗小子涛玩。见龙云青脸色微红回来，如玉忙起身笑道“今日皇上红光满面，是不是有什么大好事要告诉臣妾啊？”

龙云青听如玉今日不像往常一样称呼自己名字，还自称臣妾，不由近前看着惊讶地看着如玉道“如玉，你也喝酒了？”

奶娘见龙云青和如玉说话，宫女端了热水进来，龙云青忙想洗脸，然后走近如玉，奶娘很快抱了子涛带着两个宫女退了出去。

如玉笑着起身用手指轻轻挂了一下龙云青的鼻子，悄声道“最的是你，我的傻皇上!我给你沏茶。”

如玉果真亲自给龙云青泡了一杯茶，然后坐下笑道“今日有贵客，是不是？看你好像有心事？”

龙云青坐下叹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今日酒宴款待茜香国使臣和几个重臣，我喝了四五杯酒，把你的话都要忘了。”

如玉忙道“说罢，说出来就不闷了。”

龙云青于是把在御花园门口遇见云妃摘牡丹花的事情说了一下，然后道“她是我的生母，若是在平常没有外人，我不会说她，可是今天当着两个茜香国使臣三四个老臣，她不单违反宫规摘了这么多牡丹花，还一脸盛气凌人的样子，我要是不说，以后如何在宫里和众臣面前立威信。而且她还不单摘花，还把好几株牡丹的苗都弄折了，明显是在赌气。她原来年轻父皇说她情由可原，现在一大把年纪，还这个样子，让人怎么去敬重她！”

如玉叹道“好了，云青，别生气了。小时候你都可以忍，现在怎么反而沉不住气了。”

龙云青喝了茶，突然起身抱起如玉，附下悄声道“我听你的，不想这些烦心事了，陪我躺一会儿，好困，我申时再过去看折子。”

闻着如玉耳边的幽香，龙云青动情的说道“如玉，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我就想女儿了。你怎么么一点都没有变，一直这么漂亮让人心动。”

如玉羞红脸用手指抚了一下龙云青脸上笑道“云青，你也没有变，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和你在一起，让我踏实又让我不放心。”

龙云青惊讶地问道“踏实又不放心？为什么不放心？怎么会？那你当初还赌气逃去扬州这么久，如玉，你以后可要好好补偿我。”

如玉道“云青，因为你对我太好了，现在又做了皇上，皇上是万民的——”

龙云青伸手堵住如玉的嘴巴道“如玉，你放心，我说过，不管我在什么位上，你都是我一生唯一最爱的女子。我前几天在朝堂上和朝臣们说了，我已经有了两个皇后，五个皇子。天下初定十多年，百废俱兴。今后我的后宫除了宫女，我不会再册封任何人。就是那些宫女，满了二十岁，我也会允许她们回家自由婚配，不愿意回家的才留下。你只管放心，朝臣再不会说后宫之事的。”

如玉闭上眼睛，嗯了一声，很快入睡。

岁月静好，依旧和新婚时一样，每次龙云青和如玉两个一起，总有说不完的柔情蜜意，然后不知不觉欢睡进入梦乡。

因为龙昊天去了十皇子的生母那里，海明珠喜欢慧竹，于是留下慧竹和慧能在明月宫，想让小太监去军营告知龙来洲回来，但是慧竹止住道“娘娘，算了，前些天姐夫来看过我，说二月三月军营正在招募新兵，很忙碌，还是不要打搅他。他说等忙过了这这阵子，就会来看我。”

海明珠只好道“也罢，难为你为他想，只是委屈了你。”

慧竹道“不，娘娘，我不委屈，我喜欢清净，觉得这里挺好的。”

海明珠笑道“这里的院子，和北原王宫一样。当初我在北原，常想着我母亲的话，说我的外家在江南扬州。我常站在高楼远望南方，觉得自己这辈子永远也不可能到天朝尤其到扬州，可是没有想到，不过几年，我到了天朝，还可以去扬州，自己的儿子还成了扬州的苏王。我如今还找到了外家的亲戚，想起来都想做梦一样。”

慧竹叹道“是啊，我从小随我母亲和师父们在卧云观长大，从不知道我还有其他亲人，母亲也没有对我说过。如今突然有了好几个亲人，她们还都过得这么好，有时总觉得好像不是真的。”

快到酉时，小太监接了中腾泓儿回来，告知说如玉明日中午，请龙昊天和海明珠还有慧竹慧能一起去东宫吃饭。慧竹见泓儿和中腾虽然相差一岁，一个八岁，一个七岁，看上去相差倒不大，只是泓儿略高些。

“慧姐姐，你教我们练剑吧，都说你的剑法最好了，要不你先舞剑给我们看。”

两个孩子一回来，都缠着慧竹教剑法，慧竹只好笑着拿剑道到外面场地上，耐心教导泓儿和中腾。

海明珠在一旁见两个孩子都喜欢慧竹，不由笑道“慧竹，你离不开卧云观，要不你教他们，说不定比他们的武师还厉害。”

慧竹笑道“娘娘说笑了，我只会皮毛，不善于教导。”

海明珠道“他们今年新来的两个师父，听说是从昆仑山来的呢，武艺特别好，还是雪公主的驸马推荐的。”

正在舞剑的泓儿道“太妃娘娘，我们的师父真厉害呢，骑在马上舞动长枪，看得人眼花。”

海明珠忙道“他们要不厉害，怎么做你们的武师？好了，我不说话了，你们好好学，一会儿就吃饭了。”

慧竹在耐心教导，让慧能站在泓儿中腾前面，示范给他们兄弟两个看，两个孩子也认真学着舞剑。

半个时辰后，天色已经暗下，几个嬷嬷来传饭，海明珠于是让几人停练收剑，宫女们很快端了热水让几人洗手洗脸。

慧竹这次在海明珠的明月宫住了两个晚上，二月初四日，慧竹带了慧能向海明珠和如玉告辞，返回西祁山。

却说碧云宫的云妃，因为摔了一跤，开始觉得倒没有什么，可是次日早上起床时，觉得腰疼厉害，却又赌气不让叫太医，除了吃饭，几乎在床上躺了一整天。

初四的早上，云妃想起来，却腰疼得无法动弹，几个嬷嬷见确实不能再拖，去请太医，云妃疼得厉害，于是也不再阻拦。

半个时辰后，嬷嬷请了周太医过来，给云妃查看了一下，郑重地说道“娘娘，你这伤是耽误了，虽然伤的不是筋骨，但是腰部有扭伤的淤血，积压了两天，现在要化瘀血，娘娘不单要多受几天苦，还可能落下旧疾。”

云妃听了后悔莫及，但是心里还是赌气，偏偏腰疼得厉害，太医让贴膏药医治，连用四五天，虽然疼痛有些缓解，但还是走路不便。

龙云青其实当天就知道云妃摔倒一事，但是心里不快，次日让小曲子送了些糕点和两支人参过去，那时云妃还在赌气，说自己好好的。

二月初八日，因为子涛有些咳嗽，如玉让人去请了宋太医过来看视，才知道云妃瞒着伤痛使伤情恶化，正在医治。待到午时龙云青回东宫吃饭时，如玉把宋太医告知的话说了一下，龙云青叹道“我到现在都在怀疑，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生母。她跟着我父皇三十多年了，就是一个半傻的人，耳闻目睹这么多年，也不会做出这样傻事，她这是赌气气自己呢，还是故意做给我看。”

如玉见龙云青心情实在糟，忙道“这也没有什么，一会儿还是我去看看吧。刚好慧竹给我送了些经文过来，还有两本新抄写的《太平经》，我送一份给她。”

要知后事，且看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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