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二章 陈年旧事又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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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个时辰，龙昊天海明珠一行再次坐上马车，返回驿馆。

因为去了一趟蟒山的缘故，众人都有些疲惫。歇息半个时辰后，罗昆带了两个侍卫去了德州知府衙门，龙云雪则吩咐两个侍卫，务必去将五儿带来问话。

还不到申时，龙昊天醒来，和海明珠一起来到外面，见龙云雪在外等着，见了两人出来，亲自给闽人泡茶，微笑道＂父皇，儿臣昨晚和罗昆出去了，得了几样好东西，想不想看？＂

龙昊天忙问是什么，龙云雪于是将昨晚在夜市买到的东西拿出，摊在桌上，全打开给龙昊天和海明珠看。

龙昊天见了这些东西大吃一惊，看着龙云雪道＂这些是你从夜市买回来的？是什么人敢卖这样的东西？”

龙云雪认真地说道“父皇是不是看到这些东西有些眼熟？可惜还有一尊白玉佛祖，打烂了一角，和原来父皇给我的那个白玉佛像一模一样，只是它一个先到的人买走了。＂

龙昊天听了更惊讶，忙问道＂白玉佛像？什么白玉佛像？＂

龙云雪忙道＂父皇忘了，我十岁时，父皇让德公公送给我的那个白玉佛像呀。我猜那个应当是三哥府上的，因为我的还在呢。＂

龙昊天听龙云雪这样说，疑惑地问道“他一个侍卫随从，怎么可能有怎么多东宫的东西？还有你三哥府上的东西？你说的白玉佛像，当时是大理送来的供品，一共两个，因为你三哥的三郡主和你一样大，父皇就送给了你们两个。云雪，把那人找来，父皇要亲自问问。”

龙云雪忙道“父皇，儿臣也觉得奇怪，所以昨晚就让人去探听那个人住的地方，刚才罗昆出去，儿臣已经让人去带他来这里了。”

龙昊天长叹道“云雪，看到这些东西，父皇想你大哥了。父皇生了你们十多个兄弟姐妹，几次白发送黑发人，你大哥二哥，还有云华，他们都父皇的好儿女，想起来父皇也伤心哪。”

龙云雪忙劝慰道“父皇，你别伤心。如今有四哥操劳国事，天下太平，你安心颐养天年。大哥二哥和云华妹妹，他们在天有灵，也会安心的。”

龙昊天拿起那个茶壶道“云雪，你大哥喜欢喝茶，这套茶具也是父皇送给他的，如今他已经走了八年，物是人非，父皇想起要休难休。”

海明珠劝道“太上皇，都已经过去了，别伤心了。”

龙昊天道“也罢了，原来我从不信鬼神之说，但是云华的事情，我信了。刚去我叫罗昆去让德州知府过来，就是让想他们在蟒山重修那个庙宇，除了供奉山神，再供奉云华和那个阿路王子塑像。修庙的银钱不用这里官府出，也不动国库，由内务府出，回京城后我让小曲子派人过来监造。”

海明珠道“云华的事真奇怪，那鸟儿竟然这么有灵性。可见人间的真诚，真可以感天动地。”

龙昊天叹道＂但愿云华在地俯安宁吧，驿卒说得对，阿路王子这么仰慕中土文化和天朝公主，云华和他在地俯结为夫妻，一定会快乐吧。＂

却说龙云雪派去找的两个人，策马飞奔，不一会儿便到了五儿家，此时五儿和妻儿正在收拾行装。

原来，五儿自从八年前太子龙云平中毒后，得了龙云文的赏钱，快马带着妻儿逃命来到这里，买了一个不大的庭院，带着二子一女，安心过起日子来。

五儿虽然不再担心龙云文会追杀自己到德州，但是开始两年，不单改了名字，也不敢走出德州城一步，每曰让妻子做些糕点去街上买，以偶然流落在此的外乡人身份住下。

不过到德州的第三年，五儿想念还在京城南郊的老母和岳父母，于是大胆偷偷回了一次皇城南郊的岳母家，才知道这两年多来，并没有人登门找人，于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后来五儿又让自己的小舅子去皇城打听龙云文的情形，得知他早在龙云平故去的半年后离京城去了洛阳封地，而且天子下诏，没有天子特招，不能再返回皇城。

五儿听了心里更加高兴，心想龙云文大势已去，又不可能再回京城，也应当不会再查自已，于是想接了母亲去德州，可是母亲却不愿意，说叶落归根，自已已经是风烛残年，不愿意去他乡度有限余生。

五儿无法，只好将母亲接到自己岳母家，邀请小舅子到德州自己的家住了两天，约好以后有事情随时可以捎信。

此后的几年，五儿一家五口在德州城里生活，慢慢适应了这里的日子。但是五儿有几次做梦，梦见龙云文还在派人四下打探自已，所以不敢出去找生计，生怕被人认出来，因为德州毕竟在运河边，南来北往的人多。

带来的积余也越来越少，五儿一家的日子逐渐紧凑起来。

去年冬天开始，五儿的小舅子多次来信说，老太太身子已经不好，常想念五儿一家，还说希望五儿不如处理了德州的屋子，回京城过日子。

五儿想到太子之事，现在已经过去多年，龙云文已经是不可能再承皇位的了，于是和妻子商议，妻子自然很快同意返回皇城住，又说是在郊外，既使龙云文奉诏回京，也不可能遇上，自已和五儿安心在在郊外过农人生活。

听了妻子的规划，今年春上，五儿于是将积余的近二百两银钱，亲手交给小舅子，托他帮自己在皇城南郊买个小庭院和几亩薄田，再三交待挑偏僻些的所在，小舅子自然答应。

上个月，五儿的小舅子来信，说已经买了宅子，在离自家五里左右的后山，西近西祁山，但是银钱太少，只能买二亩多田地，说那里有个员外，还有三亩庄地愿卖，要价五十两，如果可买到那几亩田地，五儿一菱到时回来，再不用愁生计了，种菜种地，也可维持一家，况且五儿有武艺，还可打猎填补家用。

五儿和妻子商议一翻，于是拿出家里原来带回的那些有忌讳的东西，冒险去鬼市卖，准备将这里宅子家什尽快变成银钱，以备回京。

两个晚上，五儿将那些东西买了近百来两银钱。没有了这些忌讳的东西，五儿身上好象放下了一副重担一样轻松。

五儿的房子也正在出卖，已经有好几人前来查看。五儿估算近日一定可以卖出，所以常去运河边探听回京城的船，又找人给自己的小舅子送信，说自己至多一个月便可以举家回到京城。

这里的屋子可以卖到一二百两银钱，加上夜市卖的东西，还有近三百两，到时回到京域，拿出一百两银钱置办田地物件，剩下的银钱，就算田地里没有收成，一家子过一二年日子还是可以的。所以五儿昨夜回来后，心情特好，和妻子开始收拾行装。

五儿和妻子想到只要房子卖出，不用几天便可以回到皇城南郊住下，从此过上安稳的平民日子，心里格外舒畅。

今天近午时，又有一个准备买房子的人前来看房，五儿说房子连同那些搬不走的大物件，都将给买主，所以说要一百九十两银子，那人还价一百八十两，五儿有些犹豫不决，暂时没有定下。

五儿相信，现在已经有几个人来看房子，所以知道，自己这房子卖一百九十两是完全可以的，多十两银子，一家回京的费用绰绰有余，所以决定再等几天，打定主意一百九十两才卖，自已和妻儿先收拾东西。

五儿的二子一女，如今分别已经十四岁，十岁，六岁，听说以后可以搬到皇城居住，和自己的舅舅一家不远，自己的祖母还健在，三兄妹

心里高兴，也帮着一起收拾东西。

当两个陌生的身穿便服的宫中侍卫出现在家里时，五儿大惊，惊得几乎脚腿发软莫非太子之事发了？

自己做过多年太子身边随从，那两个侍卫并没说其他，只说太上皇微服出行，有人认出他，太上皇想找他问话。

五儿有很多疑惑，但已经无法问，因为那两人再不说其他，只好对妻儿道“你们先收拾东西，我随他们去一趟，如果我没有回来，也会给你们稍口信的。”

五儿的妻子是个伶俐人，和五儿一样，那两人一进屋，心里早已经凉了半截，但是事已来到，也无可奈何，只好目送五儿随两个侍卫去驿馆，自已和三个孩子继续收拾东西。

不一会儿，五儿被带到驿馆，见龙昊天和海明珠端坐在那里，一边好像是昨晚那个买自已东西的人，心里一阵恐慌，但又很快沉静下来。

找自已的不是龙云文，而是太上皇龙昊天和海明珠，那个买自已东西的，是龙云雪？

不管怎么样，只要不是龙云文，应当性命无忧。

五儿想到这里，很快恭恭敬敬上前跪下行礼道＂奴才叩见太上皇，叩见明妃娘娘！这个是不是雪公主殿下？＂

龙昊天正色责道“你是原来太子亲随，还是南征回来的有功之人，说吧，这些东西从何而来？若是太子赏你的，你放弃宫中一等待卫不做，情愿做平民，这些东西应当不会轻易出。还有，你当年随太子南征，应当不是德州人，怎么到了这里？”

五儿脑海快速转动，很快答道＂回太上皇，小人确实不是德州人。小人随先太子多年，先太子对小人恩比天高，情比海深。小人没有兄弟，只知道先太子对小人有如父母再造之恩。先太子知道小人家里贫寒，又有妻儿老母，所以常以赏赐之名接济小人。这些东西，都是先太子赏给小人的。先太子还没病时，小人曾对他说过一事，小人南征时父亲生病故去，是父亲有个德州朋友帮小人料理一切家事，后来走了，家母一直嘱咐小人要找找到这个恩公致谢，所以小人多次对先太子说，今生唯一愿望，就是找到这个恩公。先太子病重，曾问小人愿不愿离开，说自已可能大限将。小人不愿离开病重的先太子，但还是说了实话，说老母还在，小人无其他兄弟代劳，确实想找恩公，于是先太子赏了这套茶具给卜人，说留个念想，小人就带了妻儿来到了德州。＂

龙云雪问道＂既然你是为了找恩人，怎么在德州住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找到？＂

五儿又道＂回公主殿下，小人和妻儿先在德州租房，为了生计，也做糕点卖，顺便打探恩公消息，花了近一年时间，打听到恩公消息，可是只见了一面，恩公就举家迁到江南原籍了。后来小人妻子又生了次子，在德州也熟悉了，就留在那里。小人岳父母都在皇城郊外，老母年岁也大，却不愿随小人在德州养老，去年开始常病，催促小人回乡，所以小人决定变卖这里的宅子家什，以作搬迁新家之用。这些东西是东宫先太子的赏物，小人现在生计紧，又怕引人猜忌，所以不得已带上去了夜市，没想到遇上公主殿下买了。＂

龙昊天盯着五儿又问道＂听雪公主说你昨晚还卖了一个白玉佛像，那佛像是怎么来的？你若不说真话，当心朕摘了你的脑袋。＂

五儿顿了一下道“回太上皇，那个佛像不是太子赏的，听说是三皇子府上的东西，因为坏了，三皇子不喜欢，赏给了他府上一人，这个人因认识小人，作价五两卖给了小人。”

龙昊天听了，脸色稍缓和些。正在这时，罗昆领了德州知府，刺史，同知等三四个官员前来拜见，龙昊天于是摆手对五儿道＂你先去吧，若朕查实你欺君罔上，当心你的脑袋！＂

五儿忙叩头致谢道＂多谢太上皇明察，小人随先太子南征，跟在太子身边，亲眼见新朝安定之艰难。纵然小人不是官差，也定做良善百姓！＂

龙昊天点头道＂算你脑瓜还不糊涂，下去吧！＂

五儿听了，又感恩带德地对着龙昊天连叩了几个响头，然后爬起胆颤心惊地擦了一下额上汗珠，快步随两个待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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