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八章 李雯李蓉母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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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雯见刘大千果真让人研磨写信，忙笑着起身道“土司先安心写信，我去换衣服，明天还要去青城外鼓舞士气，希望能尽快夺下青城！”

刘大千点点头，李雯于是快步出来，对身边的亲兵李琴道“李琴，你也先回家去吧，明天早些来这里！”

李琴的家在离白水城郊外的山脚下。她今年二十岁，是个丧夫的寡妇。因为长得高大，有些武艺，擅长弓箭术。她十六岁成亲后，常随丈夫到山上打猎，一年后生下孩子，丈夫却突然病故，李琴和四十多岁的婆婆带着孩子过活。去年冬天，李琴在刘大千土司府上做厨娘的母亲，让人捎信来告知说，她父亲重病，于是回去看望，在娘家住了几天，赶上五十大寿，于是去土司府帮忙，遇见了李雯。李雯见李琴长得不错，做事也十分干练，打听到她守寡，还会武艺弓箭刀剑，于是让她跟在自己身边。

李雯虽然行事心狠手辣，但是对自己喜欢的人，也很豪爽。不到一个月，李雯见李琴确实不错，便认下她做义妹，并赠银一百，让她捎回去给婆婆和孩子，这让一直过着穷苦劳累日子的李琴十分感动，从此对李雯更加忠心。

半个时辰后，换了家常衣服的李雯坐在梳妆台前，慢慢打理自己的一头长发。看着镜子里依旧美艳的模样，李雯不由自语道“哥哥，等攻下青城，我一定在这里给你建一座庙宇，让你一年四季都享受香火。”

原来当年李过离开皇城后，因为战事激烈，居无定所，所以给了一大笔钱财，让老婆带着两个丫头还有年幼一儿一女，嘱咐去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安身。后来李过战死，李雯和周松年带着十多万乱军，与张忠的叛军和水家王室组成的大军，共二十多万人马，还坚持与龙族大军激战了几年。这支大军虽然小有战绩，让龙昊天的二龙子龙文举死在战场，六龙子龙来扬也身负重伤，但是乱军伤亡无数，大势已去。尤其在最后一次激战中，联军首领张忠战死，原来想复国的水家王朝残部，有一大半投诚了牛继宗，所以李雯和周松年带着剩下不到五万人马，退到近南蛮国的丛林休整。

几次大战不利，李雯也有些沮丧，但是精明的她很果决地做好了最后的退路，将原来李过和张忠让自己保管的六十多万金银，分成三份，两份二十五两，一份十万两。亲自带着亲随二十多人，连夜将二十五万两现银藏在白水城南山中的白水湖，二十五万两藏在三里城南郊的一个溶洞里。

当李雯见钱物藏好回到自己住所时，才发现周松年和自己四岁的儿子周逸不见了，只剩下才两岁还在欢睡的女儿周蓉。

危机四伏之际，身为主帅的李雯没有空余想周松年和周逸的事。最后的大战在即，李雯于是嘱咐自己的亲随李索带上周蓉离开。

李索是李雯的堂姐，一个三十岁的女子，因为婚后不能生育，被丈夫休妻回在娘家，最终参加了李过和李雯的流寇大军。

李过和李雯一直对李索不错，所以李索现在是李雯唯一信得过的人。最后的激战就在眼前，周松年竟然带着周逸走了，也不知道他们生死如何。李雯现在必须稳住军心，不能让手下人知道周松年和周逸逃走的事。

当天午后，李索和奶娘高翠花带了周蓉及一大包金银细软，去了白水城东郊的天门山庵堂修行避祸。李雯亲自带上火头军，买了好些猪牛，犒劳三军，并且当众承诺，说不管战事如何，自己都不会离开众人。若无力回天战胜，自己就带众人去南蛮国安身，因为自己这支军队有的是银钱。

六个月后，几次大战失利后的李雯，身边只剩下不到一百人马，退到了与南蛮国交界的山林中。一切已经无法改变，李雯也没有失信，将身边还剩余的一万多两银子，全部分给了这些九死一生的剩存者，让他们带上这些银钱，自己去找安身之地。

每人都分到了一百多两银钱，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因为这些跟随李雯的人，有一半是自己的老乡，一半都是家里穷得只有自己一人的穷汉。有一半人决定翻山往南，在南蛮国住下。因为那里的人也都穷困不堪，远离城镇。这些人知道，有这些钱财，娶当地的女子成家不难。

还有一半人因为有战马，见李雯信守诺言，都说乔装回转就近去找安身之所，若李雯以后用得上他们，他们还是愿意跟随李雯。

李雯对这些幸存将士的忠义，十分感动。嘱咐他们先安身成家，若有可能，也会去找他们。让他们都留下今后的名字，然后目送他们策马离开。

当这些人都离开后，李雯见身边还有一个叫多儿的姑娘，死活不愿意走。原来这个多儿是个哑巴，是几年前李雯在一个村子里生产周逸时收下的孤女。

多儿比着手势说，自己没有地方去，只把李雯当着恩人亲人。李雯长叹一身，于是带着多儿绕道山岭小路，最终在一个偏僻的小镇安身，对外只说是姐妹两个出来寻亲。

转眼半年过去，李雯打听到龙昊天已经君临天下，四海多数已经平定。但是新朝还在追杀幸存的水家皇室王室后人，因为还有少数地方的民众，打着水家后人旗号，对抗新朝官府。不过李雯多次打探，却没有听到任何追杀查寻自己的官府公文，于是心里暗喜放心。

一个月后，李雯带着多儿，经过十多天的跋山涉水，来到白水城东郊的天门山庵堂，寻找在这里隐身的李索高翠花和周蓉。

周蓉现在改名李蓉，庵堂的人都相信李蓉是李索的女儿。这个庵堂李雯早来过，地方偏僻，只有五六个道姑，且都是年过四十的妇人，为人十分和善。李雯相信这些道姑，一是她们年老良善，二是万一她们有疑心，李索和高翠花两个人足可以对付她们。还有这个庵堂只有五六亩地，x并没有农田，香客也不多，日子过得紧凑。所以交待李索到那里后，给她们一些恩惠，她们自然会感恩戴德留下这些人。

为了不让庵堂那些道姑有疑心，李雯当中认了李蓉做女儿给了每个道姑十两银子两匹素布。说自己和多儿是一个在战乱中失去亲人的姐妹，与李索有些远亲，因为已经无家可归，所以来到这里投奔李索，决定在这里修行。

岁月匆匆，转眼李雯的女儿李蓉已经六岁。李雯一直素服道姑装扮，但是丝毫掩不住她的美貌和豪气。

八月中秋节后的一天，李雯骑马来到天门山下的小镇采买东西，正遇上了前来巡视的土司刘大千。刚刚丧偶一月的刘大千，很快被李雯的美貌打动，悄悄让人打探李雯住所，才知道她是天门山上的道姑。

次日一早，刘大千亲自带上十来个随从，给庵堂送来两百两香火钱，说要请庵堂包括李雯在内的六个道姑去自己土司府上，给自己新丧的夫人超度。

李雯得知刘大千是西南土司，沉睡几年的心顿时活了起来。

一个月后，刘大千给庵堂祖师塑了金身，请了官媒，挑了好日子，风风光光把李雯娶进了土司府。

李索多儿和李蓉被先后接到了土司府。李雯的年轻美貌和善解人意，很快让年过五十的刘大千如痴如醉，如鱼得水。

在李雯面前，刘大千唯命是从。只要能逗李雯一笑，刘大千都觉得很荣幸。

李雯也让刘大千的三个儿子对她刮目相看。成亲一个月后，李雯送给刘大千三个儿子每人五千两雪花银，拿出一千两黄金一万两白银，给刘大千休整土司府，将这个土司府不很大的小镇，扩建成一个全新的小城。

半年后，二十五岁的李雯再次有孕，刘大千欣喜无比。可惜次年李雯生产时，明明足月的孩子，生下不到三天的一个男孩，却夭折了。

李雯伤心不已，大病了一场，此后再没有怀过孩子。李雯于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教导女儿的身上，请了博学的先生教导女儿读书写字，自己亲自教导女儿武艺。

李蓉秉承了李雯和周松年的优点，长得清秀漂亮，也十分伶俐，这让李雯十分欣慰。

三年前，一个天竺的高僧来到土司府，李雯见他精通天竺南蛮国和天朝文化，还有一身好武艺，于是留下他教导女儿武艺。

如今十五岁的李蓉，长得亭亭玉立，已经是远近有名的美女。不过她虽然看上去斯文，但是性子十分冷艳丽刚烈，平常几乎不笑。她说话伶俐，但是得理决不饶人，哪怕是对刘大千已经成年成家的三个儿子，也一点不畏惧，这点和李雯的性子十分相似。

不过只有李雯知道，随着慢慢长大，李雯发现，这个让自己欣慰的女儿，慢慢开始和在自己生分，很多时候自己貌合神离，以至于到现在，自己说东，李蓉她极大可能说西，或者一言不发走开，虽然母女并吵闹过。

对李蓉这样的性子，李雯很无奈。虽然自己已经是土司夫人，但是李雯自己知道，真正能牵动自己情感的，只有这个女儿。

嫁给刘大千是一场赌注，因为这么多年，只遇到他一个可能给自己最大希望的人。

当初刘大千来到天门山上的庵堂时，李雯就知道，这个刘大千，一定看上了自己的美貌。自己毫不犹豫答应，并不是真对刘大千动情，但是他西南土司的身份，让李雯就像黑夜里看到了光明。

无数过夜晚，闻着身边刘大千粗俗的呼噜声，李雯会想起周松年。

见过男儿无数，只有周松年让自己动了真情。他的俊朗英武，还有他眼里常有的无奈和深邃，甚至有时坐下发呆的样子，李雯都觉得牵动自己的心灵。

见过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水如云，亲眼见到她绝望跳下山崖，李雯那时感觉自己就是人生最大的赢家。能把金枝玉叶水如云的准驸马抢到手，还让他和自己生下了一对俊秀的儿女，李雯觉得就算周松年对自己没有一丝真心，也感到满足了。

十多年过去了，如果周松年和儿子还活着，那儿子一定是一个英俊的少年。不过，就算他们活着，自己可能一生也无法再见到。

自己愿意拿刘大千做赌注，是因为自己还有两个心愿。自己的哥哥死在乱战之中，尸骨不存。曾经发誓，一定要给哥哥建个庙宇，让他享受人间香火，因为在自己眼里，哥哥就是一代英，能从一个平民百姓，实现了让水家王朝覆灭的愿望。

还有一个心愿，就是让李蓉嫁给南蛮国的三王子。不管李蓉对自己有多少膈膜，她终究只有自己一个亲人。将来三王子和她的儿孙做了南蛮国王，自己就是死了，也定可以享受一国之主的祭祀。一个出生农家江湖卖艺受过无数磨难的女子，死后能享受这样的风光，李雯觉得自己一辈子没有白活。

曾经有好多次，李雯和李蓉说起过去的一些经历，李蓉听了先是惊讶，然后看着李雯，责问她为什么会让自己父亲哥哥离开。因为她明明说自己的父亲很出众，若不是李雯自己有什么大错，父亲和哥哥肯定不会轻易离开。

李雯编说了很多理由，但是李蓉很快听得不耐烦，转身走了出去。一直到吃晚饭时，李蓉才和自己的丫头官儿骑马回来，也不和李雯说话。李雯问她去哪了，李蓉赌气说自己出去喝酒了，然后再不说一句话，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三天后，李蓉突然来到李雯面前道歉道“母亲，对不起，我也许错了，不该对你生气。丢下妻女的男人，肯定不是好男人。我会把父亲忘了，他这么自私，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看着李蓉一阵风一样离开，李雯只管发呆这个寄托自己希望的女儿的心，曾经多么可人，可是现在，她的心就如海底的针一样，让自己看不清想不透。

“夫人在想什么？你看，我给南蛮国王的书信这样写可好？”

李雯正在沉思，突然身后传来刘大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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