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二章 竹子林清明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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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跟着小红的姑妈围着宅子转了一周，如云见这个宅子虽然没有如玉的林府思园大，但是菜地池塘都有，屋子分东西对称的两个宅子中间两个大客厅，看上去是一整体，又可以一分为二，猜想李守备当初可能是因为自己有两个儿子才这么修建的。每边有单独厨房澡堂，有一个大套房三个小房间。

如云看了很满意，问了一下周蓉，周蓉也说这个宅子不错。于是如云当即和小红的姑妈姑父议定，三日后请人写好买卖文书，交付银钱，眼下先付了一百两订金。

当几人回到晋王府时，只见龙来洲刚好回来，在花厅陪着慧竹和高冲月儿说话，如云于是领着周蓉桃花向龙来洲见礼，龙来洲笑道“周蓉妹妹，看来古人说得对，不是冤家不对头。你和高腾，和当年杨六郎和穆桂英的姻缘一样，都是天意。”

周蓉羞红脸道“晋王姐夫说笑了，周蓉原来唐突，希望王爷姐夫不要见怪。”

龙来洲道“妹妹千万别这么说，我们都不是外人。”

正在这时，厨下来传饭，说酒菜已经备好，于是几人一齐去用饭。

一时吃过中饭，如云知道龙来洲和慧竹习惯午时歇息，况且周蓉桃花说要去西祁山，于是几人告辞出来，慧竹也让周蓉给水如晴捎去一个包袱，嘱咐说十六日让水如晴早些下山。

周蓉和桃花回到如云家里，将带来的银钱多留在高家，带了一些碎银还有如云如玉慧竹送的东西，在出南门时买了一些果子，两个人往西祁山而去。

日落西山时，周蓉和桃花终于来到卧云观。前来开门的是九岁的小道姑慧能，听说两个人是找静空的周姓姑娘，于是引着两个进了院子，拴好马，一起带了三四包东西进去。

水如晴此时正在后面佛堂抄写经书，突然听说有两个年轻周姓女子求见，不由一怔。虽然猜到一个可能是周蓉，但是说是两个，实在惊讶。

周蓉和桃花来到水如晴面前，见水如晴虽然身着道服，但是看上去很年轻，于是忙上前行礼，递上周松年的亲笔书信。

水如晴忙让两人坐下，九岁的慧能端来热水，给三人泡了茶，还端来两碟花生和两碟干果子。

水如晴问了一下两个人一路来京城的情形，听了周蓉告知诸事，不由叹道“难为你们两个了。蓉儿，过去的恩怨，我们都忘了吧。日子要过下去，感伤过去，不如珍惜我们现在。对了，你们去见了你们的慧竹姐姐，她现在怎么样？”

周蓉忙道“伯母放心，慧竹姐姐现在很好。她现在喜欢吃没有油腻的饺子一类，晋王姐夫每天都让人蒸饺子丸子给她吃呢。”

水如晴道“周蓉，你松勇叔一家在扬州，京城如今也就慧竹和你们兄妹了，不要想太多，你云姨和玉姨都很不错，以后多和她们亲近，也有个照应。我在这里习惯了，不是有事，也不想下山。”

周蓉忙道“伯母，虽然这里是修行的好地方，但是山上到底冷静了些。等以后慧竹姐姐有了孩子，伯母还是下山住吧，我们可以常一起相聚，岂不更好？云姨现在准备再买一个大些的宅子，已经在西门外选好了，到时我们相聚也方便。”

水如晴儿摇头道“算了，我喜欢这里的清净。王府人多，皇家规矩也多。再说这里的慈文师父还有两个师姐，都对我们母女情深意重，我们几个比亲人还更亲，已经一起这么多年，我不想离开她们。”

周蓉看了一下屋子，然后又望着外面的院子道“我和桃花刚才从山下上来，见一路的山景确实不错，只是离京城远了些。”

水如晴道“修行的地方，太近京城，反而失去了清净。我去过皇城的寺庙道观，觉得还不如我们这里的卧云观，无论屋舍还是景致。”

水如晴说完，带着周蓉和桃花来到自己屋子，搬了一套被褥来到对面的一间屋子，对周蓉和桃花道“这是慧竹原来住过的屋子，一直空着，隔壁是慧能，她虽然年纪小，但是做事很勤快。如果你们喜欢这里，就这里住，师父们都很好的，一会儿我带你们去见慈文师父。”

周蓉忙道“多谢伯母。我也喜欢清净，只是哥哥过些天要随公主去西南，父亲让我在京城买一个宅子，我已经让哥哥和云姨去打探，等安顿下来，我肯定常来伯母这里住，只是给伯母添麻烦了。”

水如晴道“不会麻烦，如云如玉慧竹三个，常送东西来。现在这里香火不错，京城大达官贵人也常来这里，屋子也有好些，你们只管来。上次你父亲和哥哥还有你松勇叔叔，都在这里住过。”

却说京城的如云，因为买宅子的事情，次日早饭后，便策马来到京西军营，告知买房一事，高子勇点头道“也好，买下吧，只是买的旧宅子，要等别人搬走后，请大哥一家帮我们收拾一下，我这里要忙碌一段时日，可能没有空回去料理，你多操心，让冲儿多动手。银钱够不够？”

如云道“买宅子的银钱足够，高腾和蓉儿的喜事，估计要到九月，就选松勇一家到京城的时日，你看如何？”

高子勇点头道“也好，如云，家里要是忙不开，买个丫头帮着吧。”

如云道“算了，现在有蓉儿和桃花呢，看她们两个性子不错，家务针线都会，有她们陪着，你只管放心。开春我们再搬到新宅子，我还想养些鸡鸭，种些瓜果蔬菜。那个宅子也有一眼鱼塘呢。”

正月十二日，在卧云观住了几天的周蓉和桃花，向慈文和水如晴告辞下山。回到如云家里，得知如云已经买下了宅子，过了十五那家人就会搬走离开。又得知周逸探听到禁卫军有个叫周奎的邻舍有一个宅子出售，在晋王府对面的胡同口。虽然那个宅子不大，但是庭院宽阔，有不少家俱，外面是一个小铺子，租给人打金银首饰，所以要两千八百两出售。

周逸自己没有空闲去看，但是周蓉听后有些动心。想到自己和桃花虽然带了不少银钱，但是若能有一个铺子，每年有些租金，两个生计是足够的，以后周逸和木莲回来，生计也可以安逸些。

次日，如云带着周蓉桃花按照周逸告知的地方前去打探，见到那个宅子比现在自己住的地方院子大了一倍多，院子里还有好些花木，不由笑道“蓉儿，这个地方不错，还有书香味呢。”

几个人和主人商议一番，最终议定好两千八百两的价格，三日便可以交付买卖文书和房子。只是店里租金已经先交半年，周蓉要到下半年开始才能自己收租金。

此后几天，如云和周蓉都在忙碌房子的事情。

很快是十五的元宵节。黄昏时，高子勇和高腾回来了，周逸也比往日早了半个时辰回到如云家，告知说次日巳时便要随龙云雪带两个孩子前往西南，龙云雪只留下六岁的长子随罗昆的父母和妹妹留在驸马府。

这是难得的一次相聚，如云亲自去买了好些菜，一家子除了高月，都在动手，做了一段过年都没有过的丰盛酒席，给周逸送信。

次日早饭后，周蓉和桃花随龙来洲带着中国多侍卫，送龙云雪周逸一行到东门渡口，见南行的船已经远去不见，才各自返回。

近午时，卧云观的水如晴带着慧能来到晋王府，慧竹让人去请如云周蓉几个一起来府中相聚。

看到慧竹如今已经身子大好，胎相也已经差不多安稳，水如晴自然欣慰。如云因为挂念家里，中饭后回家，周蓉和桃花留下在晋王府陪水如晴，给周松年捎去书信，告知自己在京城的情形。

次日早饭后，水如晴随周蓉和桃花还去看了周蓉和如云买的新宅，看到两个新宅都很不错。尤其周蓉买的那个宅子，和如云两个帮着出了很多主意。

水如晴和慧能这次在晋王住了半个月，期间在如云家住两天，和周蓉桃花在如玉的东宫住了一天。

二月初二午后，水如晴慧能在周蓉的新家吃过中饭后，告辞众人返回卧云观。

岁月静静流逝，不知不觉又已经是三月十二日，因为次日是清明节，水如晴一早下山，先去如云府上看视如云，然后去看了如云，再来到晋王府看慧竹。

慧竹如今已经五个多月的身孕，身子有些臃肿。知道母亲下山，是为了次日去祭祀自己的父亲和周直及周家故去先人，早一日已经让龙来洲去买好供品。

午后申时，周蓉的父亲周松年从终南山来到晋王府，得知周蓉买的新宅就在晋王府对面，于是由一个王府侍卫带着去看周蓉和桃花。

此时如云真带着高冲和月儿在帮着周蓉桃花整理院子，见周松发一身道服来了，子呆看了一会，很快沉静下来，昔日的恩怨，师父转眼成了遥远的梦幻，没有是好爱意，也没有了恨，只有一种前辈还血溶于水的亲情。

“如云，蓉儿桃花和逸儿，都难为你和如玉照看，我心里感激你们，还有我嫂子和慧竹，都辛苦你们了。”

周松年从周蓉和桃花的笑容知道，她们姐妹两个过得安逸快乐。

如云忙道“不，表哥，我们是举手之劳。周逸蓉儿和桃花都是勤快人，在这里帮我们家帮得更多。”

几个人进了屋子，如云道“表哥，如玉说，明日官府去水家皇陵的官祭的时辰是巳时，如玉让我带上泓儿冲儿午时去祭祀。如果表哥愿意，我们到时一起去。我们先去竹子林拜祭舅舅和松发表哥，还有去那个大土封。子姣和松勇表哥都来了书信，还送来了祭品祭文，让我们帮着捎去烧化。”

周松年忙道“我刚才和晴嫂子商议好了，辰时三刻去竹子林，到时只带慧竹的贴身丫头小红和两个妥当的王府侍卫骑马前去。晴嫂子说，那个大土封杂树杂草太多了，可能也要费些时间。拜祭完那里，我们就可以去姑父姑母那里，那时官祭肯定已经结束。”

如云道“如玉让雷侍卫带泓儿出来，都是便装，不想别人知道，皇上已经备好了祭品。子勇明天一早回来，先带高冲去高家村拜祭他的父母，你们先随我去高家村，等子勇拜祭完他父母，我们就去竹子林。”

周松年点头道“也好，慧竹说若不骑马，她会安排车送我们去，我的意思都骑马吧，不知道泓儿太子骑马方便不方便？”

如云道“放心，泓儿比冲儿只小一岁，骑马厉害了，五岁开始已经习武骑马，个子和冲儿一样呢，再说还有雷侍卫陪着。”

因为周松年来了，如云和高冲高月在周蓉家吃过晚饭后，才带着两个孩子返回自己家里。

次日一早，周松年先去买了好些供品，回到周蓉住所吃过早饭不久，只见晋王府的一个侍卫过来，告知说东宫侍卫雷中已经带了泓儿来到晋王府，让周松年周蓉桃花还有如云几个到北门外会齐去高家村。

那个侍卫还没有离开，如云已经骑马过来，告知说高子勇已经带了高冲和高月先去了高家村。周松年于是和周蓉桃花收拾好祭祀的物品，很快牵马出来，随如云出了北门，在城外通往高家村的大道边等着。

不一会儿，水如晴和泓儿雷中杰小红还有两个龙来洲挑选的王府侍卫，都策马前来，十来人于是先随如云去高家村。

周松年和周蓉桃花是第一次来高家村，高大嫂和媳妇已经在如云家备好了果子点心。众人只坐了一会儿，高子勇已经带着高冲和高月回来，想到一会儿去竹子林要清理杂草和杂树，高子勇和高冲带了锄头和刀具，然后一起去竹子林。

和上次给周松发移坟给周直建坟不同，这次众人先来到那个大土封前，只见大土封上已经长出了许多杂菜，几颗大杂树上，已经发出了新叶。高子勇于是让众人帮着先清洗杂草杂树，水如晴和如云看着那个大土封只管发呆。

周松年也神色黯然地对周蓉道“蓉儿你知道吗，这里面是我们周家百来人的墓葬，当年你七八个哥哥姐姐，还有你爷爷奶奶，叔叔婶子，我们周家老老小小这么多人，都被流寇杀戮，我们周家血流成河，还有两个王府老小两百多人也是-----”

说到这里，周松年忍不住泪水盈眶，声音哽咽，说不下去。

水如晴和如云早已经泪流满面。

见水如晴和如云如此感伤，高子勇忙道“如云，晴姐，这里还要一会儿，不如我们先去上面祭祀舅舅和松发兄。”

周松年听了点头道“如云，晴嫂子，子勇说得对，这里让他们先料理，我们先上去吧。”

水如晴点点头，于是和如云带着子泓高冲周蓉桃花上去拜祭周直和周松发。

周松年和周蓉是第一次来这里，见周直和周松年的坟墓已经新建，上面的碑文刻着他们的名字，都神色黯然。

在周松发坟前，水如晴泪流满面，周蓉和如云只能泪眼劝慰。

水如晴擦了擦眼泪，悲切地对周松年道“松年你知道吗，你松发哥的身子没有腐烂，身上还穿着铠甲——”

周松年上前用手抚着那碑文，痛苦地说道“对不起，发哥，我们从小一块陪爷爷奶奶长大，可是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找过你，还给我们周家蒙羞。我无法面对二叔，以后也不知道如何去见我们的列祖列宗。发哥，这么多年，我夜不能寐，食不甘味，如果你在天有灵，希望你原谅我这个兄弟的不堪，等着我们地府再相聚那一天，我希望我们兄弟两个，还能像当年最后一次在周家后院醉酒那时一样，通宵达旦畅谈，再续我们的兄弟之情。”

说着说着，周松年突然伏在墓碑上，口里吐出几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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