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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一群人因为霍仲南的苏醒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医院病房里,于休休正在愉快地玩着游戏。

几次“吃鸡”下来,钟霖每次都率先光荣牺牲,然后就被她派去准备午餐了。

于休休放下手机,回过头来,发现霍仲南正神采奕奕地看着自己。

“哥哥?我吵醒你了吗?”她有点愣。

这个人不是刚刚“奄奄一息”地被抢救回来,不是被医生叮嘱要多多休息的吗?

霍仲南摇头。

于休休狐疑地皱眉,“我看你这脸色,都可以出院了呢?”

霍仲南轻咳两声,一只手扶着额头,“我只是在强撑。”

强撑?于休休瞬间被感动了。

怎么能这么有爱这么为他人着想受了重伤还要照顾她的情绪呢?

“哥哥,我不要你强撑。”于休休走过去,掌心盖住他的眼睛,“你闭上眼睛休息,等钟霖把午餐带来了,我叫你。”

霍仲南“……好。”

他听话地闭上了眼,于休休为免他再开小差,不敢再玩游戏了,乖乖地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盯住他。然后,大脑渐渐糨糊……

于是,钟霖拎食盒回来时,只有霍仲南一个人清醒着,而于休休,正趴在他的病床边上,睡得香甜。

钟霖愣了下,眉开眼笑,抬了抬手上的食盒,“管家吩咐厨房做的,今天肯定能合您的胃口……”

“嘘!”霍仲南冷冷扫他一眼。

钟霖马上闭嘴。

然后,他眼一瞪,看到自家“身受重伤”的老板,轻手轻脚地下床,把于休休抱到病床上,盖好被子。

这些天于休休都在往医院跑,即使回家也没法休息,眼圈都黑了,虽然精神尚可,但霍仲南看得出来她的疲惫,哪里忍心吵醒?

钟霖吓傻了“一会儿她醒了,我怎么交代?”

老板重伤在床,难不成是他把她抱上去的吗?

想到于休休杀人的眼神儿,钟霖就觉得脊背发寒。

不曾想,老板早有定心丸。

“就说,她自己爬上去的。”霍仲南淡定地说完,绕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重新躺了回去,和于休休并排一起,又将她娇小的身子往怀里拢了拢,补充一句。

“她笨,睡迷糊了,不知道。”

钟霖拎着食盒,瑟瑟发抖地看着他的老板,做了这样的事情,还能保持着面无表情的从容状态。

“怪不得人家是老板,我只是个打工的。”一个小时后,当吴梁前来探病时,钟霖如此告诉他,“你说,难道我长得不像一个人吗?”

吴梁对他突兀的问话,感到奇怪。

“有谁说你不像个人了吗?”

钟霖“没有人说,有人这么做了。”

吴梁一脑门问号,“谁?”

钟霖懒洋洋看他一眼,“还能有谁?老板呗。你说,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房间里,他居然可以坦然自若地把人抱上床,啧……那画面不忍直视,搞得我心脏砰砰乱跳,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吴梁笑得不行。

“可惜可惜,我没见到。要不然,到是可以帮他评测评测,症状几级!”

钟霖一拳砸在他的胸膛上,怒目“你还笑?你理解我的心情吗?你他妈还有心思笑?安慰安慰不知道?”

吴梁“我为什么要安慰你?”

钟霖“因为你说你喜欢我啊。”

吴梁“……”

“啊!真是该死。”钟霖抱着脑袋坐下来,想到老板抱着一只白白软软的小妖精那种沉迷的样子,觉得内心有点躁,说不出来的躁热,神仙思凡一样,脑子里乱七八糟。

突地,他抬头。

“吴梁,找你看病贵吗?”

吴梁弓下腰来看他,“纳尼?”

钟霖搓额头,“我觉得我病了。是太久没有女朋友了吗?怎么会看着你,也觉得眉清目秀的?”

……

这一觉于休休睡得很香甜,像大冬天躺在阳光下的海滩。温暖、舒适,还有来自大自然的暖风,微醺的感觉,让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不真切,恨不得就这样睡到天荒地老。

模模糊糊醒转,是在一阵饭菜的香味儿里。

有人在她耳边低低地说“小懒猫,该醒了。”

于休休不高兴地皱了皱脸,往声音来源处挥一下手,像赶苍蝇一样,“别吵我。”

说完,她想换个姿势,结果这一翻,差点掉下床,“啊!”

霍仲南眼明手快,胳膊一伸,她就又回到了他的臂弯里。

药水的味道冲入鼻端,于休休瞬间清醒,看着白生生的天花板,她像是刚刚想起什么,见鬼一般转头,看着他的脸。

“霍仲南?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霍仲南皱皱眉。

刚睡醒的小姑娘,肤若凝脂,染了桃红,可爱又俏软。

他微微眯眼,忍不住去偷个香。

“嗯?问你呢?”于休休揉了揉眼睛,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我为什么睡在这里?”

“你自己上来的。”霍仲南面无表情,无辜地说“我醒过来,你就躺在这里。”

“是吗?”于休休还在犯迷糊,左右看了看,不见别人,又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不对啊,我不是在玩游戏的吗?不不不,也不对,我在看着你睡觉。”

霍仲南问“那你怎么睡着的?”

于休休想不起来,“不知道。”

说罢,她想到自己爬了人家的床,内心羞耻,双颊就又红了几分,但是神色还算淡定。

“我有个坏毛病,太困的时候,靠哪儿都能睡得着……可能,我迷迷糊糊的,就爬到床上去了。对不起啊,哥哥!”

“没关系。”霍仲南点点头。

末了,他望向床头柜。

“饭菜都温着,你吃点。”

“噢。”于休休没有拒绝,打个哈欠,坐起来,没有霍仲南以为的腼腆和害羞,而是很自然地接受了这样的“爬床设定”,那动作自然得就好像她睡在这里是理所当然,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几点了?”

霍仲南不知道她在没话找话,认真地回答“看看手机。”

于休休点头,拿过手机一看,“哇,我睡了两个小时。钟霖呢?”

霍仲南看她一眼,摁铃,钟霖进来了。

“霍先生。你有事找我?”

很懂事,很正经的样子。

霍仲南没有说话,于休休看着他,指了指那张病床,“我怎么会睡在上面的?”

钟霖眼都不眨地说谎“我不知道,我带饭回来,你俩就睡在床上了。”

于休休“……”

这话咋这么大的歧义呢?

“咳!”于休休看他一眼,赶紧说正事,“钟霖哥,那边有消息吗?”

钟霖脸上浮起笑容,“有!可热闹着呢。霍先生这一死一生,不仅打断了他们的阵脚,还让那一群人,开始狗咬狗了。好玩!”

“狗咬狗?”于休休不解。

“有一部分人本就是墙头草,不是真心投靠许宜海,一听说霍先生抢救回来,就开始慌了,想要推卸责任,这不……”

他拿起手机,把微信翻给他们看。

“我已经收到几十条关心霍先生病情的了。”

“关心不是很正常吗?”

“关心是很正常,可是,关心顺带打小报告,自证清白,就不正常了!”

“呃!”

于休休明白了。

霍仲南一“死”,许宜海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他的行动,可是霍仲南突然又“活”了,他这边乱了阵脚,那些跟着他的人,就更害怕了。大家都想甩锅,纷纷的钟霖,投石问路……

“在你们公司上班,真心累。”于休休由衷感慨,“还是我们公司好,有什么矛盾,一顿火锅就解决了。一顿不行,就来两顿,没有隔锅仇。”

钟霖朝她扬了扬眉头,小声问霍仲南。

“这许宜海,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吧?”

“当然!”霍仲南低哑一笑,“吃完东西,休休你早点回去。”

于休休大惑不解“为什么?”

霍仲南“说不定,我还得死一死。”

于休休“……”

~

深夜。

气温降了,一阵风吹来,没有关好的窗户哐当一响,惊得值夜的护士愣了一下,捂了捂口罩,推着车走得更快了些。

病房前的孤灯,发出惨淡的白光,将夜晚的寂静拉得更长。妖风把护士的白色衣角撩起,白生生一片,晃得灯影婆娑,有一种说不出的惊惧。

她脚步很快。

一个人噔噔的,

鞋子在走廊上发出很重的回响。

她刚走到icu,眼前突然一黑。

停电了!

她刚从兜里翻出手机,背后就传来一声低呵“别动!”

“啊!”她叫了半声。

背后有人低吼,“别叫,叫就捅死你。”

一个坚\硬的东西抵在后背,

棱角分明,如若利器。

护士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把门打开。”那人又命令。

护士照做。

“抱住头,蹲到墙角去。”

护士不敢回头,半声没有吭,乖乖蹲到墙角,那人似是满意了,走到她的推车边上,看一眼那瓶瓶灌灌,就着微弱的灯光环视一下病房的环境。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

呼吸机盖了大半张脸,身上的管子密密麻麻,床边的仪器闪着诡异的光芒,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不像个活人,倒像一具僵硬的尸体。

看这情况,即使人还活着,也是时日无多了吧?他似乎不太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这么着急,一时半刻都等不得,今天晚上就要送他上路。

于是,他略带讽刺地笑了一声,又往护士的后背踢了一脚。

“去!把他身上的管子给我拔了。”

护士肩膀一僵,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的样子,不肯去。

“不敢?”那人冷笑,拖着她走到病床。

床上的人,安静得没有一点活气,就像没有呼吸一样。

“该不会是死了吧?”那人轻声说完,探手过去,要去取霍仲南的呼吸机。不料,被他胁持的护士突然出手,一个小擒拿,将他的胳膊抓过来,反剪在背后。

刀具落地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惊人。

“不许动!”

声音是那个“护士”发出来的,浑然有力,磁性清亮,哪里像个女人?

那人知道中计,一脚飞来,想要挣扎逃离。

“护士”一声冷笑,嘲弄道“落到小爷手上,还想走?”

咔嚓!

一道骨头脱臼的清晰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那人痛苦地叫唤,“痛痛,痛痛痛!”

“痛?踢老子的时候,你咋不知道痛呢?”

“……护士小姐,不,护士大哥,你高抬贵手,饶了我。”那人小声哀求着,心知打不过他,就试图收买他,“我的金主给了我很多钱,只要你肯放过我,我分你一半。不!咱们六四。”

“少了点。”护士冷漠脸。

“……七三。”

“啧!你的命就值这点?”

“八二!不能更多了。”

“是个好主意呢。八二多少钱,说来小爷听听?”

那人颤抖着手,比划了五个手指头,“五,五万。”

“哈?”护士一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没有想到,霍仲南的命,居然只值五万,哈哈哈。”

那人似乎不知道这个为什么好笑,在他摇摇晃晃的动作里,手臂痛得钻心,又大声哭嚎起来。

“说说看,你为什么要杀霍仲南?”

“…谁,谁是霍仲南?”

“靠!还嘴硬呢。说不说,你说不说?”

“啊痛!”那人痛哭流涕,“我真的不知道,你饶了我,我只是拿钱替人办事!”

“替谁办事?”随着这一声询问,灯光突然亮起,突如其来的光线极其刺眼,那人慌乱地眯起眼,待发现不对,又猛地睁开——

对他说话的人,正是病床上的活死人。

而那个穿着女护士服的男人,十分俊美,身量极长,看上去……真不像这么能打的人。可惜他白长了一脸的横肉,在他的手下,居然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我错了,爸爸,饶了我吧。”

那人腿一软,就瘫软在地上。

而权少腾还沉醉在自己的笑料里,无法自拔。

“老霍啊,你现在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哈哈哈哈!人家买你的命,居然只肯出五万,意不意外?哈哈哈。”

霍仲南扫他一眼,“好笑吗?”

权少腾“噗”一声,怎么憋都憋不住,摇了摇头,一张俊脸笑到扭曲,“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人抓到了。剩下的事,交给你。”

“没问题。”权少腾笑得五官十分生动,像拍南瓜似的拍了拍那人的脑袋,“我保管会把他家祖宗十八代的男盗女娼都问出来。”

霍仲南“嗯”一声,“你把人带走。”

权少腾抬了抬头,“你呢?”

霍仲南慢慢躺下去,拉高被子,“原计划,我再死一死。”

权少腾“……”

他冲门口喊了一声“魏兵。”

“到!”一个便装打扮的刑警走进来,“队长。”

权少腾问“同伙抓到没?”

魏兵点点头。

“那走。”权少腾拎着那家伙,正准备走人,霍仲南突然又抬起头,叮嘱他“叫护士来,给我换一套床褥。”

“???”

“被人碰过了。”

霍仲南嫌弃地皱了皱眉,扫向那个家伙。

“脏。”

“……”

~

天没亮,许宜海的助理就收到了霍仲南的“死讯”。可是,原本收钱办事的人,突然变了卦。他表示,他已经知道了被弄死的人是霍仲南,是盛天的老板,现在他们兄弟几个要跑路,需要他再付一笔跑路费。

助理不敢做主,马上把事情告诉了许宜海。

许宜海一晚没有睡着。

听到消息,先是喜,再是忧。

他当然不缺钱,但是这种事情,一旦被人讹上,就是个无底洞。

“你不是说,这些人都很可靠吗?怎么会这么不讲道义?”

助理望他一眼。

心里话论不讲道义,舍你其谁?

可是他嘴上不敢这么说,只道“这些都是亡命之徒,一般情况下,都会遵守江湖规矩。可是……知道了对方是霍仲南,就难免害怕,难免想要多拿些。”

“你是说,他们的要求合情合理?”

“……不敢,我是说,如果能花钱消灾,当然是最好的。”

许宜海一双浑浊的老眼里,布满了血丝,眼神显得格外恐怖“他要多少?”

助理“一百万。”

“一百万?”许宜海冷笑一哼,“怎么不要一千万?王八蛋!”

他摆了摆手,让助理去想办法准备现金。

不料,助理出去不到五分钟又进来了。

“他们反悔了。这次要,要,一,一千万。”

许宜海怒火中烧“一千万?怎么不去抢。”

助理不敢开口,低垂着头,好半晌,只听得许宜海叹气,“行,一千万就一千万。”

这些人一般都只收现金,这个规矩许宜海懂。

可他又怎会甘心被一只小蛆讹上?谁知道这次要了一千万,下次会不会狮子大开口,想要一个亿?

于是,在助理离去前,他又问。

“这件事,你只联系了这个人,是不是?”

“是。”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雇主是你?”

助理摇头,“我们单线联系的。”

“好!”许宜海掌心拍在大腿上,“你和他约时间,让他来提钱。”

助理下去了。

许宜海又叫人来,为自己换好衣服。然后,他打电话通知霍钰柠。

“去医院,给你外甥处理后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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