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七十一章 攻心之术,御木记,腊月.初八,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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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馔玉之席便摆进了弄风斋的园子里。浮风晓月,烛火灼灼,掩映于桃枝间,是一番别样的闲雅。
然,奔波了一天,又累又饿的公输鱼与班九,可顾不得雅趣赏景,首要的任务便是正经地祭拜一下他们的五脏庙。同时,随口诌个故事,安抚下凤孝与凤拂,对公输鱼来说,亦不是什么难事。当然,她只会说二姨娘是如何的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是如何的无辜又清白。
凤孝免不了把酒吟诗感慨一番。凤拂则是看到鱼哥哥安好即可,其他皆是浮云。
夜食之后,公输鱼早早地便施夜安礼,要告辞回厢房休憩了。
凤孝自是没得说。难得的是,凤拂这次竟也没像以往那般多作纠缠,还相当体贴地叮嘱鱼哥哥定要好好休息,许是寻思着没了二姨娘,以后何时想见鱼哥哥便可何时见,也就无需再像以往那般极不容易得见一次,见了便把着不放,怕没有下回一般了。
公输鱼与班九,自厢房门进,紧接着便又从后窗而出。今日之事尚未完结,他们如何能够真的安歇?
遂,于夜色遮掩下,两道轻盈而矫健的身影,朝向了凤府的大厨房。
大厨房里,烛火尚未熄灭。
看到公输鱼与班九,吴婆子一点也未现吃惊,打开铜壶,将刚刚烹好的早春新茶盛了两盏,奉与他们,像是已经恭候多时了。
“吴妈妈早知我等会过来寻你?”
“表少爷漏夜来访,当不是要问这个吧?”
一句话便知,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婆子呀。
公输鱼笑意盈盈道“吴妈妈爽快,倒显得我赘言了。既如此,那我便要请教,吴妈妈您应是与二姨娘一样,同为天玑门谍者吧?却又为何要假借我手,将她除去?您这般所为,当不会是天玑门之意吧?莫非,您与她之间,有私仇?”
三分赌、七分诈,公输鱼言语不利,却是猜测大胆、推演果敢,且质问如刀,直接剖开层层迷雾,抵至内核。
对此,吴婆子并未急于反驳,竟是呵呵笑着,执舀给二人添了些茶水。
那瓷盏中腾起的热气如丝,微微盘绕,如某种被深埋、被压抑的情愫,在看不见的角落里,试探着,一层一层,悄悄地伸展。
吴婆子这才开口说道“奴婢还以为,表少爷是来感谢奴婢今日的相助之情呢,呵呵……”
闻听此言,公输鱼随即起身,叠手,正经施礼,“吴妈妈的相助之情,自是要感谢的。”
吴婆子赶忙拂了她的礼“哎呀,奴婢说笑呢,表少爷如何就当了真,这可让奴婢怎生担得?表少爷快坐、快坐……”
这一礼过后,谈话的气氛倒是变得温缓了许多。
“我并无意窥探隐秘、与您为难,只因今日之事,尚有不少遗留的未解疑团,恕我愚钝,思之不通,若是方便,还请吴妈妈告知。”
“表少爷无需谦虚客气,今日之事,仅凭一张字条、只言片语,表少爷便能灵活运用、力挽狂澜,如此极致机变,着实令奴婢叹服。奴婢也知,有些事,是瞒表少爷不过的,您想问什么只管问,但凡知道的,奴婢定当如实禀告。”
“如此甚好。吴妈妈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即可。”
“表少爷请问。”
“吴妈妈可知,拂云阁大缸中那具无名男尸,是何人?”
吴婆子一诧。自从递出了字条,她就料到了公输鱼定会猜疑她与二姨娘以及天玑门的关系,故而公输鱼的夤夜来访,以及方才的一番猜测推演之问,并未令她惊慌,她早已做好了如何搪塞的准备,就说自己只是“偶然听闻了二姨娘的计划,其他一概不知”,然,令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公输鱼根本就不在这些问题上多做纠缠,竟是突兀地问起了无名男尸。
一诧过后,吴婆子故作镇定地笑了笑,说“哎,表少爷所问,为何不是今日之事,竟是日前之事?莫非,那无名男尸,与今日之事有关?”
“噢,因了今日胡婆子衣襟上的遗书里提到了那无名男尸与梨儿,言说他们都是为二姨娘所害的无辜者,故而我会有此一问。我不明白,若说胡婆子留下那封遗书只是要对付二姨娘,她又何须特意提及无名男尸与梨儿?吴妈妈您觉得呢?”
“呵,表少爷果然心细如尘,这般小节也注意到了。然奴婢以为,倒也没甚奇的,许是胡婆子恶事做得太多,将死之时总归是想要做些善事弥补,给自己积阴德,毕竟,梨儿可是死于她手,那无名男尸即便不是她杀的,也与她脱不了干系,她在遗书里对他们略作交代,便能促成之前的‘拂云阁缸中藏尸案’早日了结,令他们早日得以入土为安,也算是善事一件……”
“哎呀,原来竟是这样。吴妈妈这一解释,我便明白了。哎,不过,我好像并没有与您提过胡婆子在遗书里承认是她杀了梨儿这等细节吧,您是如何知晓的?”
吴婆子一惊。她本是只想着做个解释令公输鱼不疑胡婆子遗书里为何会提到无名男尸与梨儿,却未想说多错多,反被公输鱼抓住了疏漏。此疏漏一出,便算是坐实了她与二姨娘以及天玑门的关系,也暴露了自己在背后策划“胡婆子遗书”一事的真相,之前备好的搪塞之辞再说无意。
一惊过后,吴婆子的故作镇定也撑不住了,支吾遮掩道“呃,奴婢、奴婢也是猜测的……”
“嗯,吴妈妈猜测得真真是准呀,与胡婆子遗书上所说,竟是分毫不差,我差点以为,那遗书就是出自您手呢,呵呵……哎,既然吴妈妈如此善猜测,不如您帮忙猜测一下,那无名男尸是谁,他的故友、同袍、亲人,现在何处?毕竟结案后,梨儿的骸骨自有凤府会领回安葬,可那无名男尸因身份不明也不会有人认领,便只能做个无坟无茔的无主孤魂了,不享供奉、不得超度,端的是惨呀……”
吴婆子一抖。手里的茶舀子“咣当”一声,便掉落在了地上。
一诧,一惊,一抖,吴婆子在不觉间已经一步步地落入了公输鱼的“陷阱”中,一路被牵引着,先是故作轻松、欲盖弥彰,再是解释遮掩、说多错多,最后,“亲人”“无主孤魂”这些字眼,冷不防地落于空气中,若绵绵忧思,自辽远而来,盘绕成山,压于旋颤心尖,任佯作坚强,终是不堪其重,种种伪装、层层防御,顷刻间溃如土崩。
面对错漏的真相,她无法再遮;面对亏欠的亲情,她更是无力再掩。
攻心之术,猝不及防,是谓关心则乱。
她在意那无名男尸,与之相关的一切皆勾挂着她的心弦。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伪装、苦苦压抑着心痛,早已是不堪重负,此刻决口一现,真情涌出,自是再也堵截不住。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既已无法遮掩,何不一吐为快,解了数日忧闷悲愤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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