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三章 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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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阳光正明，光线斑驳进来，撒落榻前，却是因了榻上那人的搅拧翻转，平生出万点浮游，于一室明灭中沉浮缱曳，若那些没来处亦无归所的情愫，原本被藏得极好，一旦被勾出，便再也无处可放。

见公输鱼像是被雷击中却没死成一般在榻上滚来滚去、百爪挠心，似乎真的是病得很严重，班九忙上前一把将她按住，轻触她几处大穴，输给她一些真气，助她疏通经脉，再探她腕脉，却是发现较以往并无明显变化，完全没有任何病症。

回春丹没用，输真气也没用，这下，班九也没招了，被逼得只能再次开口询问“如何能好？”

公输鱼摇了摇头，一脸像是吃顶了似的苦逼样，“我也不知。只是，一提滕王想要杀我，心里就觉得堵得慌……”

得了这话，班九总算是找到症结所在了，冷颜微凝，“杀了滕王便是。”找到了解决办法，他半点也不纠结、不停顿，起身便走。

“哎？哎！猫兄！猫……”公输鱼跳起来想拦，只得见一抹淡蓝色残影。

然，她并没有追出去，而是慢慢将那只企图去阻拦的手臂放了下来，就听得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跟她说话——

一个声音说刚刚你为何要跟班九说“一提滕王要杀我，心里就觉得堵得慌”？你明明知道把这句话说给班九听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难道不是你的潜意识里已经有了要班九去杀成玦的念头，才会冲口而出这句话的吗？既然你心里有了这样的打算，又何必再假惺惺地去阻拦？你想想看，一直以来，成玦总是戏耍与你、利用与你，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他这条阴微难测的毒蛇吗？杀了他也好，杀了他，你就不会再觉得心里堵，不会再病得集中不了精神、做不了正事……

另一个声音说你真的是想要班九杀了成玦吗？就只是因为，成玦下了诛杀令，要卷耳杀你？是，听到这个，你是觉得心里堵，以“你杀他”回敬“他杀你”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杀了成玦不是小事，很有可能会引发朝局动荡，以至于之前的诸多布局付诸东流，这些，你不能不考虑呀。你再想想看，他这个人虽是头脑不太正常，但你从他身上确实挖到了不少东西，有利于你的大计不是吗？你真的希望他死，真的希望这个世界上从此再也没有滕王成玦这个人了吗……

公输鱼挥了挥手臂，将脑子里的两个声音全部拂去，再次躺回到竹塌上。这下，她的心里不仅是堵，还又添了乱。

——哎呀！这究竟是怎么了？我做事从来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何时变得这般优柔寡断、摇摆不定了？杀杀杀！杀了吧！杀了成玦，一了百了！他现在能害我生病，以后说不定就能害我变了性情。再雎可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因一人而执念，终将害了自己一生。万一我也沦落到再雎那般，可真真是病入膏肓、没得救了。就趁现在，病从浅中医，毒瘤，杀！

公输鱼一把扯过旁边的薄衾，将头一蒙，好似终于作出了决定。

只是，这个决定还没扛过十个数，她便一把将蒙头的薄衾掀开了，什么也没再说、没再想，从床榻上跳将起身来，直接冲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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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鱼一口气跑到了滕王府所在的大鳐坊，但见坊里众人，烙饼的还在烙饼，补锅的还在补锅，喝茶闲聊的还在东拉西扯，招徕生意的还在喊着客爷里面请！市井百态，一片升平祥和，并无骚乱。

滕王府门前。高阶上钉门大敞，两侧有守卫站岗，门前偶尔有车辆行人过往，看上去也是并无异常。

公输鱼不由地舒了口气还好，猫兄没有直接破王府正门，引发整个皇城大地动。

她沿着王府围墙绕到侧边，过了二进门的位置，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射出墨斗线，缠住高处屋角，攀檐越墙，跳入了围墙内。刚一落地，便即刻傻了眼——二进园子里，一众王府仆婢们横七竖八倒了一片！

什么情况？猫兄不会是大开杀戒了吧？！

公输鱼按了按发麻的头皮，赶紧跑至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倒在假山旁的小仆腿子处，伸手测了一下其颈侧脉搏哦，谢天谢地！没死，只是晕了。

她再次舒了一口气，随即环视周围，仔细看了一下，就见这些晕倒的人，有的抱着扫把躺在地上，当是之前正在打扫庭院；有的趴在前往二厅的阶梯上，旁边还有翻落的托盘果品，当是之前正在送吃食；有的半掀着偏厅的门帘，直接倒在门槛上，当是之前正在往外走；还有的趴在凉亭的石桌上，当是之前正在休憩闲聊……所有人都没有挣扎的痕迹，也没有先后的顺序，像是同时于闪瞬间被什么超乎自然的力给按了暂停键。

是班九的手笔。

是啊，猫兄动手，寻常人别说是抵抗，就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不过，这般大场面，外面的守卫们竟是懵然不知，倒是有些说不过去了……咦？公输鱼瞥了一眼二进门，这才看见，二进门紧闭，原本位于花园里的笨重石桌，赫然抵在了门后面。嘿！原来如此。这就是传说中的关门打狗吗？外面的一个也不惊动，里面的一个也别想跑。没想到，小时候玩的那些追追逃逃的猫鼠游戏倒是没有白玩呀，猫兄这战术用得极好呢。

哎呀，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猫兄呢？杀到哪里了？见到成玦没有？也不知道影较和那些高手暗卫们能不能抵御一阵子。怎么这么安静？该不会是已经全都被猫兄给解决了吧……

公输鱼额角坠着一线冷汗提腿便往后跑，穿过三进、四进、五进园子时，只用余光瞥见情形与二进园子里差不多，便停也未停，直接冲向后面的正厅。

一路所见，尽是凌乱倒地的仆婢、守卫和器物，端的是有一种整个滕王府惨被抄家灭门的即视感。

虽然知道他们都没有死，但公输鱼还是一直神经紧绷。她期望着赶紧见到成玦，又害怕见到的会是成玦血淋淋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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