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零章 月下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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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公输鱼伸出去的手直接一个转弯，海底捞月，避开了凤拂的脸颊，伸进了凤拂抱着的那个点心盒子，随便抓了几颗，送进自己嘴巴里——嗯！竟是甜到牙酸。

公输鱼即刻捂着腮，一副倒了牙的苦相，说“拂儿，你这乞巧果子甜得太过了吧？今日拜七姐供奉时你就是给织女进献这样的贡品啊？她老人家千把岁了，吃一口能腻歪三天，牙都得被你给甜掉了！难怪你讨不到巧了……”

这回凤拂可是听懂了，恍然道“鱼哥哥是说，我未讨得巧都是因为我的乞巧果子做得太甜了，织女不喜欢吃？啊！原来是这样！我这就去告诉教养妈妈！可不是因为我笨，丢了她的脸呢……”

这一整天的郁闷瞬间释然，凤拂抱起她的点心盒子就跑去寻她的教养婆子“说理”去了。

见那丫头风风火火地跑远了，公输鱼扬了扬眉角，伸开自己的手，那几颗乞巧果子竟是还安然躺在她掌心里。原来，她刚才根本就没吃。

“傻丫头，大宅院里做的这精细糕点，自有配方，放多少糖都是有严格规定的，怎会甜到牙酸？”说着，她拈起一颗，放进了嘴里，这回是真放，“嗯，好吃。”接着，她手一扬，将剩下的几颗直直抛去了上方。

被公输鱼抛上去的乞巧果子并没有落下来，当然不是被天上的织女接了去，而是被屋檐上的某猫半途截了去，“喵呜喵呜”吃得甚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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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花间巧笑，葡萄枝头慢摇。水汽颈间盘绕，玉眸桶中微翘。

正是成玦在皇宫奉龙殿侧园的葡萄架下面洗澡。

呃，这个解释起来有些复杂。还要从早前的天贶节说起。

天贶节那日，鹂妃的死给了皇帝很重的打击，尤其是又在降麟宫门外“中邪看见了鬼影”，以至于皇帝终日神思不属，寝食难安，严重时彻夜惊厥不能成寐。

然，鹂妃于宫墙内那般惨死乃是极大的丑闻，“那个鬼影”更是牵扯一段不宜提及的旧日沉事，极重颜面的皇帝并不想将此张扬，故而未着宫中医人诊治，也并未着钦天寺做法驱邪。

终日跟随在皇帝身边的奉宫掖掖首姚丘最懂皇帝心思，便出了个主意，让皇子们轮流入宫为皇帝守夜，以皇子们的阳刚之气来压制邪气，这个目的自然是不能对皇子们明说的，只是假说皇帝要考察皇子们的孝心、品行与能力。

如此一来，皇子们全都急于表现，跃跃欲试、积极得很。姚丘便着人收拾了奉龙殿空置的侧园作为皇子们守夜的临时住所，并为他们排了班，让他们轮流为皇帝戍卫守夜。

原本，基于滕王“劣迹斑斑”的品行记录，姚丘怕他心智不全、痴傻鲁莽，守夜不成再惊了圣驾，就没有将他计算在内，但是晋王为了提携自己人，压倒湘王的势力，当即就指出了姚丘的这一“疏漏”。

聪慧如姚丘，自然不会开罪晋王，忙称自己老眼昏花不慎疏漏，千恩万谢晋王的关键提醒免了自己因疏漏被陛下责罚，并当即就将滕王的名字加了进去。

今夜刚好轮到成玦守夜。

姚丘与他细细交代了一番，并强调这奉龙殿里里外外都有掖奴和侍卫们值守，万事自有他们会去处理，无需他多作操劳，言下之意就是让他只管在此园中蒙头睡上一晚便罢，千万别愚鲁发作造次生事才好。

成玦笑得灿烂，让姚丘只管放心。

看见他的笑，姚丘更加不放心了，对园外值守的掖奴们又是好一番叮嘱，临走前依旧是满脸的担忧，不由地摇头暗叹陛下英明神武，怎会生出这样的儿子？皇家有子如斯，真真是糟心呀……

送走了姚丘，关上了园门，侧园里便只剩下了成玦和他的贴身随侍影较。

成玦说，出去转转。影较说，姚掖首交代，不许离开此侧园乱走。

成玦说，摘葡萄吃。影较说，姚掖首交代，不许破坏这里的东西。

成玦说，那就洗澡。影较说，呃，这个，姚掖首没交代——入宫来守夜的皇子，都是来御前表忠心的，彻夜戎装戍卫瞪大了眼睛紧盯着都嫌不够，怎会是来宫里悠闲洗澡的？姚丘如何能预料到竟会有皇子提这种“非正常”要求，自然也就不会做这方面的交代了。

既然姚掖首没说不能在这里洗澡，那便洗澡。影较找了木桶，烧了热水。成玦嫌厢房里闷热，就让影较将木桶搬到了园中的葡萄架下。

于是，便有了“月影花间巧笑，葡萄枝头慢摇。水汽颈间盘绕，玉眸桶中微翘——成玦在皇宫奉龙殿侧园的葡萄架下面洗澡”。

晒着月光、嗅着葡萄香、迎着夏夜习风、泡着温软的水，端的是惬意得很。不一会儿，成玦都快舒服得睡着了。

“主子！”

这一声粗鲁的叫唤，生生将成玦的睡意吓去了九霄云外。

成玦侧目，就见影较趴在木桶边，一脸神秘地从衣襟里掏出一物，一下杵到了他眼前，“您看这个！”

险些被戳到的成玦稍稍往后撤了撤身子，定睛细看，竟是一个做工精良的棉布老虎。他接了来拿在手里把玩着“呵，有头有尾的，倒像真的一般。”

对这褒奖，影较明显不满意，撇嘴道“何止有头有尾？还有鼻子有眼呢！”——他的补充褒奖，也没高明到哪里去。

“却是哪里来的？”

“说到它的来历，那可厉害了！”影较来了兴致，绘声绘色道，“今儿晌午，咱们大鳐坊举办乞巧评比，坊里户户都把自家女儿做的乞巧之物拿出来供大家品评。府里的小子们想去凑热闹，也拉了我去。这便是被评出的最佳作品。被我用十个银锾子投了来……”

哦，原来，今日是七月七呀。成玦看着手里的棉布老虎，听着影较的絮叨描述，不禁陷入了辽远的沉思——

在他仅有的那些与母亲相关的模糊记忆中，似乎也有类似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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