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士气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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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出兵打仗现在来说是不可能的，不能够硬碰硬，只有智取，而这片树林就是一个机会。

为了拖延时间，稳住局势，在援兵赶来之前坚守阵地，在兵力如此悬殊的状况下，实在是难求。虽然万惊鸿告知萧然相信她，其实她自己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作人要留一条后路，话不能说太满。不过她倒是有九成的胜算，也算是十拿九稳了。

片刻，萧然便取来了一套盔甲军服，递给万惊鸿，道“军中只有男子衣物，我寻了最小件的，这样也不会肥大的衣裳衣摆，难以行走。只不过……现在条件实在是差，所以这件……”

“并不是新的……”而是穿过的。

他说着说着，却见万惊鸿丝毫不在意，直接接过去左右查看，找袖子与领口，听他说着说着声音停了下来，抬头不解地望向他，用眼神询问他说什么。

萧然眨眨眼，道“啊……啊我是说这件军服是士兵穿过的。”

万惊鸿点点头，没说什么，低头望向手中的军服，只见一处竟有血渍，轻轻一翻，才看到，那处衣衫破了一个洞，周围渗透了血迹，那洞应当是被箭射穿了罢。

萧然没注意她发现了这些，还眼神飘忽地挠挠头，略带抱歉道“行军打仗嘛……沐浴之事便粗糙了些。”

意在指衣服有味，的确是有味，不仅是被风干的汗味，还有粘稠的血腥味，她嗅觉异常地好，对味道非常敏感。不过，味道什么的是其次，这件衣裳，怕还是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

她并未说什么，她看人准，萧然不想是会做这些小动作来刁难女子之人，他应当是拿得匆忙，没能发现罢了。

万惊鸿轻轻摇摇头道“无碍。”说罢对着萧然轻轻弯腰行礼，又道“还请三殿下去将士兵召集起来，待我换好便出发。”

“好！……好。”萧然悄然后退了两步，又旋身出去了。

万惊鸿望着他离开，又听见他似乎在帐篷外对侍卫说着什么，想必是吩咐不许他人进来罢。

万惊鸿抖开军服衣裳，放在桌子之上，而后双手解开了衣服带子，快速将衣衫褪下，换上了军服，只留了中衣在里头。不过虽然是最小的军服，但是她的身姿实在娇小，瘦弱地仅剩一把骨头一样，穿上军服后，仍旧略显宽大。好在铠甲是坚硬的外壳，即使她瘦小，也最多是衣衫里头空空荡荡，外面若非靠近，察觉不出异样，最多让人以为是个矮个子的士兵。

她一把拿起桌上的恶鬼面具，往头上戴，摆弄了一下位置，能清楚仔细地看到外面的样子。

穿戴完毕，她便走出去，可走到一半时，却从余光中瞥到帐篷布墙上挂着的一张弯弓。万惊鸿顿住了脚步，随后朝那张弓箭走去，垫着脚尖将它小心翼翼取出，握在手中查看。

随后拎着弓便走了出来。

两百士兵集合起来甚是快，毕竟人少，说起来又是心酸。萧然在帐篷外等候，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失败，但又不能就此灰心，里头那个小姑娘都一腔热血，有勇有谋，他一个大老爷们，怎样都不能灰心丧气。

不过就是一场赌博，赢了，战争就胜利；输了，不过贱命一条，就是可怜了城中百姓，被卷入了战争。

但是，输赢还未定，谁赢谁输，还说不准。

万惊鸿掀开了帐篷的帘布，见萧然正背对着站着。萧然也是察觉了后头的动静，立马转身，却小小惊吓住了。因着万惊鸿直接带着恶鬼面具出来，着实有些吓人，现在天色已经微微有些亮光了，怕是快要到黎明了。

天亮行动暴露风险比较大。

万惊鸿在面具下的眉头，微微一皱，她抬起头，往周围前方看了看，见那两百人正在前方背对着站直身子，手握长枪，各个身姿挺拔，列队整齐，一扫方才萎靡不振的状态，丝毫没有败落的气息。

应当是萧然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万惊鸿道“事不宜迟。”说着便对萧然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抬脚便往那头走去，直接站在了两百战士的面前，这气势却是丝毫没有被比下去。

战士们见突然一个带着恶鬼面具的人，站在他们面前，略微打量，但瞥见萧然过来，立刻收回了视线，直视前方。

萧然走到万惊鸿身旁，万惊鸿侧过头，示意他低头，在他耳旁说了些什么。萧然却听得满脸震惊，他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万惊鸿，眼中尽是动摇，他犹犹豫豫，最后还是试探性地问道“这样，真的就可以吗？”

回应他的，也是万惊鸿坚定的眼神。

萧然了然，一下子也稍微沉静下来，他转过头，正视前方的将士，沉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大声道“将士们！如今援兵即将到来，但在到来之前，敌人是否会进攻，还是未知的。但是，我们却不能就此坐以待毙，等待敌人进攻，一旦在援兵赶来之前，敌人进攻，就以我们目前的力量来说，简直普通蚊蝇，只能被随意践踏。”

他一说完，在场的人都低下了头，方才还有的气势，一下子淡了下去。萧然的这些话，戳中了他们的心，没有一个人是傻子，如今的局势，十个人都能知道，他们几乎是被碾压。

所以人气势低迷，既不甘心，又无能无力。

“你们想这样吗？”萧然顿了片刻，突然大声发问。这一声犹如怒吼，既气势满满，又气壮山河。年轻人才换了嗓音，或许是还未适应如此新的声带，最后的微信用力过猛，摩擦声带，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却不难听，反而像是一记醒木，将那锣鼓敲响。

所有士兵皆是虎躯一震，立刻又抬起头来，这一下子来得突然，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皆是有些发愣。

萧然又是重复吼问了一句“想这样被压着打吗？城中的亲人都不想守护了吗？回答我！”

士兵们皆是震惊，心中一荡，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目光凝重了起来，方才摸阴霾彻底扫光，换上了凛然壮烈的神色。

比起方才装模作样，挺直身板，伪装出来的气势，此时才更像是真真正正地气势汹汹。

每个人目光沉重，大声回答，道“不想！”

声音如雷鸣，仿佛将这山脉峡谷都在延绵回荡，正气凌然，气壮山河。

士兵的气势起来了，萧然也突然恍然大悟。

方才万惊鸿让他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他原以为是告诉他如何作战，关于战术的分析。但万惊鸿却只对他说了挂几句……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说“将士兵的气势放出来。”

可是，萧然分出余光瞥了瞥在场的士兵，他的士兵，都是多年来精心培养，有些跟随他多年。他深知，无论什么情况，他们都不会灰心丧气，他在心中疑惑，觉得这有些多此一举。你瞧，他们身姿多挺拔，气势如虹。

“家中有老小，城中有姑娘，被压着打，就此颓败，多没面子。”

萧然一顿，他不可思议地望向万惊鸿。万惊鸿遮在恶鬼面具下的脸，露出了一个邪魅阴冷的笑，轻声道“抑扬顿挫。”

好一个抑扬顿挫。

萧然此时惊叹不已，这就好比给你一巴掌，再给你一颗糖；先让你绝望，再给你希望。玩的是人心，玩的是人情。

多年战争，庙羽都稳定繁荣发展，这些士兵们，怕是从没吃过亏，打过败仗。如今这一仗，剩下如今这个情况，若无援兵，已经是一场败得一塌糊涂的战役了，从未经历过战败，即使心再大，多坚韧，都会狠狠受挫，哪怕表面上还是一副气势满满的样子，实则，这心中的信心，还能剩下个几两？

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士气，将军没有势气，士兵散乱，士兵没有势气，这仗如何能打赢。

《曹刿论战》中便提到了这点的重要性，“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气，指的便是士气。

作战没有士气，即使粮草充足，兵马齐全，又如何打仗？这样的军队是散漫的，还不如直接投降。

方才她过来，扫了一眼他们整齐划一的站姿，再瞧着这些人的面孔，心中却是连连摇头。每个人眼中都是飘忽不定，迷茫，无措，有些人甚至不小心将绝望放了出来。表面上气势足已，实际上已经溃不成军了。

若是他们连自己都不相信，又如何让他们相信她这个突然的外来之人。

如此，便出此下策。

萧然却是转过身子，后退一步，朝她抱拳，行了一个对上级的礼，深深鞠了一躬。万惊鸿没有阻止。

这一礼，是做给他们看的，无非是表明萧然的态度，以另一种形式，吩咐他们现在军中的老大是这个恶鬼面具首领，不信你们看，你们老大都对此人恭恭敬敬的。

只是，萧然却不止为此。他现在全是彻底放下了自己的所以疑惑与对万惊鸿的不理解，他亲眼所见，才对比发觉鼓舞士气前后的不同。

他作为一个将军首领是失败的，连自己的兵究竟什么样，都未能清晰了解。

他敬佩万惊鸿，如同敬佩他大哥二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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