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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若果真是工部派来,此事自然该先知会与你才是,这是第一点。”
“这第二点便是,不顾工人安危,执意以官威压制下面之人按自己的命令行事,想必他是想得到什么,只是不知这里可有何损失。”谢大太太笑道。
她虽不经营铺子,但并不代表不懂商场上的事情。
耳濡目染这么多年,那些商场上的基本手段,她懂的,怕是比温小六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胆子如此之人,直接冒充工部之人,在这里行骗,且还将人骗住了。
这可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句那人除了胆子大以外,还很会把握人心。
坐在马车上,二人探讨了一路,直到到了工部衙门,这才停下。
“白露,你拿了我县主的帖子,就说我要求见尚书大人。”
“是。”
在马车内坐了一会,便有人过来请。
“母亲,您先回府吧,这马车内热的很,我担心您受不住。”
“好,你若是有什么事,便让人传信回来,我们自会想办法。”
“嗯,多谢母亲。”
看着马车走了之后,温小六这才进了工部衙门。
“县主此时怎会过来这工部衙门的?”坐在屋内的工部尚书笑着抚了抚长须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先前尚书大人借人与我建造书院,还未曾与大人说一声谢谢,今日过来倒正好道谢一番。”
“谢就不必了,不过礼尚往来罢了。”尚书大人摆摆手。
“县主有事不妨直说。”
“那我便不再拐弯抹角了。”温小六道。
说完便将今日在书院那边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整件事的尚书大人,面色铁青,一拍桌案,“岂有此理,本官自从借了那二人给县主之后,便从未再过问此事,又何谈再派人去参与此事?更何况还是插手您那边的工人建造房屋!那人必定乃行骗冒充我工部之人,不知县主可有将那人抓到?”
“已经派人去找了,但还没有消息,怕是藏了起来。”温小六摇头道。
“此人简直胆大包天,可恶至极,县主一定要全力将此人缉拿归案,本官绝不轻饶此人。”
“如今得了大人的准信,这抓人一事,我自然不会再有所顾忌,还请大人静待两日,有了消息之后再过来拜见。”
“辛苦县主了。”
“大人客气。”
确认完此事之后,温小六便坐上马车回府。
而尚书大人此时的脸上却是怒意散去,带着些许若有所思。
不一会,吩咐外面的人将两位侍郎叫了进屋。
“工部的印章呢,在你们谁的手中?”
“印章?”
二人面面相觑。
“印章不是”工部左侍郎看向尚书大人道。
“嗯?”
旁边的右侍郎看着面色有些意味深长的尚书大人,心思一转,想到什么,忙扯了扯左侍郎的衣袖,笑了笑道,“大人,您忘了,前两日衙门里进了贼,别的东西都没见丢,就是印章不见了。此事事关重大,您交代了让卑职等人暗自调查,看看是谁有这般大的胆子,胆敢偷盗工部衙门的印章来。”
“哦,我想起来了,确有此事。只是此事已经发生有些时日了,那你们可有什么进展吗?”尚书大人问。
“回大人,卑职等一直在尽心寻找,因不敢大张旗鼓,所以进展自然慢些,不过您放心,再过几日,卑职等一定会查到消息的。”
“那好吧,此事要加紧办理,不然若是闹到上面去,被皇上知道了,咱们的乌纱帽都要不保。”
“是是是,卑职等这就去找,这就去找。”右侍郎恭敬道。
说完便拉着左侍郎出去了。
“衙门的印章什么时候丢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咱们衙门进贼了吗?何时进的?那印章一直被尚书大人锁在柜子里,怎会这般轻易就被贼人给盗了去?”更何况,贼人盗印章有何用?
若是被发现,那可是要砍头的。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方才大人的意思你还没听明白呢?这事的关键不在于印章什么时候丢的,衙门里又什么时候进了贼,而在于这个东西确确实实丢了。”右侍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
“这话到底是何意?”左侍郎还是满脸的不解。
“算了,跟你说不通,总之,这件事若是有别人问起,你只要说自己不知道,衙门里进过贼就行了。”右侍郎说完不想再继续跟他解释这件事,便迈步离开了。
那位左侍郎却站在原地,半响之后才离开。
而回府之后的温小六,却是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太对劲。
将管家叫了进来。
“管家,您帮我把管理书院修建账目的管事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是,少奶奶。”
在屋内坐了一会,管事还未过来,谢三爷却带着妻子孩子过来了。
温小六便直接将此事说给了谢三爷听。
“笨丫头,此事分明就与那位尚书大人脱不了干系,你还直接上门去和盘托出,岂不是给了他收尾的机会和时间?”
温小六听完满脸错愕,“三叔此话是何意?难不成此事是尚书大人之意不成?”
“即便不是他直接派人去做的,他定然也插了一手。”
“你有没有想过,工部的印章意味着什么?若是真的能随便让别人拿到手中,那这世道岂不是乱了?”
“此事莫说让你知道,便是让皇上知道,尚书大人都逃不掉一个失察的罪过。”
“且当今励精图治,聪慧非常,此事只要到了当今那里,那位尚书大人又岂会真的只是一个失察之责。”
“只是我倒不明白了,那位尚书大人到底在想什么,为何要做出这等冒险之事来。”谢三爷摇着扇子思虑道。
“经谢三爷这一提醒,我倒猜到有可能会是因为什么原因了。”
“哦?”
“大概还是女子书院之事。有些人明面上似乎并不反对此事了,但内心不满此事的却并不少。或许,那位冒充工部之人,不是为了其他目的,而是为了让施工进行不下去。”而让施工进行不下去的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有人死在了施工地。
他们便可以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说她苛待工人,让工人在高温下继续劳作,以至于中暑而亡。
出了这样的事,皇上不可能放任不管,若是百姓再一经过煽动,开始闹事,那皇上还会不会同意书院进行下去,都难说。
便是不会取消此事,短时间书院也不能再继续进行。
而一旦书院施工断了,那想要再继续就难了。
“如此一来,倒有些为难了。”谢三爷道。
若那人不过是为了银子,倒还好说,但为了让这书院建不下去,却有些难办了。
“姐姐,出去玩。”小宝拉着温小六的衣衫,扬着粉嫩的小脸道。
“外头热的紧,你不怕热吗?”
“不怕,要去捉知了!”小家伙摇摇头,双眼亮晶晶的道。
“捉什么知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调皮捣蛋样样在行的?”谢三爷拿着扇子敲了敲小宝的额头道。
“又不要爹去,不关爹的事。”小家伙瞪了眼道。
“呦,你这小子现在是越发不得了了,还不关我的事,我是你老子,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
“哼。”小家伙哼了一声,拉着温小六便往外走。
“先生,您也一块去吧,正好带着小宝去城郊避避暑。”温小六说完便吩咐白露几人收拾些行李,大家一起往京郊的宅子去。
“你怎么跟小宝似的,说风就是雨的。”谢三爷无奈道。
“这时日这般热,去郊外避避暑不是也挺好的吗?”温小六笑道。
旁边的乔瑟琳明显也觉得不错,招呼了丫鬟去收拾东西。
“行露姐姐,你去问问大太太可要同去,我们就在前院等着。”
“是。”
一行人说走就走,很快收拾好行李,往城郊去了。
晚上。
谢金科回到府中,便发现这府里安安静静的,与往常热闹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太太呢?”谢金科问路过的小厮道。
“回少爷,太太和少奶奶还有三爷、三太太一起去了郊外的别院避暑。”
“知道了,下去吧。”谢金科挥手道。
“少爷,这少奶奶他们去避暑怎的不叫您?这也太过分了!”春剑在后面抱不平道。
谢金科看他一眼,抬步往前走去。
春剑忙闭上嘴不再唠叨。
“少爷,您这是干什么去啊?”春剑看着正收拾东西的谢金科道。
“你若是不打算与我同去,便在此处候着。”谢金科淡淡道。
春剑闻言,反应过来自家少爷是什么意思,忙高兴的跳了起来,转身便往自己的屋子跑。
三两下将东西收拾好,“少爷,奴才收拾好了。”
“走吧。”
两人也不坐马车了,直接骑马往城郊去。
“看吧,我就说金儿这孩子定会跟着来的,果然没说错吧。”谢大太太看着出现在别庄的谢金科笑对着谢三爷道。
“知子莫若母,大嫂,我愿赌服输。”说完从手中拿了一两银子出来,抛给谢大太太。
谢金科没理二人,直接走到温小六身侧,见她似乎没什么事,这才缓缓坐下。
“少爷。”白露将茶放在谢金科面前。
“金科哥哥还未用膳吧,一会我们吃烤全羊,金科哥哥来的时辰刚刚好。”温小六笑道。
“难道不是专门在等着我?”
“金科哥哥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些。”
“怎会是贴金,不过是知道娘子舍不得抛下为夫罢了。”
“我分明都未留下话来,金科哥哥怎的就知是我舍不得抛下你了?”
“若真舍得,便不会连只言片语都不留下了。这难道不是断定了我会过来,所以不用留下任何话语吗?”谢金科端着解暑的菊花茶喝了一口道。
温小六闻言便说不出话来了。
她确实存着这点心思,却不曾想谢金科了解的一清二楚。
谢金科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脸上布满温情。
别庄比起城内自是凉快许多,只是凉快归凉快,蚊虫也多。
一行人吃完烤全羊,屋外已然天黑,本还想多坐一会,那蚊虫却来回飞舞。
小珠和小宝二人身上都被咬了不少的包。
便散了各自回屋。
躺在床上,温小六与谢金科说起今日之事来。
“所以你打算到这里来一为避暑,二为引蛇出洞?”
“嗯,既然此事与那位尚书大人脱不了干系,我在城内之时,想必他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但既然我出了城,他心神放松之下,定然会有所纰漏。趁此之机,才好将人抓住把柄。”温小六没指望自己真的能将那位大人怎么样,她只需抓到把柄即可。
好让那些隐在背后的人,不再继续对她修建书院之事横加阻拦,这才是最重要的。
“嗯,不过此事你不要出面,等找到线索之后,你直接让人通知与我。我们都是官场之人,这些事情做起来要比你容易些。”温小六虽挂着个县主的头衔,可实际并无权势。
即便皇上对她开办书院是赞同的,可一旦牵扯到朝政,还有朝中大员,皇上思虑的自然不会再那般简单。
他不仅担心这件事会对书院有所影响,更担心的是温小六的安危问题。
现如今,她在这别庄待着,反而还要更安全些。
温小六看了他好一会,这才点点头。
二人歇下之后,这别庄也跟着安静下来。
只有屋外树枝上的知了,以及河边的青蛙还在不停歇的叫唤着。
城内的一处宅院内。
“你在这城中怕是待不得了,还是尽早出城的好。”
“出城?大人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不出城,我就是京城人士,我不想去别的地方。”
“不出城?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我告诉你,今日你就算不出城,也得出城!”
“大人,您可别逼我,您知道我这人的,反正无牵无挂,死了也没人惦记,但不代表我就是个任人宰割之人。”那人一副无赖的样子道。
“你!你以为你是谁?本官便是此时结果了你,你以为有人会发现吗?”气急了的尚书大人口无遮拦道。
“是没人会发现,可大人,您觉得我是个傻子吗?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来见您?”
“你什么意思?”尚书大人不动声色道。
“我实话跟您说吧,您这些年没少让我帮您做些脏活累活,这些东西呢,虽然大部分都交给了您,可我也自己留了些保命的东西,您要真结果了我,明日就会有人直接拿着东西去敲登闻鼓,您信不信?”
尚书大人看了那人好半响,似乎在确定他话里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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