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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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谢谢叔叔阿姨，”杨振把东西放在折叠床上，出来送他们。

李妙真她们三个人走在前面，杨振跟在后面不远处，李国荣一脸严肃地说，“你总归要多注意一点，别乱来。”

“我乱来什么了啊，我哪乱来了啊！”李妙真小声回答。

肖芳一把揪过李妙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到底要洁身自好一点，知不知道？女孩子怎么能天天和别的男人呆在一起，太不像话了。”

李妙真一副苦瓜脸，“妈，我在医院啊，又不是别的什么地方，我在做正事好不好，你太多心了吧？”

“反正，你自己晓得就行，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休息，别累着了。”

李妙真说，“我每晚都在林雪家里睡的，就白天过来看看，真累不着。”

杨振上前几步到他们边上，“叔叔，阿姨，这几天多亏妙真在这边帮忙，今天你就跟着叔叔阿姨先回去吧，这边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地方又小，你在这里也是多一个人牢累，还不如回去。”

“那你就跟我们一起回去吧，”肖芳看着李妙真说，其实她更不想女儿呆在这儿，一不是亲戚，二不是朋友，三也不是亲家，只不过是村里的邻居，她就费心费力地呆了这么多天，算怎么回事，这要传出去，她还要怎么嫁人哪！？

可是李妙真就是不肯，肖芳也没有办法，她暗中扯了扯李国荣的手，李国荣倒也毫不避讳，“她都这么大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走吧走吧。”

“那好吧，我们走了，”肖芳无法，只得和李国荣走出了医院，还要走二十多分钟的路才会到中巴车的专用上车点。

杨爷爷的情况一直不好不坏，而医生说这样就是最好的状况了。

又过了几天，每个人其实都已经疲惫不堪了，在医院里吃不好也睡不好，每天都是度日如年，但每个人都只能藏在心里，表面上还得强颜欢笑。刘奶奶毕竟年纪也大了，天天在医院里，身体也是吃不消，所以在前两天，杨振把她送回去了，医院这里就由李妙真照看着。

李妙真交的住院费用完了，杨振后来又去补交了两次的费用，而这些费用已经都用完了，医院又下来了催款单，李妙真想再去交钱时被他拦下来了，“妙真，我想把爷爷接回去住。”

他这是要放弃治疗的意思吗？

李妙真轻声问，“你想好了吗？”

杨振点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都有找医生谈过爷爷后续的治疗，但这么几天治疗下来，都没有很大的成效，现在这样一直拖着拖着，还不知道要在医院呆在什么时候，我奶奶说，倒不如把他带回家去吧，至少就算那什么也要在家里。”

“可是，治疗的话，总归是有一线希望的，就这么放弃的话，你爷爷也是会知道的啊……”

“但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

李妙真马上说，“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不用了，你已经帮忙出了很多钱了，也帮了我们很多，这次，也是经过我奶奶同意了的。”

李妙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其实他的意思她明白，呆在医院里又治不好，钱也花了，想了想说，“医生是说，接回家保守治疗了是吗？”

杨振点头，“对，其实这样对病人也好，到一个自己熟悉的环境，心情舒畅，估计会更有成效也不一定。”

“那倒也是啊，病人心情最重要，说不定回到家，多和邻居们说会话，万一就自己好了呢！”李妙真笑着说。

杨振被她逗笑了，眼睛弯弯的，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展露出来的灿烂笑容，本来他是打算第二天上午办了出院手续就回家的，没想到当天下午，杨爷爷的病情突然恶化了。

李妙真就站在病床边上，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杨爷爷在睡梦中突然呼吸不过来，急促的喘气，然后他醒过来了，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话，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后来，他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瞪得很圆，原本用鼻子呼吸的也停止了，只是用嘴巴大力地呼吸着。

李妙真吓得赶紧到床头按了铃，又飞快地跑到医生办公室去疯狂地喊，医生和两个护士一听马上冲过来进行抢救，还给他的鼻子里插了氧，如此十多分钟过去了，依然没有起色，那医生摇摇头，站直起了身体，对一直站在边上的杨振说了句，“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等医生护士出了病房之后，杨振眼睛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床上的人，慢慢走到病床边，一声不吭。

李妙真在边上看到他强忍着的悲伤样子，内心里更是难受。他这副样子是不是打击得太大，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要不然怎么都不哭一声的？这样沉默的反应，很是反常啊，她反倒是有些担心了。

这时，下了课的杨乐刚巧过来了，见到了这一幕，冲过来问杨振，哥，爷爷这是怎么了？问了好多声杨振都没有回话，李妙真更是不知道怎么说，想说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还是旁边中间病床的家属，一名中年妇女小声地说了一句，女娃啊，你爷爷走了，杨乐才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杨乐哭得很伤心，病房里的人全都被她哭得动容了，甚至病房外走廊上经过的人，听到哭声都要停住看一眼。另一边病床上的老人，倒没什么好脸色，一个劲地大声抱怨，“医院里死个人这么大惊小怪的，哭死人哟，真是不吉利，早知道我们换个病房就好了，太晦气了！”

哭了一会，杨乐抬头恨恨地瞪着李妙真，“李妙真，都是因为你，我爷爷才死的，要不是你，我哥不会和那个混混王军起冲突，更不会惹上他家的人……我爷爷更不会被气得中风！都是你！都是你！”

李妙真无话可说，听着她的话像是一针一针地刺在她心里。是，所有的事都是她惹出来的，可她也不想这样的，谁让老天不让她重生回来的时机再早一点呢！早一点，杨振出手打死王军的时候她要去阻止，再早一点，王军将她挟持到猪圈里时，她就应该要大声呼救，还早一点，她就不应该去后山赴杜俊伟的约，还和他吵架赌气留在那里不走。再早一点，当初杜俊伟追她的时候，直接拒绝就好了，哪还有后面这么多的事情！

这一切该怨谁呢，李妙真无数次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没有答案，老天给她开了一扇天窗，让她重生回来就已经是不知几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了，她只是一个能力有限的普通人，有些事情她无能为力啊。

“别说了，乐乐，这事她没有错，”杨振低声说。

李妙真的漠不作声，并没有让杨乐的怒气收一点，而杨振的维护让她更加看不过眼，越说越气，气焰越来越高涨，尤其是看着病床上的杨爷爷一片死灰地躺在那儿，更是怒不可遏，她直接冲过来打了李妙真一巴掌，“李妙真，你就是一个扫把星，害了我哥，又害死我爷爷，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滚，滚啊！不想看见你！”

打完吼完之后，杨乐自己也愣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打都已经打了，没得反悔，就算心里后悔了，她也不能表露出来，况且她也没有说错，就算之后，李妙真对自己家好对自己好，只不过是因为她想补偿罢了。

杨振马上过来抓住杨乐的手，怒吼道，“乐乐！别闹了！这件事与妙真无关，你别无理取闹了，行吗？”

“我无理取闹？哥，难道不是那个混混家的人把我家给砸了，难道上次不是那些混混把你的修理铺给砸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们又怎么会和那些人扯上关系，哥，这一切不都是因为她吗？”

杨振闭上眼，重又睁开，疲惫地说，“乐乐，别说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别说了，现在我们得想办法把爷爷带回家，之后，还有很多事要做。”

病房之前那个和杨乐说话的中年妇女也在边上劝，“是啊，准备后事，还有好多事要做啊。”

这个时候，李妙真也不好插嘴，退到一边默不作声，毕竟是别人的事情，她不好出谋划策。

“你没事吧？”杨振回头看着她。

李妙真低着头不说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对自己说话，连忙摇头说，“没事，没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看你想要怎么处理，我尽量帮忙。”

病房里人多，说什么都不怎么方便，于是杨振说，“乐乐，你呆在这里，我们有事出去一下，妙真。”

看杨振出去了，李妙真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商量怎么把人运回去，如果是活人还好说，无论租什么车都行，但现在……怕是都不愿意，不吉利。瞒着是不可能的，人是死的还是活的，这个都看得出来的。

“要不多出点钱，看有没有人愿意，租三轮车拖拉机都行，”杨振说。

也只能去试试了，两人便出了医院，到附近专门找那种看上去比较破旧的三轮车或者拖拉机，一听是拉死人，都不愿意，就算把价格提高一倍也都不考虑了，一连问了好多辆都是如此，有司机甚至说，“别说多给一倍钱了，就算给到十倍也不行，太不吉利了，不拉不拉。”

边上另一名司机说，“拉你一趟赚你一倍的钱，但从此这车就风水不好了，以后都会亏本的，还是亏本买卖，不拉不拉。”

本来有人想拉，想着自己的拖拉车实在是破旧，便不在乎这么多，但听到别人说扰了车的风水，以后都会亏本便又拒绝了。

到处都问了，两人最终无功而返。

杨振站在路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李妙真则往小巷子里看，竟然看到有人推着一辆破烂的板车在收破烂，她连忙跑过去礼貌地问道，“阿姨，你这个板车，可不可以卖给我啊，你看大概多少钱合适。”

拾破烂的是一个身着长筒棉衣的老人，棉衣上面还缝着好几个补丁，颜色是青黑青黑的，不知道是太脏了变黑了，还是原本就是黑色。她正在把捡来的破烂放在地上一一整理，头都没有抬起来，冷漠地说，“不卖。”

李妙真在边上蹲了下来，说，“阿姨，我们是有很急很重要的事，本来是想租车的，但是他们都不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阿姨，你看能不能帮一下忙，我们是真的很想买的车，行吗？”

老人终于抬头看了看她们两人，“你们想拿来干嘛的？”

杨振有点难以启齿，“对不起，阿姨，我我我……其实是我爷爷……”

李妙真连忙抢先道，“我们就是东西太多了，又有点脏，他们都不肯拖，所以只好，呵呵。”

老人又低头收拾，一句话拆穿了她们的谎言，“明明是拖死人，他们做生意的当然不会租了。”

李妙真和杨振对视一眼，都选择了闭嘴，内心大惊，这老人难怪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什么都料得到。

“呵呵，阿姨，”李妙真尴尬地打了个哈哈，“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人说，“我在这附近都捡了一辈子破烂了，什么事看不出来？”

杨振说，“阿姨，你能不能卖给我们，我们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

“对啊，求求你了，帮帮忙吧，”李妙真看她样子有些松动，连忙说着好话，努力让自己更加真诚一点。

老人刚开始并不答应，但奈不住她们两人恳求，最后终于松口了，“就五块钱吧，不过你们得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回家，不远。”

“好好好，那是当然的，”李妙真看了杨振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松了口气。

两人帮着把地上那些破烂整理好，然后放到板车上面，大都是一些废纸书籍，还有一些纸箱子，全都装好之后，差不多有半板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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