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恩情只能叠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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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天气已经入了秋，凉爽了不少。某个平常的课后，杨弋独自来到了校园卡充值中心。在一个人工服务的窗台前，队伍最前列不按秩序地围了两三个同学，闹哄哄的，队伍后面的同学不知所以。

只听到坐在玻璃窗户里面一位中年女人很不耐烦地通过喇叭大声说道“注意注意！今天的收款系统出故障了，只能收现金！充值饭卡只收现金！”说完随手把一块黑不溜秋的白底写字板挂了出来，上面用红色写字笔重复了刚刚的话，并大写加粗了几个感叹号，简直惊心夺目！

杨弋排在队伍末端，听到工作人员的话，探探头又看到写字板颤颤巍巍的感叹号，想了想，退出了人群躁动的队伍，正欲走出门，迎面碰上了宋式微独自走进来。

宋式微正面迎上了杨弋，友好地边问边掏出了饭卡和银行卡“杨弋？你也来充饭卡啊？”

杨弋自然地回应了个招呼，便急切地上前把刚刚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重复说给了宋式微。宋式微听罢，一脸无动于衷，毫无影响地说“没事哈，我有带现金！”

杨弋点点头，宋式微看到杨弋没有多说话，又无意要立刻出门，便关心地反问道“你还没充好饭卡吗？你没有带现金吗？”

杨弋笑了笑，摇了摇头。算是给了一个答案。

宋式微二话不说又掏出钱包，说“你早说嘛，我借你，我带的现金足够，不至于让你饿肚子的哈哈。”

杨弋被她的话给逗笑了，自然不会拒绝她的好意，于是接过钱，道了声谢谢，两个人回到队伍里。

宋式微偏过头，开玩笑说“你还记得吗？上一次在食堂，我是有现金使不出，如今到了这里，是没现金成不了事。”

杨弋接过她的话说“是啊，上次是我帮了你，这次就轮到你帮我。”

宋式微天真地歪着头说“朋友嘛，这叫互帮互助。”

杨弋像突然记起什么似地，说“对了，加个微信吧，我把钱转给你。”

宋式微调皮地打趣道“我才说完我们是朋友，你就要用这场金钱交易把这场互帮互助划分得这么清楚噢？”

杨弋没料到宋式微会这么说，笑得合不拢嘴，但也不甘示弱地回复“上次我帮你了几块钱，原来在你眼里，我的‘互帮’只是你的‘互助’的01倍？这样算起来我的‘互帮’也太不值钱了吧？”

“哈哈！哪有这么计算的”，宋式微真是哭笑不得，她无可奈何地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二维码，“那你扫我吧”。

……

宋式微和杨弋并肩走了出来。太阳还未彻底下班，彩霞渲染了苍穹，白色的云和红色的天空交织成一幅水彩画，一架飞机驶过，带来凝结成雾状白带的尾迹云，在天际长长地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巨好看。

杨弋把被治愈的瞬间塞进牛仔口袋，暗自庆祝这平凡又普通的一天，心情愉悦地说了一句“这样一来一回，我们互报恩情了。”

宋式微在心里悄悄地想着，傻瓜，恩情无法抵消，恩情只会叠加啊。

他们道了别，往相反的方向走远，内心仿佛融化了草莓味冰淇淋，各自坠入了灿烂星海与银河之中。

……

……

……

夜间，待在宿舍，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一场秋雨一场凉。宋式微最喜欢在这样的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把床帘子一拉上，在自己小小的空间内拉开一盏暖橘色的灯，倚靠在枕头堆上，随手拉了一条毯子盖在身上。她戴上了耳机，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随便看看什么电影，听听音乐，或者读读小说，什么也不去想。外面是冷冰冰的雨，屋内是静谧的温暖。

这一夜，另一边的男生宿舍里，杨弋坐在电脑前，因为组队游戏玩得出乎意料地失利，被队友频频劝退。他索性先退出了游戏，拿起了手机。漫无目的地点开未读消息，有好几条消息是叶楚发给他的关于文化沙龙活动的材料，他点了保存之后随手回复了一句收到。

退出来之后，他无所事事，便不知不觉地点开了宋式微的聊天对话框。来来回回输入了好久，才点了发送键。

嗡嗡——

宋式微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从自己的小世界里抽离了一瞬，看到是杨弋发来的消息，便点开一看。

杨弋来发说“嗨，今天的事，郑重地向你道声谢。”

宋式微忍俊不禁地在屏幕上快速敲了敲“你干嘛啦，又不是天大的事，你要不要写篇千字的感谢信呀？”

下一瞬，杨弋回复“字丑写不出美言啊。对了，你决定校运会报什么项目了吗？”

宋式微鬼使神差地回复“一千米跑。”

其实在这之前，她还犹犹豫豫，跑步是最不需要技巧的，但是跑步却考验耐心和持久力。她心想，明天就去跟辅导员报备。

杨弋再次回复说“等这场雨过去了，我陪你一起去练几圈吧？”

宋式微像是喝了一杯配了薄荷叶的朗姆酒，舌尖细致甜润，芬芳馥郁的酒精香味在她头脑中散开，微醺到了心底。

朗姆酒入肚微醺的感觉，略甜、爽润，气味芬芳。

世人对朗姆酒有诸多评价，英国大诗人威廉·詹姆斯曾经说过，朗姆酒是男人用来博取女人芳心的最宝。它可以使女人从冷若冰霜变得柔情似水。

若是真的有一杯朗姆酒摆在面前，是否能虏获宋式微的芳心那不得而知。但是朗姆酒确实深得诸多作家的喜爱，还被英国的海军和加勒比海的海盗所钟爱。

她简短地回复了一句“好啊，只是恩情又叠加了。”

“那就慢慢抵消，晚安。”

“晚安。”

恩情无法抵消，恩情只会叠加啊。

那就慢慢抵消。都是小小的事情，小小的恩情，可是时间带来的互相来往、引起的情愫，常常演变成念念不忘、耿耿于怀。施恩也罢，报恩也罢，有些人从一开始遇见，就为往后的互相亏欠埋下了种子，只是当下谁都无法意识到而已。

宋式微放下了手机，关掉了电影，蜷缩着滑进了被窝，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睡觉。

杨弋一夜好眠，仿佛拥有了每天睡前烦恼清零的神秘魔法。

校园内亮起来的三三两两的暖橙路灯，守护了他们这一夜的秘密对话，窸窸窣窣的雨声沁入心底，涌起了一片巨大的、肆意蔓延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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