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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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君瑶缓缓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如同雨一般纷纷扬扬撒下白蔷薇花瓣，手指在空中试探，却还没等摸到它，就只见得消散的云烟。她轻声呢喃着金发神明的名字，不知为何，原本还有些不安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终于结束了。”身后江娴的声音让君瑶更加地心安，她回望一眼，对上江娴灿烂的笑容，随后嘴角也微微上扬。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君瑶点了点头，如是回应道。

两人肩并肩站在广阔的草地之上，任由风在身侧流淌。

落日的余晖早已消失在了地平线，身后的斯加特村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那是万家灯火，那是千种风情，那是人间。

“对了，宝石！”君瑶忽地想起了什么，惊乍地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来了一块紫色的石头，那是一颗被雕刻成了完美的五角星形状的宝石，深沉的紫色为它添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即便是在昏暗无光的地方，它也依旧流光溢彩。

被称作“规则”的宝石，神明力量的结晶，四位神使用尽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斯加特村与白骨森林悲剧的来源。

一切的一切，竟然只是因为手里这颗小小的石头。

“这颗宝石是属于方才那位叫de的神明的吧？忘记还给她了……”江娴目不转睛地看着君瑶手里的宝石，又望向了白骨森林的地方，不由得摇头叹息，“他们这样的命运，都是自作自受，只是终究可怜了这些平民百姓，被蒙在鼓里，无端接受着惩罚，却什么都不知道。”

君瑶没有立刻回答江娴的话，她只是沉默着，右手抚摸上了纹理鲜明的宝石，轻柔地，慢慢地，一遍又一遍。

“他们是有机会知道的，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君瑶突然开口说道，这样的话让江娴吓了一大跳，她皱着眉头，不太理解地看着君瑶，并不明白她所说的意思。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斯加特村，我突然就想到了永眠镇。神明满心挂念却被背叛的地方，人们心怀希望却被诅咒纠缠的地方，没有未来一直轮回到时间尽头的地方，这样一个地方……在这里苦苦挣扎着的人们，真的不知道隐藏在岁月背后的真相吗？他们或许早就知道了，就像是永眠镇的居民们，只是他们选择了自欺欺人。他们或许早就有机会知道了，就像是如今的斯加特村村民们，只是他们选择了视而不见。”君瑶一字一句地说道，她将手里的宝石举起与视线平行，轻声嗤笑，随后手腕一扬，那颗曾经神使们视为生命十分珍惜的宝石就这样被扔在了草地上。

“人类的可悲，是终究自食其果。”

江娴一时间失语，她望着神情有些陌生的沈君瑶，又看了看那颗被扔在地上犹如丝毫没有用处的垃圾一般的那颗宝石，一种奇怪的情绪涌了上来。

陌生而又熟悉的情绪。

“叮铃铃——”铃铛被风吹响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君瑶回过神来，向着身后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墨蓝色长纱裙的黑发少女手里拿着一个缠满了铃铛的棒槌，她身上浮现着一层淡淡的光，足以在黑暗中见得其容貌。

一个陌生的从未见过的少女。

“海拉？哦不，应该说你是罗茜？”君瑶有一瞬间的吃惊，虽然容貌穿着是她们从未见过的人，可是从面前这个少女的气质，给人的感觉，还有她手中的那个被称为“神乐铃”的东西，都在暗示着她的真实身份。

她和她们一样，是梦旅人。

“没想到你们真的做到了。”罗茜缓缓地走到了江娴面前，她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神乐铃递给了有些发愣的江娴。

江娴接过神乐铃，在系统的提示音下惊讶地抬头看着罗茜，“你……这个道具它……”

“我已经用不到了，不过比起沈君瑶，你更适合它，所以我将它送给你。”罗茜摇了摇头，将江娴伸过来的手推了回去，她复又看向不远处的君瑶，轻轻地点了点头，“其实我也在赌，因为我也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否是系统需要的，神明满意的答案。从来没有人走过这样一条路，无数的人在取代神使背叛队友独自存活这个选项里前仆后继，成为新的神明这条路早就被抛弃了，它从未被开启过，谁都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我设想过这条路才是真的死路，所幸我赌对了。”罗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张开了双臂，像是在拥抱无法触碰的风，天地间的万物都在她的胸膛流淌。

“无论是绝不可能翻盘的死路，还是光辉未来的生路，不是最后都如了你的意吗？”君瑶幽幽的声音回荡在罗茜的耳边，“归不归还宝石，解不解开诅咒都不重要，背叛de的四位神使早就不复存在了，神明在无数个轮回中早就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神使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在这里作祟的，不过是最初神使ara的执念罢了。”

“爱慕得不到回应，不仅仅会毁掉爱慕者的一切，或许还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你早就知道这个任务真正的答案了，只是你永远无法完成它，因为你早就脱离了梦旅人的身份，所以你在期待着有人走到这一步，能够化解ara的执念，这才是斯加特村的结束。”君瑶将罗茜心里的那个答案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罗茜的动作僵住了，可是她随后闭上双眼，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神明再怎么厉害，也无法决定人的一生，真正困住人类的，不过自己而已。”罗茜自嘲地开口说道，她周身的光芒逐渐变得明亮起来，就像是某种仪式开始了一般。

“为什么我说你们选的这条路被看作是死路，因为即便是大家心知肚明这是唯一的生路，可是没有人敢选择它，因为没有人能够说自己成为新的神明就能够拯救他人……人类连自己都无法救赎，凭何来拯救他人呢？”

“你，你们真的很了不起……”罗茜轻声说道，“或许我可以期待你们走到最后的审判。”

光芒在君瑶和江娴眼前炸开，细碎的金粉在空中飘零，漆黑一片的世界被瞬间点亮了，明媚的阳光将温暖送给人间，蓝天白云描绘着和平与希望，动物们从森林中奔向草原，溪水潺潺，人声鼎沸。

这里才是真正的斯加特村。

【梦旅人沈君瑶，任务结局《希望与人间》已达成】

【任务达成奖励将于结算时发放】

【请确认离开】

【倒计时5秒】

【5、4、3、2、1】

【任务结束】

“事情解决得还算不错。”avarie坐在蔷薇花香四溢的花园里，手中的高脚杯醒着珍贵的红酒，皓腕摇晃，芊芊玉指在玻璃上击打出不知名的诡异歌谣，她微微向左偏头，余光中看见了一抹金色。

de将一团沾了血的破布扔在花园中，未凝固的血液瞬间将纯白的花朵染上了血腥，她站在原地，看着avarie的背影，皱眉不悦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评判我了？”

avarie放下手中的红酒，起身与de面对面，她的目光落在被血染过的白蔷薇花，嘴角微微上扬，“我不是说过，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要维持她离开时那般吗？你毁了我的花园。”

de冷笑一声，她伸手扯下离自己最近的一朵白蔷薇花，将它揉碎，手指一扬，花瓣就在风中消逝，她挑衅地看着avarie，看见她的神情变化，不知为何，因为ara而变糟的坏心情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你的花园？别搞笑了avarie，我们脚踏上的这片领地，我们身处的这个花园，就连身后的这偌大的城堡，都不属于你我——她的确是最像nataha的那一位，可正因为如此，你我更不该忘了那件事情。”

“她是被祝福过的人，是她最后的孤注一掷，如果我们失败了，面临的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de一步步靠近avarie，她的额头与avarie紧紧相贴，两人的眼中只剩下彼此。

熊熊烈火将美丽的白蔷薇花园化为灰烬，脚下的草地松软下陷，滚烫的岩浆在沸腾，炽热将两人包裹。

“这就是下场，你不记得了吗？”de向后退了两步，远离了avarie，岩浆瞬间将两人隔断，avarie捏紧了拳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幻境于下一秒消失，de正坐在她对面，为她重新倒上已经洒了一地的红酒。

“下一次，就由你来动手吧。”avarie疲惫地将红酒杯推至de面前，偏头看着方才被扔在地上的破布，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缓缓地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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