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看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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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丽市不愧是旅游圣地。

天空碧蓝得不像真的，好像就在触手可及处。

民宿是网上订的，隐藏在小巷深处的小洋楼，只有五层高。

小巷深又长，东弯西拐，小坡一个接一个，还得民宿老板出来领才顺利找到。

房间的位置很好，从阳台往下看，能看见起伏跌宕的各种小洋房，房屋的尽头是蔚蓝的大海，仿佛连接着天空，一望无际。

风很温柔，伴随着淡淡的咸海味，程湛雅的额前的头发轻轻飘动。

心烦意燥得到些许缓解。

昨晚收到林焓冰信息时，他好久没有灵感，大脑反反复复全是那两句无关紧要的话。

林焓冰始终牵动他。

哪怕是简简单单一句话。

立牌图在凌晨四点赶出来的，睡眠不足的眼底浅浅一片乌黑。

范瑶白从屋里面探出半张脸，“出去吃饭啦。”

程湛雅转过身，轻轻一笑，“嗯。”

“来了。”

范瑶白旅游业做了多年，制定行程和攻略已经行云流水，炉火纯青了。

只是，他们出门的初衷是散心，不是忙赶忙的旅游走景点。

行程不变应万变。

当午。

没有想象中热，只是刺眼得睁不开眼睛。

程湛雅穿着碎花裙了，长发和淡黄色丝巾混在一起编成麻花，发际线的细毛支棱起来，他把麻花辫儿往前面捞，带上渔夫帽，成功遮住了光而又不影响视线。

范瑶白把插在头发上的墨镜拿下来带上，一边用手扇扇热气，一边轻声说接下来的行程。

吃完饭。

他们就近去了附近海滩。

两人肆意地大笑，乐此不疲地拍了许多照片。

黑夜悄悄来临。

走累了，他们就回了民宿。

程湛雅是已婚身份，所以范瑶白特意订了双床标间。

洗过澡后，他们躺在各自床上。

范瑶白感叹很久没出来玩儿了。

程湛雅笑，谁不一样呢？

第二天傍晚，他们去了当地有名的灯光秀，围绕很多主题开展，音乐随着主题换。

慢悠悠地走了三个多小时，他们还没逛完，程湛雅穿着平底鞋，但太久没这么频繁走路，他脚根磨损，流了一些血

看着那抹红，范瑶白带上痛苦面具，好像受伤那个是他。

他说：“回去吧。”

程湛雅没反对，他确实走不动了。

回去的路上，范瑶白给他买了消炎药和创可贴。

消毒后贴上创可贴，还能看见伤口边缘泛红的皮肤。

程湛雅皮肤白，那褐色的创可贴惹眼得很。

他犹豫了下，拍照发了朋友圈。

明知道林焓冰没有看朋友圈的习惯，他还是发了。

十多分钟，他收到了不少关心，提示音响个不停，程湛雅突然有点后悔，多少有点哗众取宠的意思。

他悄无声息地删了朋友圈，给林焓冰母亲先回信息，解释一通。

没多久，林焓冰倏地给他打电话。

程湛雅愣了下，猜想是他母亲告诉他自已受伤的事了。

铃声响了很久。

他没接，范瑶白奇怪道：“怎么不接？”

不想接。

程湛雅第一次生出不接林焓冰电话的想法。

他想林焓冰是真想他才给他打电话，不想因为第三方对他说了什么，提醒他关心才关心。

那样太掉价。

不管是他，还是林焓冰。

电话自动断开，范瑶白问他，“怎么了？”

程湛雅摇摇头。

手机再一次响起，程湛雅依旧没接，他想看看林焓冰能坚持到第几通电话。

第三遍断开。

第四遍响起…林焓冰是铁了心，非要打通这个电话。

范瑶白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将电话接通了。

他开了免提，扔在程湛雅盖着腿的被褥上。

“脚怎么了？”

林焓冰清冷的声音传来，隐约还有敲打键盘的声音。

程湛雅看范瑶白一眼，仿佛在说，看吧，林焓冰只是抽空关心下他。

范瑶白扬眉，示意他先听电话。

程湛雅轻声说：“没事。”

那边的林焓冰顿了顿，“你在哪儿？”

“外面。”

“跟谁？”

“白白。”

范瑶白：“……”

这对话真让人牙疼。

“早点儿回家，晚上不安全。”

林焓冰还没发现他离家三天了，显然还在粤市，亦或者是公司，反正他肯定没回家。

“嗯。”

程湛雅轻轻应一声。

结束通话，范瑶白忍不住了，“你们

程湛雅点头，“差不多。”

范瑶白没说话，有点儿理解程湛雅那天说过不下去的话，要他…他也过不下去。

被林焓冰一通电话搅乱了情绪，程湛雅没什么心情说话，躺进被了里，“我困了，睡觉吧。”

在云丽市待了九天。

公司一通电话打过来，范瑶白不得不回去。

刚下飞机，范瑶白就开始进入工作状态，程湛雅一个人回了家。

屋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丝人气。

程湛雅并不意外。

只是在看见玻璃桌上落下的一层薄灰时，他瞬间崩溃。

他出去十天，林焓冰没回过这个家。

程湛雅坐在沙发上，倏地觉得好笑，真是讽刺。

他不知道自已在坚持什么。

他如同一条猫，可怜兮兮地等主人回家，却很久也等不到，直至死去。

他们的婚姻早就失去颜色，没有了激情，名存实亡。

林焓冰眼里只有工作。

…也只有工作，能让他上心。

程湛雅坐了许久，久到麻木。

一个可怕的念头慢慢成形，越滚越大，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他极其冷静，把家里收拾了一遍。

之后，他给林焓冰打电话。

“你在哪儿？”

电话接通后，程湛雅问他。

林焓冰应：“在公司。”

“你回过家吗？”程湛雅表情冷淡得不行，情绪就在爆发的边缘。

“抱歉，我…有点忙。”

林焓冰停下手中的工作，他这几天都住在公司里，前些天回去拿过衣服。

他白天回去，没见着妻了，以为他外出了，想问，一直忙，后来忘了。

忙…

程湛雅低低笑了，“你忙吧。”

林焓冰总算听出妻了语气不对劲，“你怎么了？”

程湛雅又笑了声。

没怎么了。

他突然想通了一些事而已。

林焓冰很久没听到回应，不确定地叫了声程湛雅的名字。

“丫丫…”

“林焓冰，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