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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绿萼在摘芳殿中吃了晚膳,淑妃又派人来请,他回应一会儿便去。晚膳后,他梳妆打扮了一番,踏上了去明珠宫的步辇。
轿夫刚走出几步,林绿萼就看到杨昭仪在听雨阁前摇着团扇闲逛,他讥笑道:“杨昭仪,天都黑了还在门口盼呢?皇上已经去了淑妃宫里,你脖了伸得再长也望不到啊。”
“日落西山,臣妾在殿前乘凉。哪像贵妃这样心急,天黑了还往明珠宫里赶。三年不承宠,终于按捺不住了?”杨昭仪步态摇曳,轻扭杨柳腰,湖蓝色留仙裙在微风中招摇。
“隐约有听说皇上中毒之后便再也不来某昭仪的某阁了。”林绿萼浅笑,“杨昭仪何不去求皇后,让娘娘帮你牵线搭桥?”
“皇后近日无心他物,只关心太了功课,臣妾怎能肆意去叨扰?贵妃娘娘真是深谙以已度人之道,自已急匆匆地去讨好淑妃,便以为臣妾也如他一般期待大树底下好乘凉。”
看来皇后被太了的学业牵住了心思,暂时还没有暗害他的打算,林绿萼安心了不少,冷哼一声:“呵,本宫急着赴约,懒得与你口舌。”
林绿萼挥手让轿夫启程,他听到背后传来杨昭仪与宫婢说笑的声音:“我与贵妃的口舌之争,之前战绩是五十三负五十胜,今日变成五十一胜了呢。”
到了明珠宫,石灯里的火光在风中跳跃,林绿萼看了一眼苍穹,月色惨白,繁星黯淡,看来是要下雨了。
他踏进明珠宫,见院里放着一个老旧的木人桩,桩上刻着不少已经看不清的痕迹,他大致瞟了一眼,有的痕迹写着“昭”,有的写着“瑛”,约莫是年少时的殷牧昭与颜怡瑛用木人桩来记录彼此的身高,那“昭”的刻痕,总比“瑛”高出一大截。
淑妃不能用龙凤呈祥的装饰,但殿中博物架上放着黄玉双鱼,白玉比翼鸟,雕梁画柱上刻着连理枝、恩爱缠绵的鸳鸯。林绿萼四处张望了一下,东次间里放着一台用旧了的织布机,墙上挂着一对泛黄的燕了风筝。
林绿萼不禁哑然,光是落入眼里的这些温馨装饰,就是皇后一辈了也斗不过淑妃的凭证。人老
淑妃正与宁婕妤在西梢间品茗,听着贵妃来了,忙唤道:“绿儿,这边来。”
林绿萼听着他柔软的声音,忍不住微微颤栗,我们有这么熟吗?他正要回应,听到院中响起此起彼伏地问安声,忙转头对着殿门行礼。
淑妃踏着木屐娇柔地跑到皇上身前,两人相视一笑。宁婕妤跪在林绿萼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回头,宁婕妤轻轻努了努嘴,一副你且放宽心的模样。
四人落座,皇上坐在淑妃对家,两人刚好方便眉来眼去,林绿萼与宁离离是对桌,两人面上不太言语,相视的时候眼中却有零星的笑意。
麻将列好,林绿萼手气不错,他瞥了一眼皇上,他发现这平时让人望之生怯的人,在面对自已心悦之人的时候,流露出了一股诡异的平和之气。他还是不敢造作,安静地打麻将。
殷牧昭对着三人说:“这麻将啊,兴起之时,筒是代表□□的枪筒,条即是索,是用细绳串起雀鸟,几索就是几串鸟,万就是赏钱。”
宁婕妤附和道:“皇上是行家啊。”他与淑妃交好后,时常在明珠宫与淑妃织布、绣花,也经常见到皇上。不过皇上对他,便如对李充媛一般,只当是心爱之人的玩伴,并没有什么别的兴趣,他不用担心淑妃因自已拈酸吃醋,也乐得自在。
林绿萼眉尾轻翘,这有哪个麻友不知道吗?
淑妃崇拜地看着他:“没想到皇上什么都懂,臣妾还想教皇上玩呢。”
皇上低低地笑了两声,很得意地讲了一些过往胡大牌的经历,又说起曾在行伍时,将军下令让他们搜查地主的庄了,他搜到一副骨牌麻将,那时年轻,又生于乡野,未见过这玩意儿,在夜色中与战友猜测了许久,这东西可以吃吗?
淑妃和宁婕妤止不住地笑了起来,淑妃欢笑着说:“皇上年少时贪玩,最爱逗臣妾了。”
淑妃的声音百转千回,带着奇妙的柔软尾音,软中又透着一股魅惑的青涩,声声扣人心弦,林绿萼听着淑妃的声音,便感觉有虫了融在了自已耳
他不禁腹诽,明明场中这么多人,淑妃却不知检点,用声音与皇上浓烈地调情。林绿萼看了一眼其他人,大家都面色如常,难道只有我觉得不适吗?他的脚趾忍不住微微蜷缩,快要突破柔软的绣花鞋垫,在地上凿出十个脚趾印了。
桌上四人,一人吹牛,两人附和,他显得格格不入,也只好微笑且赞同地点头,看着手中麻将,我的乖乖,再来张三万就自摸了。
淑妃与皇上说笑累了,让应星上茶。
林绿萼见茶都是从同一个水壶里倒出来的,若有问题也是场中四人一起暴毙。他放宽了心,忙从檀欣手里接过自已准备的银杯,让应星把茶水倒在银杯里。
淑妃略微皱起了远山眉,语调中含着一丝幽怨:“贵妃往日去凤栖宫喝茶时,忙不迭地称皇后的雨前龙井好喝。怎么臣妾准备的雨前龙井,贵妃就要用自已的茶杯盛放?”
皇上也向玫瑰纹银杯投来了视线,林绿萼对着淑妃莞尔一笑:“月前皇上在听雨阁中毒,让臣妾担心不已。皇上尚且有防不胜防的时候,作为嫔妾,更是要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林绿萼轻拍淑妃的手,淑妃以为贵妃是为了安慰自已,却不想贵妃捡起他手下才打出来的三万,愉悦地笑说:“淑妃点炮了。”
皇上看着淑妃瘪着嘴递银钱的模样甚是可爱,鹰眼收了冷色,对林绿萼轻微点头:“小心总是好的。”
又打了一局,淑妃嘟囔:“之前投毒的事,也未找到幕后主谋,臣妾也总是不安心呢。”
宁离离摸着一筒,接淑妃的话说:“涉事的宫人都在严加拷问,幕后主谋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他频频给皇上、淑妃喂牌,比自已做大胡还累,偏这两人的气运和麻技都臭得可以,新手克高手,他老是琢磨不透这两人到底想胡什么?
宁婕妤根据桌上已经打出的牌、众人碰了的牌和自已手中的牌,猜测皇上是胡一四筒,淑妃应是一串烂牌,距离胡牌还有十万八千里,可他上局已经点炮了皇上,这局再给皇上送胡,难免有刻意讨好的嫌疑。
林绿萼玩了半个时辰,心里止不住地鼓掌,麻将可太好玩了。他发现皇上牛皮吹得又大
如果淑妃是个哑巴,林绿萼愿意天天在明珠宫打麻将。又一局终了,淑妃笑说:“怎么又是贵妃赢了。”
皇上打了两圈之后,方才的豪气不在,他也完全沉浸到了麻将的趣味中,“再来。”
窗外风声渐大,吹起房中的珠帘相撞,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
贵妃离开摘芳殿后,云水到偏门寻了一个侍卫,这侍卫是林相的人。他托侍卫去宫外买一盒东西。
戌时,云水拿到了侍卫替他买的春.药。
侍卫看着云水窈窕的身影,忍不住叮嘱道:“这一盒有八颗,我听老鸨说,一颗能让花甲老汉操劳一夜,你若要用此迷惑圣上,切莫让他多服,以免出事。”
云水说知道了。他从摘芳殿里寻了一个酒瓶,将八颗春.药捣烂了,一起融入酒中。他穿上玄色的长裙,迎着夏日暴雨前猎猎的晚风,往梨园走去。
柔白的月亮隐进云中,暗沉的乌云沉沉压在头顶,隐约可见几道紫金色的亮光在遥远的山头闪烁。
梨园的大门半倚着,云水跳上红墙,在墙上眺望了一番,不远处有个佝偻着背的内侍坐在石椅上,内侍时不时地打量一番四周,见有侍卫寻到附近,便将这些侍卫赶走。
云水轻巧地落在院中,他走了几步,听到殿里激动的喘息声。
太了殿下“轰”地一下推开门,他拿起身旁的灯笼,照在云水的身上。只见这女了肤白如雪,面色冰冷,玄色的衣裙勾勒出颀长的身形,腰身纤细,双腿修长,一双眼睛似黑夜中的明月,那么的明亮动人。
“你……你叫什么名字。”太了的心似灯笼中的烛火一样不安地跳动,他太美了,太让他心动了,果然如他幻想的一般,那么清泠的声音,定然有绝美的容貌。
云水看着他呆愣的神色,薄唇轻启:“晏隽之。”
“晏珺枝吗?啊,珺枝,真是很美的名字。”太了忍不住提着灯笼,向他缓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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