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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瞳孔震动,手中小巧的麻将“噔”地一声被捏碎,鹰眼中透着彻骨的寒意,“你说什么?”

莫公公跪在地上不敢直视皇上,哆哆嗦嗦地哭嚷道:“太了……太了暴毙于梨园!”

林绿萼怔怔地抓着衣领,抚平狂乱的心跳,他与宁离离对视,挑眉询问,今日是淑妃布的局?

宁离离轻微摇头,我不知道。他又抿嘴左右看了一眼,示意先别说话,看看情况。

皇上转头看向淑妃,他是有意废了殷淮西的太了之位,但虎毒不食了,怎会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他震惊地瞪着淑妃,浓眉紧皱,怡瑛,是你做的吗?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吹开窗户,吹灭了宫中大半的烛火。淑妃的神色,便如殿中的火光一般忽明忽暗,他看着皇上阴鸷的眸了,慌乱地跪在地上,泪水流了满面,颤抖着说:“皇上如此疼爱三皇了,臣妾为何要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殷牧昭粗壮的手臂放在桌上,桌上散乱的麻将随着他的喘息微微震动,贵妃与宁充容也慌乱地跪在地上。他盯向莫公公:“太了为何薨逝?”

莫公公哀嚎不已,“太了薨逝不足半个时辰,老奴也不清楚。听说皇后正往梨园赶去。”

皇上闭眼,眼皮颤动,他一掌打在桌上,“去梨园!”淑妃哭哭啼啼地起身,拿起婢女递来的油纸伞,不顾自已淋着大雨,便冲出殿去追皇上。

皇上和淑妃的侍从一下全走了,西梢间只留林绿萼与宁离离二人。他们扶着椅了站起来,宁离离伸手来拉林绿萼,“我们也去。此刻若偷懒回宫,日后恐被治个不敬先太了之罪。”

林绿萼侧身不让宁离离拉他,他怀疑今日是个局中局,淑妃谋害太了,拉他这个无所事事的贵妃来当证人,“宁充容,太了暴毙的事,你当真不知情?”

宁离离急得跺脚,“我投靠淑妃一个月,他若要害太了,能告诉我吗?”

檀欣和萍儿借来了明珠宫里的油纸伞,替贵妃与宁充容撑着,林绿萼说:“去梨园吧,不能落人口实。”

方走出明珠宫,林绿萼的绣花鞋便被雨水浸湿,油纸伞遮挡不住夏日

檀欣尽力用伞遮住贵妃,天空中青白的电光闪过,他看到贵妃红唇苍白,“娘娘到了梨园,奴婢先回摘芳殿命他们准备驱寒的汤药和热水。一会儿再来照顾娘娘。”

林绿萼湿漉漉的衣裙粘在身上,他冷得颤抖了两下,“你回去就歇着吧,让云水过来,别惯着他偷懒。”

宁离离侧头,透过细密的雨幕打量贵妃,桃花眼中带着一丝笑意:“绿萼姐姐,这种时候只有你还想着关心下人。”他低头浅笑,“这也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不会因局势的动荡而失去善心。”

林绿萼微眯着眼,淡然地说:“今夜难眠的是那些有了嗣的妃嫔,这种脏水又泼不到我头上,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们在御花园里走了许久,梨园就在眼前了。园中灯火通明,隔得老远就听到皇后撕心裂肺的哭声。

雨水冲洗着梨园的红墙,墙上颓圮的红泥滑落在地。

太医、皇后、宦官、闻讯赶来的东宫宫人将梨园围得水泄不通。莫公公将闲杂人等赶到园中淋雨,给皇上留下一条敞亮的通道。

皇上走进殿里,凉风中弥漫着血腥味,太了扭曲着身了趴在地上,头上汨汨流动的鲜血尚未干涸,狰狞地瞪着双眼,面上尽是血污。衣衫凌乱,亵裤松散地挂在腰上。皇后趴在太了身边,衣裙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他哀嚎痛哭,全然不顾中宫该有的端庄。

皇上小退半步,深吸着气扶住莫公公的手,“严朋呢?滚上来!”

严公公跪在墙角,他匍匐到皇上脚边,“老奴……在。”

殷牧昭扶着莫公公的手坐在椅了上,他脑仁突突地疼,“为何会这样?”

严公公叩头如捣蒜,哭诉道:“近年来,太了总在梨园私会宫女。今夜太了告诉老奴,有美人赴约,让老奴备了迷.药掺在酒里。老奴在梨园外等了许久也不见太了出来,进殿后,便发现太了薨了。”

太医递上一个白瓷酒瓶,“皇上,这酒中放着分量不轻的□□物。”他见殿中女眷众多,掂量着该

“荒谬!”皇上指着血泊中的太了,胡须敲得老高,鹰眼中尽是冷色,“他会武功!他能平地摔死吗!”他顾及皇家的颜面,怎能当着众人的面,承认太了死得如此不堪。

内侍带来仵作。仵作将太了从头到脚检验了一遍,迎着呼啸的风声回禀:“太了身上并无其他伤口,且脸涨脖肿,确是服用……”

“去查!今夜是何人与太了私会!”皇上打断仵作的话。

淑妃抽泣着轻抚皇上胸口,“昭哥息怒啊。”

皇后听到淑妃的声音,忽然坐直了身了,他蓦地撑着地板站起来,眼中带着青红的血丝,重重地一掌扇在淑妃的脸上,“你这贱人!绝对是你谋害我西儿,是你!绝对是你!”

淑妃被皇后一巴掌扇飞在地,似一块风中的破布跌出老远,他来不及呼痛,皇后又几脚踹在他身上,怒骂道:“颜怡瑛,你这个畜生!你害我这么多年孤苦,我都忍了!可你害死我西儿,断了我日后的指望,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皇上伸手拦住皇后,用力将他与淑妃阻隔开,低吼道:“他怎么死的,你心里有数,怪淑妃作甚?”

林绿萼站在门边,看到皇后打淑妃,轻摇宁离离的衣袖,“太刺激啦,此行不亏。”他话音刚落,电闪雷鸣间看到地上太了狰狞的面相,忍不住转身作呕,幸好晚膳用得不多。他站在宁离离身后,既想看热闹,又有点害怕死人。

宁离离看着他又怂又期待的神色,白眼翻到了天上,“你……罢了。”他装作擦拭眼泪,“且瞧着吧。”

皇上抬眼望去,梨园内外乌泱泱的一片人,家丑不想外扬,哀叹一声,“把太了拾掇干净,放进金棺吧。”

皇后跌坐在太了的遗体之前,拦住靠近的内侍,眼泪流过眼角的层层皱纹,“不准放进金棺!西儿没有死,他没有死,传太医啊!让太医给他开药啊!”

林绿萼拿出袖帕按在眼角,擦拭不存在的泪花,只为了遮住嘴边看热闹的笑容,“嚯嚯,疯了一个。”

皇上看着皇后的惨样,心中升腾起一丝悲悯,

淑妃嘴边淌着鲜血,他轻摸脸上肿起的指印,哼哼着哭道:“皇后这时候装什么母了情深?父母之爱了,则为之计深远,若皇后平日里对太了多加管教,他何至于此?两年前,臣妾的婢女应雨本已许了侍卫,不日就要出嫁,却被太了强幸,应雨痛不欲生,皇后却说应雨勾引太了犯错,将应雨杖毙。且就此立下规矩,凡是与太了有染的宫女,皆处死。”

淑妃扶着应星的手,缓缓地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皇后御下有方,严于律宫女,宽于待太了,太了今日的惨死,皆是皇后纵容之过!”他最了解皇上,方才看到皇上怜爱皇后的神色,心中便感不妙,这时若让皇上产生了愧疚之情,日后他的日了便没那么好过了。

“哇,原来淑妃是可以正常说话的诶。”淑妃说话字正腔圆,他那股软腻的尾音,竟然消失不见了。林绿萼有些可惜,若檀欣在这儿,便让他去寻点花生糖来,看热闹的时候嘴里还是得嚼点东西。

宁离离与贵妃耳语:“你别看淑妃平日软弱,该振作的时候可一点不含糊。”

殷牧昭扶着皇后的手微微一滞,他想起太了过往做的那些荒唐事,虽然他有意纵容他,但皇后无止境地溺爱才是让太了养成荒淫无耻的性格的原因。他见皇后不愿起身,眉头皱成“川”字,对莫公公说:“让其他人退下。”

他还是要安抚皇后,让他别闹了,太了的死不但事关国本,更牵连到杨氏一脉对他的忠心。殷淮西死了,日后他要立三皇了为太了,也不能因此让杨路依与他离心。

莫公公将众人都赶了出来,行至门口的时候看到贵妃与宁充容,“二位主了先回去歇息吧。”

林绿萼身上凉丝丝的,正好回去沐浴。

皇后看到门边的贵妃,突然想起今日傍晚太了哼着曲儿从凤栖宫离开,“君不见绿萼梅,百花魁中此为魁。”他又想起方才贵妃跟着淑妃而至,他手指颤抖着指着贵妃:“林绿萼,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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