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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有万家灯火,四处有光照亮往来时的路。
余欢不知道的是,是廖槿派人在她途经之路,点满了灯笼,好照着小姑娘来时的路。
庭院内,一琴声突响,进而有女子婉转低唱着动人心弦的歌儿。
余欢走进来时,襄池正坐在一旁的贵妃椅上喝酒,她蓦然一怔,寻找着廖槿的身影。
襄池却看向她,她只好低眉作揖“王帝。”
襄池摆摆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廖先生去拿宝贝去了,你先坐会儿吧。”
余欢点点头,找了个离他远的距离坐下。
“呵!本王有这么令人害怕吗?”一声呵笑传来,余欢刚想站起身,另一个声音也随即传来。
她随即一怔。
“王帝九五之尊,气势自然是强了些,我们余小姑娘难免怕了些。”
余欢只见从一旁走过来的廖槿,他手中还拿着一被布遮盖的盘子。
廖先生今日似是又换了件衣服,整个的一身紫色,面带微笑的朝她走来。
余欢赶紧站起身“廖先生。”
“免了,这里没外人,”他朝她走来,走近后,将那盘子放在她面前,介绍着“这是南疆进贡的羊脂玉,属暖玉一类,夏日凉爽,冬日暖和。”
余欢看着那羊脂玉,心绪飘远,眼神似是露出些难过。
襄池一瞧,讽刺道“哟!别不是以前有人送给她一块,如今找不着了,现在重新瞧见,满心欢喜?”
廖槿回头皱眉看他一眼,襄池哼哼几声,拿起酒壶便尝起烈酒。
廖槿将羊脂玉拿起,声音温和“余欢,旧事若得以重提,无非换得个各自悲伤,若能永埋心间,倒未尝不是好事。”
余欢缓缓心思,随即朝他笑笑“阿槿说的是。”只是,我想起的,并不是伤心事。
廖槿帮她系在腰间,随即带着她,坐到离襄池近一些的地方。
“廖先生最近可过得甚好啊,”襄池不免有些讽刺,“有佳人相伴,不像我,整个的屈身委蛇于蛇窟,最后落得个什么破烂下场,都无人知。”
廖槿看他一眼,又给余欢拿了些葡萄,“先吃着,我去瞧瞧这位争风吃醋的烂人。”
余欢眨眨眼睛,争风吃醋的…烂人?廖先生与王帝之间的相处方式是这样的吗?王帝长得年轻,年龄按理说比廖先生都大,怎的如此…放肆?
她也不想了解其中意味,只好拿起葡萄顾自吃着,心里却忽然想着那块羊脂玉。
这边,襄池闹别扭,不肯听廖槿说话,廖槿只好抓住他的衣袖。
怒声道“你到底在别扭什么?莫不是那位又给你出难题了?”
廖槿所说的那位正是咱们的太后,襄池的乳娘—莫太后。
襄池扯扯衣服,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你还知道我还有个母后啊,我以为你当我是个没人要的,以为我离了你,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呢。”
“哼,我们王帝陛下这么聪慧,想必那些个扰人的事情,都解决了吧?”廖槿问。
襄池哼哼几声“那当然。对了廖先生,临国使臣明日到京城,我想让你去接见一下。”
襄池看看他的脸色,当他看见廖槿皱眉时,只好喊了声余欢,以此来讨好廖槿。
他也不是不知道,临国于廖槿来讲,是个不愿提及的伤心地,但是,这次的事情非廖槿不可了。
“王帝,有什么事情吗?”余欢手中还拿着一串葡萄,刚想吃来着,就听见了襄池的声音。
襄池摆摆手“余姑娘来这边坐,这边有其他好吃的。”
余欢轻皱下眉,敢情王帝以为自己是个吃货?
她只好走向这边,廖槿一直皱着眉,襄池也不说话。
我这是进了一个冰窟么?他们是怎么了?
余欢拿起葡萄,递到廖槿面前,嘴角上扬“阿槿,你吃。我吃过了,特别甜。”
廖槿望着她手中的葡萄,眉头松了些,拿过葡萄吃了一个,是挺甜的。
襄池无奈的尝尝自己面前的葡萄,不甜,还有些酸。
“余姑娘,”襄池喊着。
余欢赶紧摆摆手“王帝喊我名字就好。”
襄池笑意满满的看着廖槿,而后十分欠揍的喊了句余欢。
末了他还害怕廖槿打他,只好开始了正题。
“余欢,你觉得,咱们廖槿廖先生为人如何?”襄池眉尾往上翘,跟只耍滑头的小狐狸一般。
廖槿也知道他的,没阻止也是因为,他想听她夸他。
余欢也没让他们失望,掰起手指数了起来“廖先生自持清明,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廖先生能文能武,是国之栋梁;廖先生……”
怎么样?我特别能夸吧?余欢末了还不忘看看廖槿,求鼓掌。
廖槿一笑带过,给余欢倒了些茶,小姑娘显然不懂襄池的那些弯弯绕绕,算了,随他吧。
下一刻,襄池就逮住了话语权“那,余欢觉得,临国使臣觐见,是否可以让廖先生去接见呢?”
余欢一愣,果真是身在帝王侧,不得不小心翼翼啊。
“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得由廖先生做主。王帝可知最近内院那边出现了一件怪事?”余欢装作很惊讶的模样。
襄池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我听说,内院那边每日子时,就会有人消失不见。一开始我以为是假的,没想到,竟有人看见一人从假山那边直接消失不见。”
“那人还在内院吗?”襄池问。
余欢点点头,“回王帝的话,那人好巧不巧,竟是一名道士。”
余欢说完偷偷看了看他的眼神,只见襄池紧皱着眉思索着什么。
许久,他才看向余欢,手指轻轻搭在桌上敲打着。
“阿槿,你怎么看?”
廖槿笑着拍拍小姑娘的肩膀,风竟也温柔了好些。
“不知其中意,不必多言谈。王帝要想知道,直接派人去查探一番即可。”廖槿恭敬的推了这份苦差事。
“你说,不知其中意,不必多言谈么?”襄池的冰冷眼神忽然就瞥向了那边。
他的眼角泛着些许红,眼神里似是带着些余欢看不懂的意味。
片刻后,那位王帝却笑了,几句话作罢,离开了宴会。
余欢带着些颤意的拉拉廖槿的衣袖,廖槿低头看去,只见小姑娘眼角似是含着些泪。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手碰向余欢的脸,手指轻轻摩挲几下。
余欢的眼泪差点真的被他揉下来,“廖先生——”
“嘘。”
呃,她好像又明白了什么似的,只好把他的手拉下来。
“阿槿——我知道错了,会改的。”
小姑娘柔弱无骨的手抓着他的衣袖,眼睛里带着雾蒙蒙的光,眼角那块,像是被他揉红了。
细细软软的声音袭来,他微抵了下后槽牙,随后手抓住了他的光。
他说“小生不才,耳朵有些不太好使,想听、哦不,劳烦姑娘再说一次。”
余欢一下红了脸,把手从他手中扯出来后,眼睛提溜一转,笑嘻嘻的摇摇头“廖先生没听见就算了。”
廖槿才不肯放过她,但是看看这个时间,只好作罢。
他一会儿还得主持祭祀晚会,真想从此撂下担子回家种田啊。
“真的不让我送你吗?”廖槿再三确认,好像只要小姑娘说要,他就不主持祭祀晚会了一样。
余欢却识趣的摇摇头,礼貌的拒绝了。
“不用了,”她说,“阿槿你还有事要做,我也不能让父亲知晓来到此地,所以,我就悄悄回去好了。”
“那你…回去后派人告诉我一声,不然我会担心。”
余欢朝他笑笑,坐上马车后,乖巧的摆摆手。
廖槿目送马车离开他的视线,原本热情洋溢的眼神,慢慢沦为了摒弃世俗。
而后慢慢起身回到他那个金丝雀一样的牢笼,孤身只影,独居其间,偌大的空间里,似乎并没有他的一隅之地。
他刚刚抓住了他的光——
光里没有阴影,有的只是无尽的温暖与爱。
独居阴影久了,便会忘了那一寸阳光可普照之地,心底便藏匿了许久的假意——
直到,一寸阳光重新打在身上,阴影被遮盖,心底被暖阳附着,甚至,心中开出名叫期待的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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