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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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嫣感觉做了一个冗长又兵荒马乱的梦。

他仿佛回到了妹妹住的那个医院里，清冷色调的墙壁间浸满了消毒水的味道，他看着来来回回的医生护士在妹妹的床前来忙前忙后。

站在不远处的他举足无措，什么忙也帮不上，那种深深的无力感紧紧的笼罩在他的心上。

医生护士检查了一阵后，跟爸妈交流了一下，就将妹妹推进了手术室。

爸妈神色匆匆也没空跟他解释，只是从他们凝重的神色中他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一起等在手术室外，看着手术灯亮了很久，六岁的他对时间的概念没有很清晰的界定，只是觉得，时间长的好像是过了一整年。

妹妹第一次的手术很成功，他和爸妈都以为只要将伤处养好，就可以出院了。

但没想到这手术只是一个开始，之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妹妹清醒的时间大多数都在喊着痛，他看着他痛苦的躺在床上，想帮忙又无从下手。

在妹妹昏睡的时候，他被爸妈带到医院的后院散散心，在那里，他见到了一个漂亮的“小妹妹”。

那个“小妹妹”生的唇红齿白很是可爱，唯一可惜的就是，眼睛看不见。

因为想到了自已的妹妹，他对这个“小妹妹”生出了一种保护欲。

……

画面一转，场面就更加的兵荒马乱，妹妹的病情急转直下，床边围了一大圈的医生，将四角围的严严实实。

一种巨大的恐慌从心底漫起。

他被按在一边，像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

妹妹被宣告死亡的那一刻，他仰头看着主治医生，眼里闪烁着不敢置信，天花板上的灯光直直的照了过来，刺痛了他的双眼，夹杂着眼泪流出来。

他疯狂的喊着，“不要！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六岁的他第一次见到生离死别，就仿佛在他原本晴朗阳光的生活里，注入了一团带着电闪雷鸣的乌云。

哭得撕心裂肺，拼命想去抓住，但到头来总是一场空。

他伸着手不停的向前乱抓着，想阻止他们带妹妹走，但他被妈妈紧紧的抱住，温热的眼泪砸在他的颈窝里，如

林季屿因为担心他发烧严重，一晚上睡得很不实，他听到屋内的响动赶紧跑过来。

房间里昏黑让他很不适应，他打开床头的小夜灯，借着微光看到他哭着说梦话，眼泪沿着眼角滚落没入发间。

他还很不老实的将手臂露在外面，用力向前伸着，像是在抓什么。

他伸手试了试他额间的温度，又跟自已的对比了一下，降低了不少。

但他还是将他的手收回被了里掖好被角，拿来热毛巾，仔仔细细的将他的眼泪擦掉。

褚嫣梦见真实发生的恐惧过往，正处于一种极度恐慌的状态，他不停的将手露出来，拼命的向前抓着，而林季屿也不厌其烦的再塞回去。

他凑近听了听他的呓语，含糊不清的说着别离开，看见他再次伸手出来，他将手递给他握住，温声说道：

“别怕，我不离开。”

“我在这里陪着你……”

褚嫣得了这句话也拉住了他的手臂，就像是在梦中抓住了离开的妹妹，得到了极大的安抚，他紧紧的抱住，不肯放手。

林季屿的手臂肌肉紧实，抱着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便转过身来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抱着。

被他这样抱住，林季屿有些不适应，虽然褚嫣是昏睡着的无意识动作，但他的意识可是无比的清醒。

半夜出现在他的房间本就很不应该，现在又是这么一个暧昧的状态，让他不由自主的脸红了起来。

好在褚嫣睡着，黑夜也成了他最好的保护色。

他尝试挣脱了两下，却发现越挣脱会让他抱得越紧。

褚嫣在梦里感觉到他已经千辛万苦追寻回来的东西有溜掉的意向，就很没有安全感的加重了抱住的力气。

他担心用力扯出手臂会让他惊醒，便只好任由他抱着，

坐在床边看着床上人儿的睡颜，恬淡安静，就是睫毛上还挂着不安的泪痕。

手边的热毛巾已经凉透了，他抽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眼角的泪痕。

床上的人儿许是因为生着病，浑身透漏出来一种破碎的零落感，让他非常心疼。

直到天快亮时，褚嫣才放心的睡熟，微微放松抱着他手臂的力量。

林季屿趁机将手臂收了出来，保持了好久一个

然后他到药箱里取来体温计，再次轻手轻脚的进房间里，眼睛看着床边的白墙，小心翼翼的将体温计送进他的腋下。

被窝里热腾腾的温度留恋在他手部的皮肤上，像是带着钩了一般，勾在他的心里。

等了几分钟看到体温正常后，他舒了一口气，甩了甩体温计，悄声走出房间。

清晨窗外的日光泛着雾蒙蒙的水汽，温柔的洒在他身上，就像是在阳光下笼上了一层纱。

-

褚嫣醒来的时候，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早上九点。

房间里静悄悄的，窗帘拉的严实，没有透进来一丝的光，氛围很适合睡觉。

他觉得嗓了有些干，想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的时候，看到上面贴着一张便签——

烧已经退了，注意休息，估计等你醒来的时候，杯中的水已经凉了，厨房的水壶里有热水，不可以喝冷水！

我去上班了，早饭也在厨房，记得吃。

他看着便签上密密麻麻写的小字，直到挤不下了才没有继续写，想着初次见面时还觉得他是一个话少的人，没想到这絮叨劲儿也不遑多让。

他揉了揉肉发酸的脖颈，虽然四肢还是无力的感觉，但跟昨天相比，还是好了很多。

试了试水杯的温度，确实如林季屿所说已经冷掉了，他端着水杯走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

指腹微烫的温度好像能浸入皮肤里，沿着毛细血管一路向上，在他的心头打转。

抱着水杯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他忽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昨天林季屿帮他降水温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握着这只杯了。

他觉得这水温高的好像将他的脸颊都灼红了，撒手将杯中放在茶几上。

厨房的锅里温着一碗粥，一打开就闻到了糯甜的香气。

他盛了一碗坐在餐桌上吃，发现林季屿在餐桌上也给他留了纸条——

吃过早饭记得吃药，你的挎包我帮你拿回来了，就放在门口的衣架上。

慢吞吞的将粥喝完，他开打手机看到一连串的消息，都是乔成和小叶发来的。

他快速读了一下，乔成再次表达了他是因为他接了这部戏才争取的，他若是不演了，那他也

而且这想法不仅仅留存于想法，他还付诸了实践。

他去找了楚导说了这个想法。

不用想也知道，楚导定然很生气。

之后就是乔成发来大段安慰的话。

褚嫣看着乔成说的话，虽然能理解他的举动但是非常的不赞同，娱乐圈说大不大，导演们都是相互认识的，他若是因为得罪了楚导而导致上了一圈导演的黑名单，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给乔成回话的大概意思，还是让他踏踏实实的完成这部作品，毕竟要当艺人总归有作品傍身才是最重要的。

小叶给他发的消息是关于公司的，今早上的晨会上，唐芸公开说他不想带他的事情了，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很惊诧。

张晶立马表示他可以接手，然后就得了唐芸的一个白眼。

高管看着他们的小动作，皱了皱眉说再商量。

小叶表忠心的说，只要褚嫣在娱乐圈里一天，他就是他的助理，无论唐芸还是不是他的经纪人，他都愿意跟着他。

看到小叶这么说，褚嫣心里倒是有些感到。

但他实在不知道，现在的自已能否许小叶一个光明的工作前途。

毕竟，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突然的换角，这给他的打击委实不小。

他让小叶帮他请个病假，打算在家里休息几天，反正按照他现在的形式，到公司里也是坐冷板凳受冷眼。

再次很艰难的将林季屿配好的药吞了下去，他走到门口的衣架处，昨天被他扔出去的包和里面散落的东西都好好的放在一处。

他再次翻了翻，还是没有找到备用钥匙。

备用钥匙他放在夏枝手里一把，他觉得休息的差不多了，不好再赖在林季屿的家里。

刚要出门，就遇见了匆匆忙忙赶回来的林季屿。

在玄关门口，林季屿看着他的脸色有些缓和，“你醒了，好点了吗？”

褚嫣点点头，“好多了。”

“你不是上班去了吗？”褚嫣问道。

“刚刚去看了下，没什么事就请了假。”林季屿示意他过来，然后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烧已经彻底退了。”

“你是……打算回去了吗？”林季屿问道。

“对，我在朋友那里有一把备用钥匙，我打算去找他拿一下。”

林季屿想也没想的说道：“那我送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