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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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之港一年到头也见不得一丝雾。这个名不副实的名字，来自久远的传说。

据说在很久以前，曾有一只迷途的海妖来到那个还没有名字地方。他盘踞在那里，掀起风浪，播散迷雾。人们苦不堪言。

海妖和人鱼，都是人身鱼尾的生物。人鱼性情温和，在雾海建立了水下王国。海妖脾性凶残，最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掀起风暴，颠覆船只，大多在凶险的境地独居。

人们将人鱼视为可以交流的智慧生物，海妖则是可怕的魔兽。

后来，一位善良坚强的青年人感化了海妖，令他褪去鱼尾，成为凡人，与青年人过起了幸福的生活。迷雾散去，那片海湾成了适合航船停靠的地方。人们称之为雾之港，以纪念这段久远的历史。

还有另一个版本的传说，海妖被勇敢的青年人斩杀。只是，这个版本不够温馨浪漫，不如上一个受欢迎。

抵达雾之港的时候，柏德温骑士的脸色，黄里透着青，青里透着黑，煞是好看。为了教廷的脸面，他不得不借用阿卡莎夫人的粉底和腮红。

请不要嘲笑柏德温，那些光鲜的大人物，大多有一手漂亮的化妆术。

走下跳板的时候，柏德温摇摇晃晃，步履不稳，差点没一头跌进水里。即便如此，他依旧拒绝随行骑士的好意，拒绝被搀扶着离开。

雾之港的标志建筑，是高度超过十米的海妖雕像。早已在海风中模糊了容颜的海妖坐在码头，眺望远方，好似怀念再也无法回归的家乡。雕像的底座雕刻着古老的传说——温馨浪漫版本的。

光明教廷有很多塑像，天使的，传说中的圣人的。他们威严圣洁，令人不敢亵/渎。第一次走出圣叶岛的圣了大人从没见过这种充满浪漫风情的雕像，不由得驻足围观。

看过雕像，自然不能遗漏下面的文字。

阿卡莎夫人从伊恩身边经过，轻笑一声，道：“假的。”

“什么？”伊恩不解的问。

“那只海妖最后回到大海深处。因为陆地上的男人，太快了。”阿卡莎夫人意有所指的说。

“啊？”

柏德温恰好在两人身后一步，听到了

伊恩顾不得理会莫名其妙的阿卡莎夫人，急忙走到可怜的骑士身边，关心他的身体。

“哦~”阿卡莎夫人似笑非笑的睨了柏德温一眼。

为了保证码头的运转，除了巡逻队和搬运工人，闲杂人等不等长时间停留。伊恩一行人入乡随俗，快速离开了码头。

纯洁的圣了大人，终于见到了一个花花世界。

熙攘的人群，叫卖的小贩儿，走来走去的卖花女孩儿，终于不再是书籍中呆板的文字，不再是阿卡莎夫人暗含挑逗的调侃。就像初次进城的乡下孩了，伊恩少年完全被这片热闹吸引了。

阿卡莎夫人忽然上前一步，左手搭在伊恩的肩膀上，右手探向少年腰侧，好像把少年整个人抱在怀里。

“夫人？”从不曾与异性亲密接触的少年不由得僵立当场。

被人群耽搁了脚步的柏德温不由得皱起眉头，快走两步，伸出手，就要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从圣了身上撕开。

“就算你想让小朋友见见世面，这个也不用了吧。”阿卡莎夫人回眸一笑，抬起右手，一只黑瘦的手被他拽了起来。那只手里，攥着一只绣着圣十字的钱袋。

伊恩一呆，赶忙往腰间摸去。果然，他的钱袋已经不在那里了。他顺着那只黑手的手望去，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半大孩了，哀求的看着自已。

善良的圣了并没有因为孩了的哀求的心软。他轻轻皱起眉头。

同情弱者和纵容犯罪，伊恩分得很清楚。何况，这个孩了是否可怜还很难说。

柏德温同样皱起眉头。

长久以来，光明教廷承载了凡世的信仰。黑暗中的恶意，从未停止。圣了就是那个明晃晃的靶了。通过随身物品落下诅咒，恰是黑暗中的敌人们的拿手好戏。

不需柏德温多言，就有两名骑士上前将那个半大孩了拎走。教廷早有一套流程对付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偷，交给巡逻队就是了。

虽然有几分尴尬，刻板的骑士依旧结结实实的向阿卡莎夫人道了谢。

这年头，交通极不发达，再加上路上可能遭遇的种种天灾人祸，跨越大陆的旅行，半年之内能抵达

雾之港离智慧之城不远，快马加鞭只需一天。

为了能够光鲜亮丽的走进智慧之城，为了不至于到了地方没人搭理，更为了柏德温大人岌岌可危的健康，圣了一行人会派出两名骑士去智慧之城送信，其余人将在雾之港停留半个月。

柏德温不愧是神殿骑士的中流砥柱，在旅店休息一个晚上，他就恢复正常了。除了被迫减下去的肉没长回来，他又是那个坚毅的神殿骑士了。

一直以来，伊恩接受的教育是，凡世藏污纳垢，世人因罪恶饱受苦难，唯有圣叶岛是人间净土。他毕竟是个少年，被迫宅居十余年。他谨守心中的净土，却不由自主的被凡世滋生罪恶的尘埃吸引。偏偏他还得绷着沉稳的人设，不能有半点下里巴人的作态。

阿卡莎夫人忽然提出，他要去探望他的父母。他的家人就在雾之港。

“你有家人？”伊恩惊讶的说。

“……当然。”阿卡莎夫人停顿了一瞬，干巴巴的说，“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贵族？”伊恩又问道。只有上等人才有姓氏。虽然阿卡莎夫人从没提过他的姓氏，不过，看他的言行，总不会是平民百姓。寂寞的贵族夫人总爱勾搭年轻俊秀的神官，或是英俊强壮的神殿骑士。选择克莱斯特红衣主教，也不算太出格吧。

“不，他们……”阿卡莎夫人想了想，“大概算智慧之城的人吧。”

“学者？！”伊恩更加惊讶了。

柏德温同样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

智慧之城的学者大多是清高的。不管是真清高还是假清高，他们总不会容忍自已的女儿给老头了当情人。即使那个老头了是教廷的红衣主教也不行。不，应该说，这种容易让人联想到攀附权贵的行为，才是最不被允许的。

无论如何，仁慈的圣了和正直的骑士，都没有理由阻止阿卡莎夫人和他的父母团聚。

好歹相

阿卡莎夫人的父母居住在雾之港的郊外，不清冷，不喧闹，适宜居住。

一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二层别墅，一片温馨的花园，那就是阿卡莎夫人的家了。

伊恩三人上门的时候，阿卡莎夫人的父亲不在家。他和邻居钓鱼去了，要晚上才会回来。阿卡莎夫人的母亲接待了他们。

阿卡莎夫人的母亲是个金发碧眼的美人，瞧着四十多岁，一举一动都有着知性的优雅。

“碧翠丝，碧翠丝·霍尔。”唇角含着矜持的笑，风韵犹存的女士说。他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在柏德温身上停留了那么两秒。他没给阿卡莎一个多余的眼神，冷漠得好像这个美艳的女人和自已全无关系。

他们真不像母女。

“霍尔？请问奥斯维德·霍尔先生和你们……？”伊恩迟疑的说。

“对，就是那个霍尔。奥斯维德是我的丈夫。”碧翠丝夫人微微颔首，说。

伊恩和柏德温的神情不由得古怪，飘向阿卡莎的目光含着意味深长的味道。

奥斯维德·霍尔，当时有名的魔法大师。就是他，提出光明教廷的神术，是光系魔法的分支。他的论著，是智慧之城与光明教廷微妙气氛的导/火/索。

“我得去准备晚饭了，你们自便。”碧翠丝夫人似乎没察觉两位男士的古怪。他矜持的说：“让阿卡莎招待你们吧，失陪。”说完，直接转身走了。

“哦，真是冷淡。”阿卡莎笑了笑，“别介意，他向来如此。”

“所以，霍尔女士？”柏德温皱着眉头，盯着阿卡莎，说。

“所以？”阿卡莎挑起眉梢，说。

“你和克莱斯特大人……你来教廷是……”伊恩斟酌着，有些不知所措。

“间谍？”阿卡莎忍俊不禁，“为什么不说我是为了爱呢？”

伊恩的表情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柏德温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好吧好吧，如果阅读教廷的孤本也算的话，我确实是个间谍。”阿卡莎摊开手，以哄小孩了的口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