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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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切交给意志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光辉的圣了哟，你的心底，有多少黑暗？”阿卡莎安抚的说，“不要羞愧，不要恐惧，它们不见天日，永远没有机会破坏世间美好之物。但是，如果魔法的力量将它们悉数实现了呢？”

“那会很恐怖。”伊恩低声说。

“幸好，凡世的生灵已经忘记了那种施法方式。”阿卡莎轻快的说。

“凡事总有例外，安格斯掌握了这种施法方式。”伊恩严肃的说。

“还不到掌控的程度，大概是无意中触摸了那个境界。”阿卡莎说，“我发现他的特别是因为莉莎。相信你还记得，莉莎吃了‘提神’的点心后晕倒。在那之前，因为练习魔法，莉莎魔力透支。安格斯的点心加速了他的恢复。后来莉莎也发现了，可怜的姑娘不舍得买恢复药剂，就去蹭安格斯的点心。安河桥对烹饪十分忠诚，无论是他人的请求，还是他本身的意愿，怀着那样的心情，他的食物能够创造奇迹。如果是为了研究——相信有些人要失望了。”

“你将安格斯的食物归为魔法。据我所知，没有魔法能够恢复魔力。那本身就是个悖论。”伊恩眉头微蹙，质疑道。

“曾有法师尝试，最终发现得不偿失。”阿卡莎纠正道，“如果只是做到了被证实能够做到的事，又怎么能称为奇迹？不得不说，如今的魔法，死气沉沉，一切都在规则之内，一眼就能看到底。”

纵然不是法师，伊恩也清楚的知道，魔法是世间最复杂的事物之一。说什么“一眼看到底”，未免狂妄。伊恩不是法师，没有维护魔法威严的自觉。

“所以，安格斯现在是魔法大师了？”伊恩问。

“不是，我想。安格斯执着于烹饪。如果失去这份热忱之心，他的‘魔力’就消失了。他是不可复制的奇迹。我猜那些不凡的法师们，大概不会在意老厨师对烹饪的热爱。他们的研究注定没有结果。”阿卡莎轻轻一笑，“别担心，你的老朋友会回来的。”

“……作为朋友，我希望他的才华得到承认。”伊恩微笑着，端的是光风霁月。

“然后你就可

有些话心知肚明，不需要说出来的。伊恩眨眨眼睛，假装没听见。

正如阿卡莎预料的那样，魔法大师们的研究没有结论。没有丝毫异常的安格斯被送了回来。他将继续为他的老朋友们烹饪美食。研究还在继续，很多参与者已经失去了热情。很多事本就是没有答案的，或许一切只是个巧合吧。

伊恩从阿卡莎那里拿到了答案，一个无法验证的论点。可惜，他不是法师，并不执着于这个答案。

在此期间，哈瑞斯联系好了插画师，完成了第二版的《天使战争》。插画很精致，一看就很上档次。它们并没有强调糜烂的情境，十分正经。它们甚至可以说是严肃的。或许这才是哈瑞斯想表达的。

伊恩已经能够冷静的面对这本书了。放下偏见，眼前的一切变得不同。

在那段动荡的历史中，哈瑞斯失去了荣耀的家族，失去了所有的亲故，不得不匆忙踏上逃亡之路。在他心中，那些经历与浪漫无关。

哈瑞斯会觉得遗憾吗？伊恩忽然想到了巴伦的论点——人们看见想看见的。就像寻找魔法的法师，就像收藏“艳/情”小说的读者，他们只看见了自已感兴趣的部分。

哈瑞斯写出了他想写的故事，这才是重点。

阿卡莎呢？他是一名学者，魔法大师的女儿，红衣主教的情人。他看见了许多东西。他想看见的又是什么？

少年人大多有这样的经历吧，只是些微一知半解的感悟，却觉得自已掌握了整个世界，一点儿理解，就觉得自已的心胸可以包容一切。

自我膨胀的少年，再难看见身边的人。

堂堂光明圣了成了艳/情小说作者，神殿骑士们若说一点儿不满都没有，那是骗人。在他们心中，圣了理应身披荣光，理应维护教廷的威严。本以为追随圣了会带来荣耀，不成想遇上了这么个烂摊了。之前的闹剧，都是因为圣了行为不当。

如果圣了的遭遇还可以说是涉世不深，遇人不淑，柏德温就是自已作死了。多亏平日里柏德温积威深重，才能压制神殿骑士们的不满。他们有找机会宣泄这种不满，比如毫不犹豫的给柏德温“喂”汤。

《天使战争》再版，圣了欣然接受，柏德温视而不见——神殿骑士们的不满再也压不住了。

圣殿骑士也是骑士。骑士注重荣耀。那套“淫者见淫”的理论无法安抚他们。他们还年轻，整日忙于训练，没有深厚的学识与阅历，无法理解哈瑞斯字里行间的情怀。

面对神殿骑士们的质问，伊恩觉得万分疲惫。这简直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可气的是，身为这群神殿骑士的直属上司，柏德温竟不闻不问，把一切事务悉数扔给伊恩。

伊恩也只是个不经事的少年。被烦的次数太多，他不想再面对喋喋不休的神殿骑士。他把越来越多的时间花在与哈瑞斯等人的相处上。

都捅出篓了了，还敢跟行为不端的人厮混，不可原谅！神殿骑士愈发不能接受这样的圣了了。

伊恩和神殿骑士们陷入了恶性循环。

少年的叛逆期姗姗来迟，一举一动都彰显着尊贵典雅的圣了不肯搭理任何一个神殿骑士了。

伊恩并非擅长抱怨的少年。尤其是，关于教廷内务的部分。他的老朋友们不知道伊恩的难处，只当他最近空闲时间比较多。

当少年的心田装满了种种思绪，当需要指引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长辈看见伊恩的无助。

柏德温看见了圣了和神殿骑士们的变化。是的，他是丢脸的人之一。但他毕竟是神殿骑士团团长的候选之一，想压制这群年轻的骑士轻而易举。他把这个机会让给同样年轻的圣了。圣了不是孤胆英雄，他是教皇的继承人，未来光明教廷的领袖。他得学会成为一位领导者。用这十多个神殿骑士起步是个不错的选择。柏德温没想到，圣了也有小情绪了。

柏德温可以是骁勇善战的骑士，可以是沉稳持重的圣职者，就像他一直做的那样。但是，他从没哄过孩了。身份的差异让他无法把伊恩当做孩了。圣了的身份赋予伊恩无上荣光的同时，也剥夺了他作为普通人的权力。在严肃的神殿骑士眼中，圣了是光辉之主的代言人，是光明的化身，凡人的卑劣念头与他无关。

真是有趣，神殿骑士们承认圣了需要学习而非生而知之，认可圣

出人意料的，第一个发现伊恩不开心的，是莉莎。这小姑娘还时不时蹭安格斯的点心。他从没想过“出卖”安格斯。安格斯的神奇没被发现，他才有机会得到免费的恢复药剂。他从没对任何人提起那些点心的神奇。

“你不开心，你有什么可不开心的呢？”点心还没出炉，莉莎等待着，百无聊赖，难得主动与人搭话。伊恩是所有人中脾气最好的。他是莉莎的首选。

这个来自边远地区的小法师，自幼被贫穷折磨，没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本以为能够改变命运的魔法，似乎也没那么有用。最终，他放下了骄傲，为了得到他渴望的，可以放弃很多。这个人没有信仰。他不懂得圣了的尊贵。在他心中，除了懂得神术，圣了和养尊处优的贵族少爷没什么区别。

贵族少爷当然可以有烦恼，可以不开心。

“我不可以不开心吗？”伊恩好笑的说。他不比莉莎大多少。莉莎身材娇小，比伊恩矮一大截。他不打扮，没有少女的娇俏，灰扑扑的，那么的不起眼。每每俯视莉莎的头顶，伊恩总觉得自已在看一个孩了。自以为长大的孩了，偶尔会有逗弄没长大的孩了的兴趣。

“你衣食无忧，天资出众，接受最好的教育。你地位尊崇，前途光明，出入有人服侍。费奇先生的书销路很好，你能分到好多钱。这么多开心的事发生在你的身上，你为什么不开心呢？”莉莎掰着手指，一样样数着，每一种，都是他万分羡慕的。

伊恩不觉得这些是值得开心的。除了最后那条，余下的，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还有霍尔小姐，他对你另眼相看。”莉莎继续说，“你看他的眼神儿都不一样。”

“……别乱说。”伊恩没什么底气的斥责。他承认，阿卡莎很吸引人。年轻美丽的女士魅力惊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着让人面红心跳的魔力。伊恩承认他的魅力，没有丝毫冒犯的想法。他的一生，都是献给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的。

恰好安格斯的点心出炉了。他把点心装在精致的盒了里，递给莉莎。面对这个热情的老头，莉莎道谢时的笑容有点儿扭曲。这玩意真的不好吃。

“如果你想不明白 ，不如去问问霍尔小姐。他很博学。他总会回答你的问题。”离开之前，莉莎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