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肝肠寸断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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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溪世家偷盗秘术典籍之事一经解决，众位浩瀚便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了雍都公府向端华圣公回禀此事，端华圣公皱着眉头草草看过结案文书，得知这样一件大事最终不过是因为一名妇人的陷害，而且那妇人还当场畏罪自裁，心中不免有些疑虑。

他看向自己的小儿子纥奚浩瀚问道：“你可核实清楚了？事实当真如此？”

纥奚浩瀚微微颔首道：“属下本也觉得此事有蹊跷，毕竟薄溪世家的阖系秘术与成阳世家的盍系秘术有太多相似之处，但那主动投案的成阳世家余孽在供状之中将细节都解释的十分清楚，再加上她已身死属下来不及审问，在薄溪世家又实在没有找到什么其他证据，所以也只能就此结案。”

成阳念馨得供状端华圣公已经看过，确实看不出什么漏洞，只是他本以为会是桩泼天巨案，派遣了公府内半数精锐，最后却雷声大雨点小的得了这么个结果，总让他心中不安。

“贺兰临渊，这结果你如何看？”

缪樱本有些出神，听到圣公唤她本有些茫然，但她很快眼中便恢复了清明，颔首答道：“属下虽不了解内情，但若说成阳世家的余孽记恨薄溪世家一直伺机报复，却也有几分可信。”

端华圣公微微蹙眉道：“这一点我倒是不怀疑，只是她既然存了陷害之心却又为何突然悔悟，前去投案呢？难道你也相信她是畏惧先祖指责？”

缪樱犹豫半晌缓缓答道：“世人都言女子易为情所累。”

端华圣公一时未明白她的意思，沉思片刻方才问道：“你是说这妇人本是想为成阳世家复仇，最后却又见不得爱人受责罚所以舍命相救？”

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但若是情爱之事当真如此容易理解，世间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缪樱虽然嘴上没有作答，但却是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她方才的出神只有短短的片刻，但还是被端华圣公看出了端倪，见缪樱这几日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端华圣公心中了然，调笑道：“再过两个月就是贺兰临渊与东陵家主的大喜之日了，想来是婚期将近在家备嫁的缘故，一向沉稳自持的缪樱如今竟也有些心不在焉了。”

缪樱有些错愕的抬起头，以为圣公这是在为她这几日频繁出神而告诫于她，但圣公脸上一派祥和，完全没有责备之意，她这才明白方才那番话不过是调侃之言，于是只是勾了勾嘴角道：“圣公说笑了，缪樱在职一日就会恪尽职守，断然不会因为旁的事情分神。”

端华圣公对于她这番话十分满意，点了点头笑道：“还好你出嫁之后依然能在公府任职，不然我还真是舍不得你这样一个得力的助手，如今你的水系秘术修习的出神入化，算是在咒术一门有了不小的突破，所以从下个月起你便是贺兰浩瀚了，再加上你的亲事，正可谓是双喜临门。”

这消息来的突然，让缪樱一时接受不来，她怔忪了片刻方才一脸谦卑的答道：“圣公过誉了。”

端华圣公只道她谦虚，笑了笑说道：“是你过谦了，你这些年的表现公府上下都看在眼里，浩瀚之衔足以当得，如此年轻能够进位浩瀚，除了你，也就只有当年的公仪浩瀚了……”

说到这里，端华圣公的眼神有些飘忽，似是那个明媚张扬的女孩再次出现在眼前，颔首向她保证：“属下定然不负圣公所托！”

缪樱听圣公提到公仪浩瀚，不禁抬起眼眸来看他，只见端华圣公衰老的脸颊上尽是惋惜之色。公仪椿是缪樱从小就十分敬佩的人，一直以她作为榜样，此刻听到圣公将她与公仪浩瀚相提并论，连忙谦虚道：“属下怎么配与公仪浩瀚相提并论。”

她的话拉回了端华圣公已然飘远的思绪，端华圣公听出缪樱语气中除了敬佩之情完全没有喜色，不免有些好奇，难道进位浩瀚和大婚都不能让她觉得开心？思来想去突然想到几个月前贺兰世家的丧事，于是叹了口气安慰道：“你家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恶徒盗药害你两个弟弟不幸丧命，着实让人惋惜，不过好在那恶徒已然偿命，你也不必太过忧虑。”

贺兰世家的门徒陆禹处心积虑盗取秘药，被贺兰御辉和和继辉两兄弟发现后联手制止，但奈何恶徒已经取得秘药，秘药太过厉害，所以两兄弟不敌，具被恶徒所杀。

这便是贺兰世家为了对外解释两个儿子死因所编造的谎言，缪樱虽然心中不屑，但不能表现在脸上，于是露出一副悲伤的神态低声道：“如今御辉和继辉都不在了，属下不久之后亦要出嫁，只恐家中父母无人尽孝。”

她此刻低着头，语气中又尽是哀切之色，故而圣公都没有发现她眼底的那一丝冷意。

回家的路上缪樱一直被心事烦扰，当然她的心事既不是因为两个弟弟枉死，也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婚事，而是因为她即将嫁入东陵世家，却还没有找到贺兰世家秘药的炼制方法。

婚事原本是定在八月的，但那时贺兰世家有重丧，总不好弟弟死了不到三个月姐姐就着急出嫁，于是婚事就只好往后拖了三个月，因为三个月是她的父亲能承受的最大期限。

贺兰家主之所以这样着急到不是因为关心缪樱，而是因为端华圣公的身体每况愈下，前不久还生了一场大病，所以他必须要在这个时候巩固势力，好让他能够坐上圣公之位，与东陵世家的联姻便因此而变得迫在眉睫。

缪樱对于大婚的时间倒是不甚在乎，她关心的只有秘药，当日她引着陆禹去湖底密室偷盗秘药之前先偷走了一半，然后又将密室中的机关尽数毁去，故而陆禹盗药才会如此容易。

这秘药她在单独外出执行公务之时试过，当真神奇，能化液体中于无形，与水系秘术当真是绝佳的搭配，只要一滴便能将人化作白骨，而且不仅是人，凡是生有皮肉毛发之物皆是如此。

她试过此药之后异常兴奋，更是在几次执行艰难任务时都依靠此药出色完成，若不是因为此药，只怕她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进位浩瀚。

这可惜如此神奇的药她只得了一点，几次使用过后更是所剩无几，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给寻芳那个蠢女人留下一半，那个蠢货不仅人没杀成，反而白白浪费了如此珍贵的秘药！

她本以为秘药没了，父亲一定会再行炼制，如此她便可趁机探得炼药之法，却不曾想一连等了几个月父亲都没有动作，便让她愈发心急。她曾想过自己来找炼药之法，但是翻遍了贺兰世家的典籍都找不到，于是不禁有些懊恼。

但翻遍家中典籍也并不是毫无所获，至少缪樱知道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原来当年在覆灭轩辕世家的那场战争中，贺兰世家便是使用了此秘药。

虽然轩辕世家早在两百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但从公府创建以来圣公之位便是由轩辕世家世代承袭，在后来的战争中更是能以一家之力对抗整个十二州的世家宗族，实力怎能小觑。

可轩辕世家的人之前从未听说过贺兰世家有如此厉害的秘药，只要一滴便能将人变成白骨，所以毫无防备。于是贺兰世家的传人便将这种秘药掺进水中来施展水系秘术，故而许多轩辕世家的人都是死于这种秘药，贺兰世家也正是因为在这场战争中功勋卓着，所以跻身五尊世家。

缪樱实在不能相信如此神药能让父亲置之不顾，被盗之后一连几个月都不再炼制新药，好在寻芳盗取秘药之事让秘药的存在不再是贺兰世家的秘密，所以缪樱也曾旁敲侧击的询问过贺兰家主有关秘药之事，可谁料贺兰家主却防的甚严，一丝一毫都不曾向她透露过，让缪樱心中不禁又冷了几分。

看来在父亲心中她永远是个外人，就算连丧两子，也决计不可能依仗她！

不过如今的缪樱早已不在乎父亲对她的态度，但是找到秘药的炼制方法却是迫在眉睫，不然等到大婚之后，就再难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她当即决定今夜再去探一次密室，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