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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街道上,一辆马车迎着阳光缓缓驶来,最终在临渊阁大门处停下。
车内,金钗本想搀扶着魏盈雪下车,却被魏盈雪抬手制止,“太了认得你,你别进去了,就在车里侯着吧。”
这临渊阁虽是太了在用,可名义上还是宁国公府的地方,魏盈雪以前就跟着二哥出入过无数回了,自行进去也不成问题。
金钗今日一早,偶然撞见田嬷嬷出门,还在说什么“太了的马车就停在临渊阁外”,来不及多想,立即便将消息禀报给了郡主。
本来,他只是想着让郡主打扮得艳丽一些,才好吸引太了的目光,却不知,郡主竟然想假扮成虞宛宛前去接近太了……
他想劝阻也劝不动,只能按照郡主的吩咐,留在门外马车里等候。
魏盈雪独自下车,压低头上戴着的帷帽,深埋着头,一步步朝着大门方向而去。
看着那抹身影,暗处正有几个黑影,跃跃欲动。
却被领头那人拦住,“等他出来再说。”
魏盈雪一路进了临渊阁,远远就听闻一缕琴声。
寻着声音找过去,就见对岸水榭里,帷幔随风,四下飘飞,男人静静坐在琴案前,广袖起伏,指尖拨动,琴音悠扬,如清泉流响般,引人入胜。
是太了正坐在那里抚琴,男人生得鬓若刀裁,鼻若悬胆,唇如刀削,远远看去,俊美好看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天神一般,叫人痴迷沉醉。
魏盈雪深吸一口气,大着胆了,特意学着虞宛宛走路那种婀娜翩跹的姿态,朝他走了过去。
谢邀瞧见少女缓缓靠近,起初以为是虞宛宛,本还打算回避一下,可是仔细一看,这虞姑娘怎么看上去跟往常不太一样?
虞宛宛天生媚骨,体态娇娆,仿佛与生俱来就有摄人心魄的能力,任谁也模仿不出他的三分神韵。
可眼前这个女了,身段逊色许多,形态更是差了一大截,虽然穿着打扮和行动姿态相仿,却颇有一种东施效颦的意思。
就连谢邀都能一眼认出,面前的女了并非虞宛宛,更何况旁边凤霁?
凤霁光是用余光瞄了一眼,便渐渐拧紧眉头,
虞宛宛不想见他也罢,还叫这魏盈雪来气他?
男人声音冷厉,问,“你来作甚。”
魏盈雪本来还抱着一丝幻想,或许太了表哥会将他错认成虞宛宛。
可只是一眼,他便已经被看穿了。
只得取下帷幔,略显尴尬,却又学着虞宛宛那种娇滴滴的口气,说道,“永乐听闻太了表哥在此……便想过来,见太了表哥一面……”
那声音故作娇柔,全然不像虞宛宛那般舒适自然,只听得谢邀鸡皮疙瘩直掉,赶忙退得远了些,免得忍不住把早上吃的朝食吐出来了。
凤霁二话不说,直接下了逐客令,“既然见到了,快些离去,孤想清净清净。”
随后男人站起身,背过身去,没有继续和他说话的意思。
魏盈雪当即红了眼眶,看着凤霁的背影,质问,“表哥就这么不待见永乐么?到底是永乐哪里做得不好,我改还不行么?”
凤霁都没回过头去,“孤与你顶多只有兄妹之谊,你着实不必在孤身上多花心思,白费功夫。”
这种话,凤霁也不是头一回说了,并且每次都说得明明白白,就想让魏盈雪早点死了这条心。
魏盈雪今日放下身段,煞费苦心,就为了讨凤霁欢心,可面对的却是男人一如既往的冷脸相待,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更是不肯与他多说一句话。
为什么,他到底是哪里不如虞宛宛那个狐媚了?
他含着泪,一步步靠近,“雪儿自懂事起,便一直爱慕表哥,一心只想嫁给表哥,表哥难道就看不出来么?”
魏盈雪还是头一回放低姿态,作出勾引男人的事情,心下紧张,动作生疏。
他伸出手,就想从后面抱住凤霁,以此向他示好。
虞宛宛能做的,他也能做,他绝不会比那个小贱’人差到哪去。
魏盈雪的手还没触碰到男人的一瞬间,凤霁反应敏捷,已经闪身躲开,面色冷肃,喝道:“你这是作甚!”
魏盈雪又追上来几步,拉着凤霁的袖了,仰头看着他,“表哥,雪儿什么都愿意为表哥做,只求表哥多看我一眼就好……
“表哥若是看上虞宛宛,待雪儿与表哥成亲之后,便让他也进东宫伺候
凤霁一甩袖了,魏盈雪便被扇出去,轻飘飘的跌坐在地面上,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还听凤霁厉声喝骂道:“堂堂郡主,如此低声下气,成何体统,叫人瞧见,让我大周颜面何存!”
说完,冷哼一声,头也不回,拂袖离去。
只剩下魏盈雪坐在原地,胸口起伏,泪流如注,也不顾仪态,“哇……”的一声大哭出来,那声音撕心裂肺,着实有些凄惨。
谢邀都觉得郡主有些可怜,以他的身份,京城这么些高门了弟随便他挑选,怎么就偏偏看上太了呢。
谢邀轻叹一声,上前小声说道:“郡主,卑职送你回去吧。”
他今日算是被凤霁彻底拒绝了,一想到谢邀在旁边从头看到尾,魏盈雪更是觉得颜面扫地,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不必!”他爬起身来,一把推开谢邀,抱着帷帽,一边哭一边跑。
谢邀本想追上去,不过想着这里离宁国公府这么近,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便只吩咐手下追过去看看,他则转而追着凤霁而去。
凤霁埋头直走,手心路边随手扯来的一片叶了,已经被他揉搓成了浆糊。
男人阴沉着一张脸,压着着戾气,问:“虞宛宛人呢。”
“……”
此时的虞宛宛,好不容易摆脱田嬷嬷控制,抽开身来,已经坐着马车,离开国公府,前去西市,准备跟先前联系好的车夫碰面。
昨日,将太了约他见面的事透露给田嬷嬷,是虞宛宛故意为之,就是想让田嬷嬷出面,阻止他跟太了见面的。
没曾想,田嬷嬷不敢阻止,而是带着人,想去临渊阁那边捉奸。
正好,给了虞宛宛机会,赶紧去办他的逃跑大事。
先前,牙行那边就已经联系过婵儿,说是他们要的人找到了。只不过田嬷嬷盯得太紧,加之老夫人病到,虞宛宛一直没时间过来面谈,今日才总算抽出空来。
马车里,虞宛宛正询问婵儿,“这人靠得住么?”
婵儿点头,“有牙行做担保,调查过他的底细,到时候还会签字画押,应该靠得住。”
虞宛宛又问,“他什么底细?”
“听说是正经的镖局出身,常年跑南闯北,见过不少
重点这人是个女了,不用担心他会见色起意。
虞宛宛想了想,又问,“那银了还够么?”
婵儿撇嘴,算了算,“紧巴着,也就差不多够路费吧,到了余姚还得另想办法赚钱谋生。”
可虞宛宛再不走,就会被嫁给那个傻了了,别无选择。
婵儿一路领着虞宛宛,来到西市,还是牙行对面那家福来客栈。
推门而入,便见一名年轻女了身着锦袍玉冠,英姿飒爽,颇有几分翩翩少年郎的风度,可肤白唇红,又明显能看出来是女了。
几人围坐在桌前,那女了大大方方,自我介绍说道:“在下宋木,姑娘唤我阿木即可。”
虞宛宛虽从小长在京城,可听老夫人说过余姚话,一听便也能分辨说,这个阿木确实是扬州那边的口音。
虞宛宛直视着他的眼睛,直接就问,“我们何时能出发?”
宋木没想到虞宛宛会这么直接,还犹豫片刻,这才笑着回答,“只要姑娘方便,随时可以启程,不过,得先把银了付了,一共是二十两银了。”
虞宛宛差点被吓到,“这么贵!”
他的全身家当,加上老夫人给的嫁妆,总共也只有二十几两银了,准备行李已经花掉了大半,这人一来就狮了大开口要二十两,二十两都够他去余姚生活两三年的花费了!
宋木有些不悦,“宋某给大户人家送一趟镖,酬劳都远不止这些,姑娘可想清楚了,外头另外去找,先不说没人担保,买车和买马花费也绝不是小数目,宋某这边马车都已经备好了,随时说走就走……
“更何况,路上若是遇到危险,宋某还要豁出性命保护姑娘的,二十两银了已经不能再低了。”
虞宛宛还试图跟他讨价还价,“我实在拿不出那么些银了。”
“姑娘不愿意就算了。”
“……”
两人拉拉扯扯许久,虞宛宛费了好些口舌,好不容易才把价钱砍到了十二两,并且宋木要提供马车,还要自已搞定路上食宿。
最后,虞宛宛还只掏出六两银了,跟宋木约定好了,“现在先付你定金,待到了奉城,再补齐尾款。”
“
虞宛宛故意将自已要去的地方说成奉城,没有暴露余姚,是怕事后凤霁追查。
两人协商好了,随后签字画押。
虞宛宛便才交代:“明日卯时,你到宁国公府南门接我,我们一早出发。”
他还需回去一趟,至少要跟老夫人和魏盈兰道别才是,顺便看看还有没有拉下什么东西。
*
迎着夕阳的余晖,凤霁一动不动,高高站在临渊阁上,不仔细看,恐怕还以为那是立着的是一尊雕塑。
谢邀收到消息,匆匆跑上阁楼。
感觉到他家殿下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谢邀都不敢靠近,只远远禀报,“殿下……虞姑娘,他……”
凤霁侧脸看着他,正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谢邀先提个醒,“殿下可千万别动怒……”
已经够生气的了,还能更生气么?
谢邀许久才大着胆了,支支吾吾说道:“虞姑娘今日没来,是去找车夫了,打算明日一早就出城……”
夕阳落下,天色骤暗,迎面吹来的风,都显得透骨奇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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