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弃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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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长您平安无事就好，我们是铁华团三明副团长手下的亲卫队，遵从命令特来营救团长！”

一位看似队长的幽灵特工拉开面罩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路人脸，但杰基尔立马就认出来了对方是谁。

眼前这个幽灵特工名字叫帕布洛，确实是三明手下的亲卫队成员。

看样子三明为了救我肯定用了很多过激的手段啊……杰基尔立刻想清楚了其中关节，心中暗暗叹息，不过他也分得清楚事情轻重缓急，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一手摁着海德，一手朝帕布洛挥了挥道：“来得正好，你们过来搭把手帮我把这个家伙押起来……”

“没有那个必要。”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帕布洛冷漠地摇摇头一点都没有上前帮忙的意图，反而将手中的枪指向了他：“副团长给我们这支小队下达的命令是带您回去，以及顺便暗杀暴君海德……”

说着他已经拨开枪的保险瞄准了被摁倒在地上的海德，手指放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开枪，只不过碍于杰基尔就在附近，害怕误伤的他并没有立即开枪，只是冷声说道：“团长，还请你从目标人物身上让开，击毙目标后我们立即带您离开……”

杰基尔：“？”

他虽然猜到了三明挥师机械都市可能是为了救他，但暗杀海德这一手操作是他没有想到的……

杰基尔用膝盖死死压制住身下的海德，利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枪口：“你们想干什么？”

帕布洛沉默了一下，他稍稍侧了一下头看向身后的女队员，随即点点头：“好，你们两个上去，把团长带走。”

杰基尔：“？？？”

此时帕布洛点到的两个身材高大，在紧身衣勾勒下能清晰看到全身肌肉轮廓的壮汉立即点头领命走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杰基尔的胳膊，压制住不断挣扎的他一点点将其从海德身上架了起来。

“喂……等……等会！他不能死！我们应该公正的审判他！而不是动用私刑！”

“看样子你的团长名号不管用咯……”海德非常有闲心地调侃着杰基尔，乐观地一点都不像个马上要被击毙的人，他能感觉身上的压制正在减轻，被反剪的双手也恢复了些许活动能力，他借着杰基尔不断挣扎的掩护，将右手隐蔽地放入白大褂的口袋内，摸到了静静躺在口袋中的小遥控器。

两个壮汉都没办法压制住不断挣扎的杰基尔，但他的行为却给海德带来了绝佳的机会，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杰基尔身上，而他使劲挣扎的身体却又恰巧挡住了海德的小动作，按下了口袋中的遥控器按钮。

天花板上顿时传来一阵响动，像是某种机械结构正在轰隆隆运作的声音传来。

“什么？！”帕布洛听到头顶上的响动一惊，他下意识想立即开枪击毙海德，但却因为杰基尔的阻碍不得不放弃，而这短短的犹豫中他们已经丧失了先机。

不知何时，会议室的天花板上出现了数个黑洞洞的缺口，一根根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枪管从缺口中探出，它们探出的方向虽然各不相同但却锁定了场内所有被判定为敌人的目标。

“白姐姐！快躲起来！”精神链接中骤然传来绯红女王的预警，伊丽莎白的反应也非常迅速，她马上抱着怀中的笔记本一溜烟窜到了桌椅之间。

无声的沉默只维持了短短一秒都不到的时间，不管是被机枪瞄准的人还是没有被机枪瞄准的人，都下意识扑向离他们最近的掩体！接着，令人震耳发聩的机枪声响彻整个会议室！

木屑横飞，枪声大作，子弹在会议室中掀起一阵风暴，帕布洛为了保护一个女性幽灵特工肩膀被弹片击中，而架住杰基尔的两名幽灵特工更是只来得将他们的团长远远推开，就被机枪掀起的子弹风暴所淹没！

燃烧的硝烟味充斥着整个房间中，机枪的扫射在持续了大概十多秒后就渐渐变弱，最后彻底停了下来。

“你们什么时候产生了只要入侵巴别塔，来到我面前就能杀了我的错觉？”海德站起身来，好整以暇整了整有点凌乱的白大褂，“我能在城市里摆上数量丧心病狂的炮塔，难道就不会在巴别塔内也堆上成百上千台炮塔吗？”

第一轮火力压制虽然暂时停止，但这并不意味着战斗就此结束，更多的机枪口随着天花板的移动而出现，很快整个会议室的天花板上就被射击口所占据，密密麻麻的枪管从中伸出，从不同角度指向了躲在掩体后苟延残喘的幽灵特工们，逼着他们从掩体里走了出来，现在这些从上至下占据了制高点的自动机枪能无死角射击到会议室内的每一个地方，几乎不存在死角可言。

杰基尔看着不远处两个浑身沾满鲜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幽灵特工，不由得瞪圆了双眼：“你居然……”

由于海德的特别照顾所以自动机枪并没有对他进行射击，而同样享受这个待遇的还有会议室内仅存的文职人员以及约翰逊。

“要怪就怪你自己吧。你的副团长说得对，要是你像这些幽灵特工一样上来把我毙了也不会闹出这么多波折。这两个人的性命，还有今天所有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都是被你那天真幼稚的想法给害死的……”海德无视了对方的怒目而视，他朝约翰逊招了招手：“兄弟，把你的支配者借我一下。”

约翰逊一愣，他不明白博士为什么要借这把不能用的枪，但他还是解下腰间的支配者配枪朝海德远远丢去，后者稳稳接住，他娴熟地转动着支配者配枪，最后猛地一抖枪身指向了离他不远的杰基尔。

“虽然过程中出现了不少意外，但结局却如我所料般波澜不惊……”

海德叹着气言语中带着深深的遗憾，想到这位亦敌亦友的对手最终会是如他所预料那般落幕，在扣动扳机的短短几个瞬间，他脑中情不自禁地闪过了许多思绪。

他可能是他唯一的理解者，能相互听懂对方话里面超出时代局限的梗，曾经都在落难时期搭救过彼此，对彼此之间的了解甚至超过对自己的了解……

曾几何时他们也都希望能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却因为理想的分歧走到了对立面，最后甚至刀兵相向。

往昔，两人之间关系还没有决裂时的一幕幕回忆浮现在眼前，

似乎有什么声音在海德耳边响起，那声音不同于日复一日令他发狂的耳语，而是支配者配枪内置的人工智能所传来的语音提示。

而杰基尔，早就因为对方的话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些许动摇。

砰！

支配者的枪口迸发出一团青色光芒，但打中的目标却不是杰基尔，而是突然冲上前推开杰基尔的帕布洛。

“咳……”胸口被那青色光团直接击中，强大的推动力几乎要将帕布洛给打飞出去，但他也成功借着这股推力，将杰基尔推远了几分。

嘭！

帕布洛胸口被青色光团所吞没，接着大半个身子猛地膨胀爆开，挂在腰间的手枪、鲜血、肉块混合着内脏碎片炸了一地！

“帕布洛！你在干什么啊！”杰基尔目龇欲裂，连滚带爬冲了过去，却只接住了帕布洛的部分躯体。

“这是副团长的命令……”帕布洛躺在杰基尔怀里，他胸口已经被彻底炸碎了只剩下肩膀和脑袋，说话也只剩下呼呼漏风的气音，但他仍然用熠熠生辉的双眼盯着他的团长：“副团长说了……我……我的职责就是保护团长，而……团长的职责……就是……就是带着大家……去到人人都能……拥有，拥有自由……幸福的时代，所以……所以……”

他最终还是没能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他的双眼开始渐渐失去神采，但表情却变得无比宁静。

弥留之际，帕布洛好像看到了过去的战友在向他招手，他跟年龄相仿的战友兴奋地在阳光明媚的草地上奔跑，大笑着跳进冰凉的湖水中，他们还有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孩子们，都能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大地上，不用再害怕被无人机的捕猎……

“海！德！”看着怀中的帕布洛渐渐断气，杰基尔双目充血，单手抄起掉在身边的手枪，指向了海德。

“生气了吗？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好事吧……”哪怕被杰基尔用枪指着，海德也丝毫不惧，反而移动枪口指向前者：“现在地球同步轨道上的天基武器已经启动，质量武器打击平台已经根据我输入的坐标进入锁定模式，由我持续输出摇篮曲推移发射时间——也就是说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发射，到时候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boom！”

海德左手做出一个爆炸的手势，嘴角逐渐咧开笑容：“机械都市就会遭到质量武器的饱和打击，没有人能活着走出这里……”

杰基尔瞳孔微缩：“你的心还是一如既往地脏啊……”

“截止目前城市内已经有一半的居民撤离了城市，到达了不会被达摩克利斯之剑波及的安全地带，就像你之前对我的威慑一样，我以几百万人的性命，还有你们深藏地下的铁华团反抗势力作为筹码……”

“你不是圣人吗？不是想拯救所有人吗？那就来做个选择吧！是杀了我，以至少几百万条性命的代价终结这场不死不休的战争……”海德骤然提高了嗓门，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杰基尔，“还是牺牲你一个，拯救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你自己选吧……”

说话之间，天花板上的枪口瞄准了剩下来的两名幽灵特工，防止他们偷袭狙击。

从之前的战斗中海德已经摸清楚了那个三明的性格图谱，他很清楚这种道德绑架只会对杰基尔这种天真，哪怕敌人都想拯救的烂好人才有效，如果是那位三明处在这个局面的话，恐怕都不会听完自己的废话，直接抬手就是一枪把他给送走了……

“当然你也可以试着逃跑，或者让你的部下再给你挡一次枪……”

“不逃！”杰基尔斩钉截铁道，“我既不会逃，也不会躲！”

“我只是想当个好人而已，所以就欺负我吗？”

“海德，我承认……我输了。我一直在想，圣人应该独善其身吗？圣人会因为小仁小义而不顾大局吗？现在，我想我得到答案了……”

海德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一些，在他看来，对方的心理防线已经被瓦解了。

“如果我今天不开这枪，不杀了你，让这世道陷入万劫不复的永夜之中……让人们永生永世被永恒阶级所禁锢……让世间再无自由可言……”

杰基尔握紧手中的手枪，对准了笑容逐渐凝固的海德扣下扳机！

“那这圣人……我TM不做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