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天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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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告诉我关于天启的事情吗？”

杰基尔顿时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就连呼吸都停止了半拍。

吴铭一语道破了他一直隐藏在最心底的秘密。

他能看得出来天启所带来超出时代的知识（梗）！他知道我的行为举止中有着不可能在这个世界重现的要素！能注意到问题的前提是他能看得出来有问题，这就意味着他肯定具备相关的知识（梗），也清楚我行为举止中的含义……

可是这不可能！生活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具备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属于这个世界分支的知识？难道他也是一名天启者？一名和我性质类似的圣人？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如果是天启者自然就会明白我和海德行为、语言中的含义，更不可能问出“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问题，所以他一定不是天启者！可既然如此……他又是谁？！

一瞬间杰基尔脑海已经闪过无数念头，各种假设被提出下一刻又被自己推翻，接着提出新的假设然后又被新的论证推翻，混乱的思绪随着他的头脑风暴在脑海中生灭，强烈的精神震撼让杰基尔罕见地失去了以往的稳重……

就在杰基尔思绪越来越混乱时一个磁性浑厚，充满着知性和理性的声线不紧不慢响荡在他的耳边，将他从这种混乱状态中惊醒。

“冷静一点，杰基尔，你可以信任他，他也会帮你脱离险境……”

天启以只有杰基尔能听得到的声音响荡在他的耳畔，那声音中似乎有着难以言明的魔力让他混乱的思绪冷静下来。这时杰基尔才发现吴铭一直面带微笑看着他：“看样子你刚刚聆听了天启的谏言。”

“这……”杰基尔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吴铭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短短数秒间杰基尔连连变换的表情虽然细微而迅速，但这仍旧逃不过吴铭的观察——他本身就比较擅长察言观色和人心猜测。

当然让他落实这个判断的还是辅助装置发出的警告：“警告！侦测到高密度信息聚合体活动信号，请干员提高警惕！”

当初奈亚在炎都降临时就留下了相应的样本记录，而就在刚刚辅助装置探测到了相似的反应，根据分析判断基本可以确定是构成性质与奈亚相同的同类存在。

刺耳的警告声久久回荡在吴铭脑海中，不得不让他注意到杰基尔身上发生的异状，他走在队伍最前方：“不过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我们要穿过这个迷宫到达下层，这一路上应该有够多的时间让你讲讲关于天启的事情了。”

“好……”杰基尔点点头爽快答应下来快步跟上走在前方的吴铭，可没走几步他就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三明——此刻她被赵姒妲和伊丽莎白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架着，蓝发及腰的傻姑娘咋咋呼呼地惊叹着这里的藏物，时刻都想把怀里抱着的有绯红女王塞给三明，然后自己跑去摸一摸周围不断变换位置的收容方块，而这个时候面无表情的赵姒妲都会扔出数根肉眼难见的丝线将想要溜号的伊丽莎白拖回来紧紧缠住。

至于被她们夹在中间架着的正主三明，而兴许是刚刚吐得太厉害，就算被人扶着还是能看出来三明的脚步还有些虚浮，身子几乎完全软靠在两个姑娘身上，无力地来回摇摆着。

“三明她……没事吧？”

杰基尔因为各种猎奇的死法都尝试过，自然而然对传送眩晕有抗性。但三明只是个普通人所以他有点担心她此刻的状态。

“放心。”吴铭头也没回信心满满地回道，“修复模块能完整修复她身上的一切伤害，顺便还能治好她的陈年暗伤，她现在的状态绝对健康……”

“主神的全身修复？”杰基尔一愣，“可为什么还要人扶？”

“她自己还没缓过劲来呢……”

杰基尔：“……”

吴铭撇撇嘴，他一边比对着隐形探机发回来的地图带着队伍前进，一边开口问道：“回归正题，跟我说说关于天启的事情吧，你是怎么获得天启的？天启又是什么东西？他对你产生了什么影响吗？”

“天启啊……”杰基尔叹了一口气，他与吴铭并排前行，视线自然而然在一个个从身边滑过的收容方块上扫过，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你知道伟大意志吗？”

听到这个并不陌生的名字吴铭皱了皱眉，随即点点头：“我听说过类似的名字，但我不能确定我们俩说的是不是一个东西。”

真理会当初就是用伟大意志来指代居于心灵内海的奈亚，其后引发的一系列事件至今都余波未平，真理会残党仍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罪魁祸首秦冕逃之夭夭至今下落不明，再加上那一晚被打得挺惨所以吴铭本能对这个名字有些反感。

不过杰基尔的反应有些奇妙，他听到吴铭这样的回答后先是一愣，接着凝神屏气仿佛是在仔细聆听着天启的样子过了足足十几秒后，才神情复杂地开口：“额……怎么说呢……刚刚天启一下子说了好多话……”

吴铭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他说的实在太复杂了，他让我先跟你道个歉，他对炎都的事情感到非常抱歉，如果他能行动再积极一点的话，或许就能及时阻止奈亚降临了。”杰基尔表情变得越来越纠结，他又沉默了几秒后才接着说道：“然后我刚刚和他商量了一下，他同意我告诉你关于他的事情……”

吴铭：“？？？？？”

妈耶！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等等……你和天启之间的交流不是单方面的？！”

杰基尔点点头：“跟海德的天启不一样，我和天启一直都是可以双向交流的……他也不介意我告诉你，不，事实上他非常乐意我告诉你关于他的事情，不过在此之前，有些事情需要讲清楚……”

“你请……”吴铭示意对方继续，而伊丽莎白也满脸好奇地拖着三明与赵姒妲凑了上来——她们离得并不远，再加上吴铭与杰基尔之间交谈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此刻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我和海德都是拥有天启的人，但据我的天启所说海德是和某个伟大意志做了个交易后才获得的天启，但他得到的不是天启，而是某种足以把人逼疯的梦呓，就像疯子的呓语一样疯狂且混乱，但惊人的是那些噪音中偶尔会冒出一些超出时代的知识，而海德正是从无休无止的疯狂呓语中，一点点提取出那些超出时代的知识和情报，并且将零散的拼图拼凑起来转化为能在现实中使用的技术……”

“我想包括脑机芯片的技术在内，无人机、有感情的人工智能、乃至各地的全自动化系统，许多黑科技的关键技术都是他在令人疯狂的耳语里挖掘出来的……”

“但谁也不知道，海德会在什么时候被无休无止的疯狂呓语给逼疯，没有人能保证他能一直保持理智，也没有人能保证呓语不会让他将技术用于邪道，没有人能监管他，更没有人能遏制他，一旦海德发了疯他就会以一百二十码的速度带着人类一路飙向灭亡的结局，还没有人能阻止他……这也是我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的原因之一——光是永恒阶级的社会就已经够糟了，如果统治者的位置上坐得还是个随时可能疯掉的疯王，那所有人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吴铭听着点点头，不过他并没有插嘴而是在心中暗道：看样子已经可以确定海德身上的耳语是奈亚搞的鬼了……

而伊丽莎白一如既往咋咋呼呼发出惊叹：“哇！听起来感觉像是被耳边不停逼逼叨叨给逼叨疯了的感觉诶！”

杰基尔：“……”

赵姒妲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一行人在收容方块不断变化的走廊中挪动着，杰基尔继续说道：“相比之下我的天启谏言就正常很多，对我来说他更像是良师益友的存在，能纠正我的错误，能给出中肯的建议，说来惭愧，甚至是我所拥有的道德追求，也是在交流中受天启谏言的影响从而向他看齐的，如果没有他时时刻刻在我耳边警醒，恐怕……”

说到这里的时候跟在后面的三明不由皱了皱眉，她实在没想到团长这令人担忧的性格居然源自于脑子里的天启之声，这让她之前计划的一系列改造杰基尔的计划顿时落空。

如果是烙印在脑子里的声音在影响团长的话，那把他关起来严密看守的保护计划就行不通了，看样子得找别的办法把团长的性格给矫正过来……不知道切掉一部分额叶有没有用？

在杰基尔在这边讲述关于时，那边的冰山美人已经眯起双眼，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要摘除杰基尔的一部分脑子，来保证他下半辈子能安稳度过了。

而杰基尔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逼近，他还在侃侃而谈：“他的名字叫……费列蒙，奈亚同样是集体无意识之海的领主，是由古往今来无数灵长类的理智侧面、对美善的追求、正面情绪与知识的潜意识集合体。”

“简而言之，是一个在灵长类心之内海沉淀了古往今来一切智慧，由理性和知识堆彻起来的超级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