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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称值夜者的男人将我带出小巷之后,一位穿着灰色对襟风衣,颇具中年男士魅力的绅士从街道对面的二层房屋上跳了下来,这种高度照理说会让普通人腿骨碎裂,然而他只是微微屈膝,就卸掉了下落的冲击。
“情况怎么样?”他看了一眼垂着头眼神黯淡地跟在希兹后面的我,然后向希兹确认状况。
“在你把那个怪物拖入梦境之后,这个女的抓住机会把它刺死了。”希兹竟然对我点了点头,“本来是由我负责将它杀死的,你很有天赋。”
谁要那种天赋啊!我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不想回忆起刚才的手感。
“那可真是”面相温和的绅士眉头一挑,有些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阵爆裂的马蹄声传来,只见三位身穿警察制服的人士骑着马赶到,都是男性,肩章两位是三颗银制六角星,一位是两颗,看上去都比我见过的巡警要高级——他们的肩章只有v字。
在贝克兰德,唯有警察和军队被允许直接骑马在道路上奔驰,因为有些紧急情况需要他们尽快赶到现场,因此也有人用古老的名称“骑警”来称呼他们。
领头的是一位年轻却又显得成熟的绅士,眼眸深邃而冷漠,警官的制服穿在他身上很是贴身,神情严肃而认真,有种学识广博的贵族气质,似乎任何场合都不会放松对自身的要求。
他领着同伴们扼住马匹,率先落地,马靴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队长。”在这里的两位警官同时按胸行了一礼,不同的是希兹较为恭敬,而那位中年绅士显得较为放松。
“状况如何?”听到这个低沉的声音我愕然抬起头,因为我认得这个声音,那是昨天中午与我哥哥一起吃饭的人的声音。
“吸血鬼的尸体在里面,它被太阳领域的武器命中心脏,一击毙命。”希兹精确而冷静地报告道。
“初步判断的受害者数量为三名,如果不是我们赶到,或许会增加到四名。”希兹看了我一眼,含蓄地为我做了介绍。
那位队长点了点头,“卡斯曼,博尔吉亚,去检查尸体,保护现场,在警察封锁道路,将尸体搬回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现场。”他对身后的两名同伴下达命令。
“艾尔,你跟我一起留意周围的异常状况,防止周围有它的同伙或者想要利用这种状况的家伙在。”他面向那位穿灰色双襟风衣的中年绅士说道。
“希兹,你”他扫视过来的眼神看到我的脸,愣了一下,然后用依然果断的口吻说道,“先带她去马车上,保护好她。”
希兹眉头一挑,看样子对此有些想法,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将我带到随后到来的马车上,向我递了一张毯子,然后就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看起来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趣。
我感觉他的气质与其说是警察,不如说是电影里执行任务的杀手或者特工,习惯性地隐藏自己的存在感,用淡漠至几乎没有感情的眼神看待世界的一切。只是比起那披着人皮的疯狂的怪物,他的表现倒还像个人。
他看着窗外的景色一动不动,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确认我的状态。我闭着眼努力深呼吸,渐渐从杀人的冲击与不适中恢复过来,连我都对自己的调整速度感到惊讶。但一闭上眼,还是会想起杜兰妮濒死的脸庞,和刺入心脏的手感,使我不禁有些恐惧,只能精力放到另外一些事情上,试图去收集信息,以此把握现状。
“你们说的值夜者?指的是什么?”我主动与对面的男人进行交流,希望借此得到一些情报,不过看他面无表情的模样,我也没抱什么希望就是了。
“女神教会组织的非凡者特殊武装机构。”出乎意料的是,他回答了我,但也就这一句话,瞥了我一眼就继续看向窗外,好像提点学生的老师,也不管自己与对方是否有知识面上的差距。
女神指的应该是黑夜女神,我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非凡者?你也是吗?”我再次开口询问。他点了点头,然后再也没有理我,沉默的气氛就这么一直持续到二十分钟后,那位被称作队长的男人拉开车门走了进来。
“尸体的状况确认完毕了吗?”冷淡的希兹竟然主动开口询问道。
“嗯,初步判断是风暴之主的信徒,这个案件本该交给代罚者,不过受害者都是黑夜女神的信徒,事发区域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因此这次的案件会由值夜者与代罚者共同行动。”队长点了点头,在我对面坐下,“晚上好,女士。”他向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容我自我介绍一下,罗迪尔格兰特林,是一名值夜者。”他亲切地说道,“你是索纳德的妹妹,对吧?我很抱歉让你卷入这样的事情,有什么想问的吗?”
“杜兰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斟酌着词语,问出了一直以来在意的内容。
“她失控了,因为一些外界原因,这是每个非凡者都要面对的考验。你知道非凡者吗?”或许是认为我不会一无所知,又或许是因为我已经经历这样离奇的事情,瞥见了这个黑暗世界的冰山一角,因此他毫不避讳地在我面前提起非凡者的话题,甚至还很耐心地打算为我做些解释。
“知道有这种人的存在,但具体情况几乎一无所知。”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么非凡者的具体概念就由索纳德来告诉你吧,他比我更适合解释这个答案。”罗迪尔点了点头。
“先从结论开始说起,你的朋友,杜兰妮雷恩哈特加入了一个邪恶的隐秘组织,并服食了魔药成为非凡者,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做玫瑰学派,是南大陆影响力巨大的原始宗教组织,他们以血腥祭祀文明,崇尚放纵的与张扬的邪恶。”
“放纵?可是杜兰妮她”不是那种喜欢放纵自己的人,甚至可以说有些节制过头。但一联想到刚才杜兰妮那“解放天性”的说辞,我又一下子把话咽了回去。
“玫瑰学派崇拜被缚之神,分为节制与放纵两大派系,你的朋友应该是节制派的成员。”没想到罗迪尔一下子又否定了我的猜想,“他们掌握的非凡途径序列9名称叫做囚犯,‘心是身的囚犯,身是世界的囚犯’,这代指被束缚的疯狂和被压抑的,杜兰妮雷恩哈特就是一名‘囚犯’。”
囚犯?我一愣,因为这与我掌握的某个信息有所矛盾,“可是,你们刚才不是说她是吸血鬼吗?”我想起了希兹称杜兰妮为“吸血鬼的尸体”。
“这正是她失控的原因。”罗迪尔沉声回答道,“对于非凡者来说,服用任何其他途径的魔药,或者越阶服用魔药,都会导致非凡者变成将近失控的状态,前者大概率获得杂糅的诡异的能力,但一旦继续服用魔药失控率就是百分之百,无论是服用原有途径的还是现有途径的,后者的身体承受不住魔药中携带的疯狂与危险,除了极少数幸运儿之外绝大多数人要么失控变成怪物,要么性格变得冷漠,残忍,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也是被魔药中所携带的疯狂控制的一种体现,我们称之为‘半疯’。”
“所以,杜兰妮她是喝了其他途径的魔药,才表现出类似吸血鬼的状态吗?”我微微颔首,运转的大脑快速理解了状况。
被缚之神,囚犯,节制,放纵,吸血鬼,失控,半疯我默默记住这些名词。
囚犯途径的尽头就是那位被缚之神?值夜者就是女神麾下的非凡者吗?他们所属途径的尽头就是女神吗?我的心里随之生出许多疑问,但这并不是我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这个嘛我们怀疑她并不是主观意识上想要喝下魔药,更有可能是直接被人将魔药泼到了身上。”罗迪尔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也有可能是‘原始月亮’的信徒,将杜兰妮转化成了自己的仆人,他们都是吸血鬼,背叛了原本的组织——生命学派后加入了玫瑰学派放纵派,并且致力于追杀节制派与生命学派的成员。”
“所以,这不是天灾,而是?”我愣愣地说出这个结论,瞳孔因为惊讶而略微收缩。
“是的,你要注意,他们同时也是你哥哥的敌人。”罗迪尔用沉重的语气告诫我。
“就是他们把杜兰妮!”
怒火在一瞬间冲上我的心头,我咬紧牙关,放在膝盖上的双拳紧紧地握住,瞪圆的双目简直要喷出火焰。
“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无论做什么,你的朋友都不会回来了,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做自己能做且该做的事情而已。”
希兹冷峻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我惊讶于他竟然会说出那么温柔的话,满腔的怒火瞬间转化为深深的自责与无力。
因为我没有力量,甚至是我亲手送走了杜兰妮,如果更早一点知道这些,并努力去做一些事情的话,结局说不定就会更好一点吧。
“没关系的,如果没有你,我们可能发现不了它的踪迹,你的朋友说不定还会杀掉更多的人,你救了很多人,大可以为此自豪。”罗迪尔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这令我一脸愕然,因为在我看来,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会紧随其后,将杜兰妮当场击毙。
而且他们比我要强很多,根本不用像我一样孤注一掷。
“如果不是你不合时宜地追着它跑,被人目击到的话,我们可能连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北区会多上好几具尸体。”希兹解释说,冰冷的语气听起来都似乎多了几分暖意。
“所以说,无论你的行为动机是什么,你都拯救了更多北区的人民,你是一名英雄,我代北区的人民,代全体值夜者,向你表示感谢。”说着,他坐着向我鞠了一躬。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完全不知所措,虽然我知道他们不过是为了不让我意志太过消沉才说出这样的话,可即便如此,还是有阵阵感动涌上心头,让我不自觉地流下泪来,眼中焕发出湿润而晶莹的光芒。
“值夜者都是像你们这样的吗?”我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至少我们每个人都希望能守护自己身边的人,而且肯定不会像他那么孤僻。”罗迪尔笑着指了指希兹,希兹抽了抽嘴角,眼中都多了几分苦涩。
“那么如果想要加入你们加入值夜者,并成为一名非凡者的话,我需要做些什么?”
我构建着说辞,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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