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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六郎询问吕玄武道士人性恶的问题,不敢讲念起原由。
杨六郎就是一人独处,也不敢翻检那段往事。因为他一时激愤冲动,害死了十二个杨家同龄兄弟,仅剩他一人独活。
都是十七八岁的杨家好儿郎,还未吃过西北的风沙,未上过西北战场,未砍过北庭人或李夏人的脑袋,便夭折了,这辈子不值,窝囊!
那年杨六郎十七岁,自梁门当街杀人之后,被困在家中三年不得自由。
恰逢西北来信,杨六郎等了几日,收集完毕杨氏各脉各房欲寄往西北的家书,打了个包狱,同十二个踊踊跃跃的同龄兄弟,买马买鞍,齐刷刷提着十三杆长枪,意气风发,如脱笼野兽,一路往西北投军。
沿用千多年的周礼,男子二十冠而字,可以责成人之事。
老杨家就一窝子不读书的武夫糙汉,讲究个屁礼不可废。杨家带把的,大多等不到头发花白便早早死在西北,连马革裹尸还都免了,儿孙们那个不是年轻轻还没尝过娘们滋味,就争先恐后往西北送死?
一百七十年来,杨家便是如此前赴后继,还能生生不息。张夫子曾调侃说,老杨家的男人,提枪打仗和耕地播种的本事,都是世间罕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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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城驿外一百四十里的青羊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西北小镇,因羊角山而得名。若从高空俯瞰,青羊镇便如旧唐官道在无边的茫茫大漠里结&nbp;出的几个绿瓜之一。
前朝大唐经营西域,修西北官道至嘉峪关,彼时西北诸胡雌伏,唐官道便取直从大漠中穿过,连接了若干处绿洲以供路途补给,缩短了许多路程。后来五代混乱,西北废弃,待大颂从头收拾旧山河时,景况比盛唐差了不少,于是另拣选了一条人口聚居依山而走的路线另设官道,虽然七绕八弯长了不少路程,但安全多了。唐官道便这样荒废在岁月光阴长河里。
杨六郎一行人自东往西,栉风沐雨,急行军气势如虹,才十几日,便出了郭城驿。十几个少年胆大包天,但舍了新官道而走捷径旧官道,两日间到了羊角山下的青羊镇。
青羊镇虽是膏腴绿州,但旧官道废弃,没了外来生机源源不断注入,青羊镇吃惯米面穿惯绸缎的百姓,只能守着牛羊瓜果,过着如塞外胡羯一般浑身膻腥的无奈生活。
青羊镇没有客栈旅馆,老杨家的孩子们便花了些银子,跟当地老百姓买了吃食,正打算吃饱喝足后,寻个避风的地头倒头大睡又对付一个晚上。可天不遂人愿,那个一脸铁青的乡保陈百福,毫不客气给这帮年轻的外乡人,下了逐客令。
十几个火气充足的小伙子,那受得了陈百福这半百老头的推推搡搡骂骂咧咧,发起狠来,把老头围了起来,一个个撸起袖子,准备痛殴一顿。这时,只见镇上另外几个老头,带着好些个老娘们,个个手持棍棒木耙,气势汹汹赶来救援他的乡保。
正当双方对峙,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一个半大小伙子上气不接下气赶来,叭的一声,干脆利索跪在杨家人的面前,磕头如捣蒜,把事件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这名与杨六郎年纪相仿的半大小子就是乡保的儿子陈济九。原来乡保陈百福并非有意刁难杨家众人,实际是出于善心,要救杨家众人的性命呢。
羊角镇边上的羊角山实际是一个匪贼老巢。因山势陡峭,四面壁立,只有一条上山的窄路,山上羊角峰如同羊角朝天,在顶上能俯瞰四方,刚才必定已有匪贼在山上看到杨家人途经此地,如不再赶快离开,一两个时辰,羊角山上匪徒下山来,杨家年轻人便要全部丧命于此。
杨家年轻人们听了,哈哈大笑,不仅不心惊着急,反而找来井水,解鞍刷马,然后找处树荫席地而坐吃喝了起来,看这架势,是要等盗贼送上门来的意思。
乡保陈百福和一干老头子老娘们心中大急,苦口婆心地苦劝孩子们赶快逃命。陈乡保这半百老头口话歹话说了一箩筐,见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乡小子不为所动,跺着脚都快急哭了。
果然,刚过一个时辰,羊角山上便下来了三四十号娄罗,由一个满面横肉的领着,个个手持钢刀梭镖,凶神恶煞把杨家众人围住,要做那杀人越货的勾当。
杨六郎当时只道是一些走投无路做了在绿林剪径的流民。这些流民一般无甚大恶,只是抢些钱财过日子而已。杨六郎几个便倒持枪柄,把一杆大枪当哨棒使,揍得几十号娄罗面青鼻肿门牙折,那个带头的,也只是敲断了一只手腕,便通通放跑了。
杨六郎本以为这也算为当地除了一害,陈乡保等几个老家伙怎么也得涕泪并下感谢一番吧。谁知,陈乡保领着几个老家伙的确是痛哭流涕拉着杨家小子们不撒手,但不是感谢他们,而是真不能放他们走。放他们走了,这个镇子,必定被羊角山上的匪贼屠杀得鸡犬不留,留着向匪贼交代,或许还有一丝活路。
陈老头一边扯着杨六郎,一边忍不住絮絮叨叨地讲羊角山匪贼的厉害。
羊角山因为山势陡峭,只有一条上山的窄路,且在峰顶上能俯瞰四方,十年前,被一伙马贼占山为巢。这伙马贼不仅为害青羊镇,还神出鬼灭,屠掠方圆几百里范围内的各处绿洲,甚至杀入郭城驿,抢过塞内州县。青羊镇内的青壮男子女子,不是被马贼们杀害或抢去山上折磨死了,就是背井离乡逃生去了,只有一些眷恋故乡的老头子老娘们,在这大好绿洲里费力等死。
这伙马贼凭着地势之利,根本不用费心去与官家打交道,侦察到小股官兵来剿,就据山而守,寻到官兵的疏忽,便从山壁上缒下来,偷袭官兵后方,上下夹击,把官兵轻易给灭了。一旦侦察到大队官兵来剿,就化整为零,散入四周茫茫大漠里,官兵一退,再卷土重来。所以,前几年官兵屡剿屡败,然后干脆不浪费粮饷,反正只不要过郭城驿,对于庙堂来讲,就是无关痛痒,便看着这股马贼渐渐坐大为患。
杨六郎听了陈乡保的话,一阵阵头大。看着陈乡保等一张张饱经风霜的绝望老脸,哥们几个一嘀咕,心一横,便打定主意仿那十三棍僧救秦王的故事做一回英雄,也正好十三个哥们,一起杀上羊角山,灭了这帮马贼,真真切切为民除害一回。
潘太师不是讲过嘛,守土未必西北,百姓安居处即是吾梦乡。
陈乡保几个老头子老娘们一听这十几个疯孩子要攻打羊角山,目瞪口呆了半天,然后赶紧放手,到处找棍子撵人。都是爹娘生的孩子,凭啥让十几个毛孩子替老家伙们送死?
老家伙们边打边哭边推,求孩子们滚得远远的。杨家十几个孩子不逃也不闪,任由老家伙的棍子抽在身上,就当是爹娘打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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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孩子们整马提枪,望着羊角山上山路口奔来,正好撞上山上马贼冲下来,杨六郎一马当先,一杆大枪气势如龙,马贼丢下十几具尸体,掉头往山上退去。
羊角山上山之路真是险窄,沿着山背脊凿阶而成,宽不过两尺,两侧便是悬崖峭壁,摔下去肯定尸骸不全。杨六郎等只能下马徒步仰攻上山。
到了半山“一道闸”,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马贼们把铁栅放下,在里面放箭,一旦靠近便用长槊直捅。
十三个杨家儿郎,一起攻到一道闸,都没有损伤。到了一道闸前,一不留心,被弓箭射倒两人,靠近铁栅,又被长槊捅倒四人。杨六郎满眼血红,却又如笼中困兽,毫无办法,一边无法破门,一边眼睁睁看着兄弟流血咽气。
一个灵醒的,飞奔下山解了几副马鞍带上来,权当盾牌,护住胸腹要害处,勉强抵住长槊攒捅,三个人死命在前面顶着,全身手脚四肢,全被捅成蜂窝,为杨六郎赢得了机会,几经努力,用大枪撬落铁栅。
入得一道闸,杨家十三个儿郎,站着的只有四人。
四人一路仰攻至山顶时,便只剩杨六郎一人一枪了。
这帮马贼,的确名不虚传,除了那些不堪一击的娄罗外,二三十号扎手的,身手功夫的路数,五化八门,刀枪剑戟,样样齐全,上中下三路,全面开花。
上到山顶时,杨六郎已经全身挂彩,大枪也砸断了两次,手中所握的,是其他兄弟的枪械,也不顾得趁手不趁手。
杨六郎被最后二十几个马贼围困,手上的武器不是枪,而是一把抢来的大刀。杨六郎在天波俯中不习刀剑,去大梁城内兵校场跟那帮禁军兵油子厮混时,也鄙视刀剑,认为刀是下等步卒才用的兵器。
想不到,最后的面临生死关头,就一把铁刀相伴了。
人到生死关头,哪里还管什么武器,能杀人就好,能自救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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