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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柏双手抱拳在胸前,杨六郎左手垂在身侧右手背在身,两人的的身姿犹如石像一样纹丝不同。
许久之后,杨六郎才回过魂来。
“说说你所见的西北一战的景况。”杨六郎努力平复了起伏的心潮,嗓音平静,波澜不惊。
大颂维熙二年九月初十,黄柏所在殿前禁军奉旨随潘仲询太师出京师往西北巡边,十一月二十二日,金沙坝求援警讯传至延边城,当夜殿前禁军开拔救援金沙坝,二十六日清晨赶至金沙坝,正好咬住耶律撤南望的后军。
耶律南望的后军约有五六百人,都是些军容不整,疲惫不堪的疲兵。这些北庭兵向北疯狂逃窜,为了减轻胯下马匹的负重,除了手中刀和弓箭外,甲和胄等,都是一边逃一边解了扔。
被鲜血和仇恨遮盖了双眼的殿前禁军骑军都尉黄柏,率领了已经一天一夜没合过眼的五百部属,玩命地追杀北庭骑兵。砍杀了耶律南望大半后军之后,一头撞进了耶律南望布下的口袋阵。
耶律南望作为人质时,在大颂各地游历学习的那些年,偷偷地学习了《孙武》、《尉缭》等南朝兵书,不到三十岁,领军东扫靺鞨,西征李夏,南边虽然与大颂还没有大战较量,赢得了太后亲口赞誉为战神,用兵奇正相合,浑圆无漏。
黄柏面对两翼坡地上俯冲下来的北庭骑兵,命令部属全部下马结阵。入伏又如何,大颂殿前禁军唯有以伤换伤,以死换死而已,谁怕!
北庭骑兵急促冲锋,向黄柏的军阵冲撞而去。
领头的千夫长下达了死命,不惜代价,最短时间内杀尽胆敢尾随追击的南朝军卒。所以北庭骑兵没有机会展示草原儿郎的骑射功夫,骑军撞阵,以命换命。
体力严重消耗的大颂禁军无法抵挡以逸待劳的北庭骑兵,两个来回的冲撞凿阵,已经所乘无已。
黄柏在昏死过去的之前,只看见一碗大的马蹄朝着自已的脑门踏来,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
黄柏醒来是第二天的黄昏,头痛若裂。身边是一位瞎了一只眼的伤兵和一匹马。
伤兵转述顶头上司的原话,要黄柏醒来,骑上马,一路北上,遇上了打散的的兵卒,收拢多少,都是你黄柏的新部属。
黄柏原来的五百部属,已经没了。
黄柏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心里问候了那位上司祖宗十八代,只瞎一只眼的伤兵只算轻伤,还可以马上上马砍人,却只留一匹马,摆明了相信黄柏十有再也醒不过来的意思。
黄柏新收拢了大约三百号人马,个个身上带伤。
黄柏率领着新部属沿着包围圈前行,希望能找到一位能话事的人。可惜,唯一有空鸟他的人,是奄奄一息的延边城守备将军朱欢。
朱欢曾与黄柏有过一面之交,在十年前。
朱欢死死拉着黄柏的手,硬要他帮忙堵上身前这处摇摇欲坠的防线。
“不帮老子堵牢这处防线缺口,老子这就把你拖到那边去!”朱欢裂着嘴,恶狠狠地对着黄柏大笑,浓稠的血浆从口汩汩流出。
黄柏只好把他的三百部属全部摆在缺口,又一次打退了耶律无望属下那些悍不畏死的年轻人。
趁着敌人退下喘气的短暂时机,黄柏和他的三百部属,把朱欢和他死去的三百亲兵的尸骸堆迭起来,形成一道血肉之墙,黄柏和还活着的三百同袍,就站在死去的三百同袍的身上,六百人,把这一处小小隘口,死守了三天四夜。
渴了吃雪,饥了吃肉……吃倒在阵前敌人的肉。西北大战落幕之后,黄柏就病了,一病半年,神智不清,浑浑噩噩。
撤围前半天,黄柏新部属已超过四百人,但和黄柏一起第一次站在血肉之墙上的三百人,只有不到二十人活着。新加入的那些新部属,是源源不断赶到战场上的年轻人。
撤围前两个时辰,黄柏还打了一场恶仗。
本应穷图末路无力突围的耶律军中经过短暂的沉寂后,忽然四处同时响起了低沉的号角,耶律大军竟然孤注一掷,全军出动分头突围。
向黄柏所部冲来的是一队步卒,领头的是一位身形雄健高大的将领,使双刀,从衣甲式样看来,该是一名千夫长。
箭矢早已经用尽,黄柏下令部属,把损坏的兵器当标枪一样向冲锋的敌军投掷过去。都到了这个时候,能赚一个是一个,砸死一个减轻一分压力。
那名北庭千夫长冲近人墙时,躬身下蹲,然后高高弹起,一跃跃到人墙上,与黄柏打着对面,人还未站定,手中双刀就舞起一团光华,向黄柏滚去。
黄柏已经疲惫得脚底打颤,无力硬扛千夫长的势大力沉的双手,一退再退,险象环生。
突然一人从侧边撞向那位千夫长,在他被千夫长分尸的同时,黄柏抓住了机会,一剑刺穿了千夫长的喉咙,但也挨了千夫长的一记穿心腿,摔下人墙。
还好,黄柏手下有一位原来担任过都头的老卒,在黄柏生死不明的时刻,自觉接过黄柏的担子,除了挥刀砍人之外,还大声吆喝指挥同袍协同作战。
而反观北庭兵卒,那位千夫长一死,主心骨就倒了,没有勇挑大梁的继任者,虽然北庭兵卒远比大颂强悍凶狠,在退一步即死路的状况下,更加如发狂的困兽,但都是呈匹夫之勇,没有拧成一股绳,最终还是被拦了下来。
这场恶仗过后,黄柏的部属,又降到了一百一十三人。
这一百一十三人准备把黄柏也堆迭到人墙里时,大颂这边的号角响起,是冲锋出击的的号角。
黄柏被惊醒,抢了一匹马,随手抄了一根断槊,强忍着胸口剧痛,就随着骑兵大队狂奔冲锋。然而没冲出一里地,胸口一痛,眼前一黑,伏在马背就昏了过去。
跟不上追杀耶律的骑伍,黄柏只好留在后面参与战场的收尸。
耶律南望结束金沙坝战斗后,根本没有打扫战场,仓皇北撤。所以金沙坝战场保持着战时的样子,大颂将士和北庭兵卒纠杂死在一起,覆盖在一层薄雪下。
抵御北庭围杀而殉国的西北将士,除了少数与敌人贴身肉搏之外,每个人,生前在战阵的哪个位置,便死在哪个位置,死得从容不紊。
郎将死在厢阵前,营标死在营前,都头死在都前,伍长死在伍前。
密密麻麻一地斜插的箭矢,几乎无落脚之处。每个大颂兵卒面前,大多都有箭伤,但只有极少数的是一箭毙命,很多兵卒,硬提了一口心气,熬到了北庭兵卒冲锋到面前,砍出憋在心中的那一刀,才轰然倒地。
黄柏颤着声音道“因为他们几乎每个人的身前,都死着敌人。”
潘太师的捷报里叙述,西北一战,共同计杀敌五万余人,其中潘率西北诸军反围耶律大军斩首二万四千余,那么壶口关杨家军和殿前禁军共杀敌近三万人。
杨家军精锐和禁军战死一万五千余人,差不多一命换两命。退一步,刨除刚开始时顺利斩杀的北庭散兵游勇,金沙坝这一仗,杨家军虽然&nbp;被围杀,但与北庭至少是一命换一命。被围杀的军伍,不借助天时地利,能做到这样的战损比例,十分罕见。
杨老将军死在帅旗下,身旁五百亲兵,人人遗体头朝外脚向内,拱卫旗下的那位老卒。
每个人身前,都死着北庭蛮子,无一例外。
老杨家的六个儿子,没有一个死在老将军身边。老大到老五,全都和他们各自的部属死在一起。
天波营三千人,死在最外圈。除了少数被马槊捅死钉在地上的,几乎没有全尸,无头尸体约占三成,因为北庭轻骑冲锋凿阵里,天波营将士是站着面对敌方骑士弯刀,敌人在上边割自已的脑袋,自已在下边横扫敌人的马腿,用自已的头颅去换敌方的马腿。
北庭的优势在骑兵,大颂长处在步阵。没有马的北庭骑兵,在大颂步卒面前,不过是练刀的苇桩。
杨老六的亲兵营全是蕃兵蛮子,全都死在跟随杨六郎突围的路上,各种各样的死法,有被敌人的马头撞得全身骨折而死,有以身挡箭被射成刺猬而死,有和敌人抱着穿在一根枪杆上的,有和敌人面对面互捅致死的,有人死时嘴里还咬着敌人脖颈不松。
黄柏抬手擦擦眼窝,笑着道“有一位又黑又胖的杂羌,是和敌人一匹马搂着死在一块。一匹北庭汗血宝马,居然被这家伙张嘴咬穿脖子上血管流血而死。”
换了杨六郎重重向黄柏抱拳致意。
当初那些杂羌,跟随杨六郎突围前,全部御下身上的甲胄,扔掉盾牌,因为这些累赘影响了出刀出枪的速度,更影响了骑马奔跑的速度。&nbp;&nbp;杨六郎还没跨上马,他们就急哄哄发起冲锋,三百人组一个细长的雁阵,像枚铁钉一样锲入敌阵,为杨六郎开路。
“那黑胖子名字叫乞伏海棠,一辈子没见过南方的海棠,却说最喜欢海棠花开。”杨六郎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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