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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是伤,半身鲜血的孔新衣对着她一礼,渐渐的消散在空中。
打开玉珏,孔新衣的怨气:500
善值:288260+2000
再次睁开眼睛,楚云梨发现自己坐在一台织布机前,手中动作不停。
虽然没有记忆,但织布机她见过不少,刚好就见过和面前这一台差不多的,顺手就接上了。
屋中就她一人,从窗外看去,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院。此时院子里还有一个豆蔻少女正在扫地,而隔壁的厢房中,好像也有动静。
楚云梨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就见院子里那扫地的小姑娘看了过来。
对上她的视线后,又急忙避开。
“娘,累了就歇会。”
楚云梨嗯了一声。
她肩膀酸痛,眼睛也酸涩,不知道她来之前,原身已经在这做了多久。真想起身找地方接收记忆,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去院子里活动一下筋骨,顺便眺望远方歇一下眼睛。
不待她起身,窗前来了个人。
楚云梨抬眼一瞧,见是一个妙龄少女。一身青色长裙,容貌秀丽,发髻上插着一枚银钗,手上戴着镯子,脖颈上还带着一个项圈。
相比较之下,扫地的豆蔻少女简直太朴素了。五官还行,可肌肤太黑,实在不好看。
“娘!”窗前的女子开了口:“张嫂子半年才去一次府城,你早就答应过我,让我这一次跟她一起,为何又要改口?”
楚云梨垂眸看了一下原身的衣衫,自己就是织布的,这衣衫上却好几处补丁。
哪怕没有记忆,她也能猜得到,不去府城,应该是囊中羞涩。
院子里的小姑娘开了口:“姐姐,爹刚生了一场病,家里的银子都花完了……”
“那我不管。”窗前女子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这是早就说好的事,怎能说话不算话呢?”
楚云梨抬手就关了窗:“让我静一静。”
窗前女子讶然。
楚云梨坐到了床上,开始接收记忆。
原身郝云兰,出身在康国南境辖下的县城。
南境擅长织布,整个康国的料子几乎都由南境织出,可以说,各家的姑娘可以不会做饭打扫,但却不能不会织布。
郝云兰双亲生了四个女儿,她是老三,长大之后,嫁给了同一条巷子里的孙家长子。
论起来,孙楼比她要大六岁,之前还娶过一门妻,只是,周氏在进门生下孩子后没多久就生了病。
病得挺严重,大夫说那个是富贵病,只要有足够的银子买药,应该还能活上几年。周氏自己不想拖累了男人,趁着家里没人,自己喝了药,就那么去了。
孙楼在给妻子守了一年后,才娶了郝云兰过门。
这些年来,他一直认为自己亏欠了原配,也是他没本事,才让长女孙桑叶早早没了娘。所以,哪怕续娶了的继室也给他生了女儿,他也始终顾着前头的孩子。
无论是衣食住行,都紧着孙桑叶。姑娘家爱俏,稍微大一点,孙桑叶就不爱穿布衣,非要去做各种纱衣,平时绢帕香包首饰,虽然没有多贵重,但每年都会添置上几样。
相比较之下,郝云兰生的女儿孙小双就差得多了,反正饭有得吃,多余的没有。
“娘,你听见我的话了吗?”
楚云梨回过神,推开了窗户,就对上了孙桑叶满是怒气的脸。
“去不去就一句话的事,你要静多久?”
楚云梨颔首:“你说得对,就是一句话的事,那我告诉你,这回去不了,你趁早收了心思。”
孙桑叶呆住。
院子里的孙小双讶然,唇角翘了翘,又急忙低下头扫地。
孙桑叶反应过来后,忽然就炸了,声音尖利:“娘,你早就答应过我的。”
声音很大,几乎能掀了房顶。
楚云梨重新走回织机旁,眉眼不抬,对她的吼叫毫无反应。
孙桑叶气得跺了跺脚:“我去告诉爹。你记得把银子给我备好,明日一早我就要走。”
说着,跑出了院子。
孙小双有些不安,走到窗前:“娘,姐姐跑去跟爹胡说八道,一会儿你们俩又要吵架。”
“乖,大人的事你别管。”楚云梨从腰间掏出几枚铜板:“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想要买头绳,这个拿去,回头你挑一根喜欢的。我看隔壁春兰头上那种粉色的缎带不错,回头你也选一根和她不同颜色的戴上。”
孙小双很是惊讶,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下意识伸手接住铜板。
铜板入手,她恍然回神,立刻将铜板送回:“娘,爹刚病了一场,您还是……”
楚云梨将她的手捏起推回:“赶紧收好,再缺银子,也不差这几个子儿。”
孙小双低下头,眼圈红了。
楚云梨无意中看到,讶然问:“你怎么还哭了?”
孙小双伸手擦了泪:“谢谢娘。”
她珍而重之将铜板收好,还拍了拍。
楚云梨看得不是滋味,心里想着事儿,回了织机旁坐下。
还没织多久,孙桑叶去而复返。
再次回来的她很是得意,不屑的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孙小双和屋中的楚云梨,回了自己的房。
然后,没多久就看她换了一身浅紫色衣裙跑出去,半刻钟不到,她又回来换了一身浅粉。
在这期间,她来去匆匆。没有搭理母女俩人。
天色渐渐黑了,孙小双扫完了院子里的地,又去后院忙活半天,然后去厨房做饭。
等天黑了,那边院子里有个中年汉子进来,孙小双的饭茶也已经摆好。
孙楼皮肤黝黑,身量不高,一身肌肉结实。满脸憨厚模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进门后笑着问:“小双,饭已经好了?”
孙小双心里紧张,嗯了一声。
孙楼直接进了屋中,走到楚云梨旁边坐下:“云兰,天黑就别再织了,免得伤了眼睛。”
楚云梨手中动作不停:“就是天没黑,这么一天织到晚,也挺伤眼睛的。”
这话带着点怨气,孙楼笑着安抚:“所以我说让你多歇歇。”
“我就是拼了命织,也不够家里花用,哪敢歇着?”楚云梨看了一眼隔壁:“桑叶非要去府城,我可拿不出来银子,你要是想让她去,自己想法子吧!”
孙楼进来安抚妻子,本就是为了此事。看她满脸不悦,赔笑道:“都怪我生病花了银子,否则,也不至于如此窘迫。”他暗地里偷瞄楚云梨神情:“桑叶从去年起就念叨着想去府城,我们也早就答应了她,反正都要去,晚不如早……我已经想过了,要不你去问你二姐借一点,回头等我发了工钱再还给她?”
“上一次你生病借的一两银子还没还,”楚云梨头也不抬:“都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你这样,我可不好意思张口。”
孙楼笑容一僵:“可桑叶很期待……”
楚云梨不客气地打断他:“我还期待穿金戴银过好日子呢,你也满足我?”
孙楼发现,妻子这一次的怨气有点大。
他勉强扯出一抹笑:“云兰,你生气了?”
楚云梨冷笑:“我要说没生气,你信吗?”
孙楼沉默下来:“桑叶也叫你一声娘,你就……”
“我可担当不起。”楚云梨抬手止住他的话:“我这些年来累死累活,眼睛都要瞎了,赚来的银子自己没落下多少。都要揭不开锅了,她还想着去城里。孙楼,你再觉得亏欠她,也不该这样宠!”
“我没有宠她。”孙楼也有了些火气:“你看着周围的姑娘,基本上都去过一两次府城。桑叶想去一回,也在情理之中。”
恰在此时,外头的孙小双在喊吃饭。
楚云梨站起身:“小双也是你女儿,她也没去过府城。”
“小双还小嘛。”孙楼振振有词:“等过两年,也让她去。”
楚云梨已经出了门。
最近家里欠上了债,这晚饭就只是一碗稀粥和一盘干菜。说是吃饭,其实就混个水饱。
楚云梨看得一言难尽。
有银子给孙桑叶买那些小玩意,还不如多买点吃的,养好身子少生病呢。
气氛沉闷,孙小双小心翼翼,盛好粥后就努力缩小自己,假装自己不存在。
孙楼看了一圈,问:“你姐呢?”
孙小双低声答:“她说就在隔壁吃。”
楚云梨轻哼一声:“要我说,桑叶就是投错了胎。你家这清粥她可喝不惯。”
闻言,孙楼看了一眼孙小双,斥道:“当着孩子的面,我不想跟你吵。云兰,你说话别这么刻薄。”
楚云梨没有回答,端着碗几口喝了,放下碗道:“小双,你进来帮我的忙。”
桌上碗还没收呢。
孙楼欲言又止,楚云梨“砰”一声甩上了门。
这些年来,郝云兰每天都在织布,可银子却始终不够花。这人无论是谁,活太累了都会想发火。孙楼很会哄人,时常小意温柔地赔笑。
当下很少有男人能做到如此,久而久之,郝云兰也认为,孙楼是在意自己的。只是因为家里日子艰难,才没能让她过好日子。他如此低声下气,她便也不好为难。所以,家中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郝云兰看似得了孙楼的心,但事实上,实惠全落到了孙桑叶身上。
外面的孙楼主动收了碗筷,这才进了屋。
孙小双在帮着楚云梨理线,孙楼走近,道:“小双,你去叫姐姐回来,我来帮你娘。”
闻言,孙小双一脸为难:“姐姐不太愿意让我去隔壁。”
孙楼已经强势的接过了女儿手中的线:“不会的,你们是姐妹,你去喊她就是!”
楚云梨一伸手拉住孙小双,道:“别去!她那么大的人了,天黑了知道回家。”
孙楼:“……”这是真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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