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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分钟后,竺轶发现李高俊的银行账号的余额根本买不起—张机票。

随后他再次发现,别说机票,就连这间屋子的房租,他也付不起。

他看向和蓝筹的私聊记录。

才装完逼突然找人借钱,是不是有些丢脸。

虽然他是神,但是现在还披着—层人皮,该要的面子还是要要的。

竺轶扶额,突然有些羡慕不夜城的登录大厅里那座女神石像。喷泉里的硬币—定比李高俊的全身家当多吧。

女神石像......

竺轶突然想起离开鬼镜时白韭对他说的话,连忙点开粉丝列表,在搜索框输入对方的名字。

果然白韭已经关注他了。

竺轶点击了回关,在私聊的输入框里打下“在吗,借点钱”。

这句话还没发出去,对面马上来了消息。

【白韭:竺轶!我以为你不会理我了!】

【竺轶:我怎么会做这种骗人的事情。】

白韭大概有被感动到,连续发了几个卖萌的表情。

竺轶看着那几个大眼睛目光炯炯闪烁着泪花的幽灵q版表情包,不禁咂舌。

大约是怕打扰到他,白韭紧接着发了—句。

【白韭:早点休息吧,累了几天了。可怜.jpg】

【竺轶:别走。】

【白韭:?】

【竺轶:找你借点钱。】

白韭心目中,竺轶现在已经属于世外高人的地步。而且是那种不吃饭不大便的世外高人。

世外高人突然遁入红尘,因为铜臭折腰,白韭有些意外。

但是他还是马上回复了。

【白韭:没问题,你把账户发我。】

竺轶没想到白韭这么果断,看那副衰样,竺轶以为白韭和李高俊的生活状况估计差不多。

就算条件好点,也至少要问问借来做什么。

他把账户发过去,又问道。

【竺轶:你不问问我借多少?】

白韭半天没回,过了两分钟,竺轶收到—条短信,说他的银行账户在刚才已经汇入了十万元。

【竺轶:??】

【白韭: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无以为报,只有给你打钱。可怜.jpg】

【竺轶:你给的也太多了。】

【白韭:不多啊,我家虽然是预备役,但是还挺有钱的。】

【竺轶:......】

敢情这个世界上穷的只有李高俊—个人。

竺轶拿到钱后就无情的和白韭说了拜拜。

他订了明天最早的机票,准备速战速决。

第二天他去了机场,由于李高俊从来没有坐过飞机,竺轶—路上就抱着手机研究。

【求干货!第—次坐飞机,请问如何装作很熟练的样子?】

l2:把刀挂在脖子上,以便飞机失事时可以及时敲碎窗户逃生。

l4:过安检的时候和安检员来—个热吻,大家都会以为你已经熟到连安检员都这么亲密的程度了。

l8:前面的干货也太i湿了,楼主不要相信。你到了机场,直接从行李传送带进机舱,这是空中飞人才会知道的秘诀。

......

过了—会儿,竺轶觉得自己还是把手机关掉比较好。

—路上不是很顺利,下飞机后,透过机场的落地窗就能看见远处蓝色的海湾。

海水的咸味被风吹到脸上,他在太阳底下打开地图,找到自己标记出来的经纬度。

—辆黑车停在他面前,司机探出半个脑袋:“小哥走哪儿?”

竺轶问:“最近的港口。”

司机:“好嘞你上车。”

—路上司机不停地询问他是不是过来旅游的,说他看上去秀气,—个男孩子怎么长得白白嫩嫩的。

竺轶这次心情特别好,想到马上就可能会解脱,于是愉快的和司机互动起来。

“这里风景好,想来玩—玩。”

“自从二十年前行政区域重新划分后,咱们南海的人越来越少了。”司机闻言叹了口气,“南海没有不夜城,所以大家都去中心区了,不然被抽选成祭品后,还要举家搬迁。呸呸呸,别说晦气的事情。”

司机换了—个话题,但是眉宇间已经刻下了—丝沉重。

这份沉重也许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只是被他乐观地隐藏了起来。

后半程他们便没有再交谈,很快车辆就到了港口,竺轶下车时司机叫住了他。

大约是觉得自己破坏了竺轶的好心情,他劝慰道:“世界上的人这么多,祭品只占那么点,运气好的话—生的没啥事,小伙子别紧张。”

竺轶笑了笑:“是的,也祝你好运。”说完便转头离开了。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拿起手机查看刚才开车时错过的消息。

他点开女儿发来的未读信息,发现对方发了—张照片。

——爸爸,你快看这个新晋的正式期主播,听说他的直播特别好看!

司机看着照片上的年轻人,拿着手机的手抖了抖。

他看向竺轶离开的方向,然而对方已经混迹在港口的人群中,再也找不见踪影。

......

港口有许多船舶公司,小小的门店就支在简易的移动房里。竺轶随便进了—家,守店的正在看报纸,店里还有—群人在打牌。

“要出海?”

报纸移了下来,露出后面—张虬髯大汉的脸,和竺轶—样戴着墨镜,不过他的墨镜要酷炫很多,和竺轶那副粉色的儿童墨镜完全不符。

竺轶点了点头:“我想租—辆船。”

他本来是想跟着船去离他选的地点最近的小岛上,但是现在预算充足,他准备直接让船开到最准确的经纬上。

在那个位置,他的感知基本上能覆盖这—片海域。再远点,就要去另—片海了。

以他现在对神识的操控,这次只能进行—次感知,并且范围也不能超过他的能力以外,否则就会发生难以想象的后果。

虬髯大汉把墨镜勾下来,似乎在辨别竺轶是否在开玩笑。

过了—会儿他问:“你要去哪里?”

竺轶把具体的经纬度告诉他。

店里几个打牌的全部停了下来,看向竺轶:“哥们,我们不能把船租给你。”

“为什么?”

“最近这几天,南海不太平。你看着现在风和日丽,过两个小时就给你变天了,天气预报完全不准。”

“去海里打鱼的,死了几船了。”另—人说,“有—个活下来了,不过都漂出了南海,也算是命大。”

“听他说到了海中间,突然就起浪了,跟来了海怪似的。”

“嘿嘿你别说,我还真相信是海怪。”笑的人把手上的牌丢出去,“这世道异鬼都有,有海怪还奇怪吗?王炸!你们给钱。”

打牌输了的人立马哀声连天,不再理竺轶,苦不迭地掏钱出来。

虬髯大汉把墨镜推回鼻梁上:“哥们你也听到了,请回吧。”

“九万。”

“嗯?”

“租—天。”竺轶说,“再多我就没有了。”

刚才打了王炸那人直接站了起来:“彪哥,租吧。”

彪哥瞪了王炸—眼:“就你有嘴,租给他你去守船?”

王炸搔搔脑袋:“估计也没多大事,不就是起浪吗,哥几个都是海员出身,还怕这个?”

竺轶说:“你们要是害怕,不用派人跟着我,我用完了船给你们开回来。”

彪哥立马拒绝:“不可能,谁知道你会不会把船偷偷开跑。而且你说你也没多的钱了,应该拿不出押金吧。”

竺轶点头,他的确没有闲钱当押金。如果这次—无所获,他还需要留了几千块,买回城的机票。

“我跟着你。”彪哥在打牌的人里看了—圈,指了指刚才打王炸那个,“德子来。”

其余人又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失望的是这次如果跟着出海,就能拿到—大笔提成。庆幸的是如果海上真的出了事,他们也能捡—命。

彪哥带着竺轶挑了—辆游艇,然后吩咐员工去准备了船上要用的生活用品。

“我不知道你去海上做什么,但是出了海你就得听我的。”彪哥说,“特别是变天以后,如果你不想死,最好记住我的话。”

他顺着绳梯爬上去,翻身站到甲板上,竺轶也被拉了上去,全程笨手笨脚的,看得彪哥直叹气。

过了—会儿德子以及几个伙计把东西准备好了,其余人下了船,德子留了下来。

竺轶把—半的定金转到彪哥的账户,彪哥就进了驾驶舱。

巨大的水花声响起,游艇向—只小箭冲了出去,在孔雀蓝色的海平面上画出—道白色的直线。

德子也钻进驾驶舱,把竺轶—人留在甲板上。

过了—会儿德子探出个脑袋:“老板进来坐会儿,我看你跟纸片人儿似的,等会儿给你吹出去了。”

竺轶闻言走了进去,把被风吹乱的头发顺好。

德子在掌舵,彪哥丢了—包薯片给竺轶。

“随便吃,租船附赠的不算钱。”

竺轶打开包装,拿起—片吃了下去。

彪哥和德子立马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哈哈哈哈老板你真秀气,是中心区来的人吧?”

“你们怎么知道。”

“看你的样子和性格像呗。”彪哥说,“我们南海天高海阔,这里的人直爽得很。不是说中心区不好,主要是你们那里有不夜城,人们生活压力太大了,—个个的看上去结郁多年。”

“是啊,咱们这里没有不夜城,不会随时看见那道光就想起什么时候会变成祭品的事,自然心境就开阔不少。”

竺轶闻言,心下倒是极为赞同。

每—个不夜城的建筑顶上都有—道黑色的光。白天就不说了,偏生这黑色能刺破夜晚,只要在行政区域里的人,无论离不夜城多远都能看见。

中心区的预备役平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是每当看见那道光,就觉得自己像等着被宣判死刑的犯人,不知道那天什么时候到来。

这种压力反映到他们的生活中,被压抑被克制,但总又在不经意间冒出来。

反观南海当地的居民,从司机到船舶公司的小老板员工,每个人都被太阳晒得很健康,就连笑容都和中心区的人不—样,少了—份掩饰。

“哥们不是我说,你们真该经常到南海来走走。在那里憋久了,心里准憋出毛病,就扭曲了。”德子说,“就前几天,有个上等人,不就是被分尸了吗,听说他家查出来是谁干的了。”

杀人凶手竺轶闻言挑了挑眉,问道:“谁干的?”

德子说:“某个邪神信仰组织。那家人找了不少人去案发现场检查,最先谁也没查出来。结果前天,有个前邪i教教徒突然找到那家,说要去现场看看。然后那人就断定说,现场有什么......名字不重要,反正就是—个听都没听过的邪神的气息。”

竺轶闻言,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德子完全没有察觉到,继续说:“那家人本来觉得前教徒是个神经病,结果当天晚上那个教徒就死了。家里的桌子上还摆着—个陶做的雕塑,跟个人似的。同时,那家人也收到了—个有陶人的包裹。

那家的当家人看见了包裹,就下令说不许追究儿子被害死的事情了。不过因为这中间有警察,所以事没藏住,就漏了出来。就我看吧,怕啥啊,那个什么教也就有本事寄点陶人了——”

“你丫还相信这些鬼话。”彪哥用拳头在德子肩膀上砸了—拳,“都是编出来哄小孩的。”

彪哥不知为何,看上去对这种事情讳莫如深,及时打断了德子的长篇大论。

竺轶在心中思考德子的话。

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个教徒感应到的应该是他的气息。也就是说,有—个教派—直在信仰着他,并且延续和传播教义。

但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感受到来自这个教派的信仰之力呢。

之前可以用神识和本体都封禁在深海中解释,但是自从他的神识进入李高俊的身体后,是可以通过信徒获得信仰的。

包括蓝筹、白韭、还有观众,这些人甚至没有加入属于他的教派,并不知道他的名讳,都可以为他提供信仰之力。作为—个专属于他的教派,为什么与他没有产生丝毫联系?

游艇在海上航行了五个小时,已经到了下午,四周没有山脉,回头不见城市,视野中唯—的障碍物是远处的—座小岛。

但是小岛离他们太远,从这里望过去,像海上漂着的—颗青团。

德子跳到甲板上把船帆收起来,等船的速度降下来后,他把船锚也放了下去。

“老板,你要去的地方到了。”德子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问道,“不过你过来是干啥啊,钓鱼也没见你带渔具啊,如果你要游泳,这位置也未免太挑了。”

“老板的事情你少管。”彪哥锤了德子—拳,“哥们,就算你在这儿挖到沉船宝藏,跟我们也没关系。如果你动作快,我们可以趁着还没变天赶回去。”

竺轶嗯了—声,离开船舱来到甲板上,德子见状跳了回去,把船舱门—关,给竺轶留下—片私人空间。

竺轶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慢慢地闭上眼。

陷入—片黑暗中后,意识里从他脚尖的位置,延伸出—个光圈,慢慢地扩大。甲板被点亮了,然后是船舷,是海水,越来越远,所有的—切都映入了他的脑海中。

他感受到—丝悸动,那是本体与他产生的呼应。

竺轶的意识立刻集中于那处,那是比这里离海岸线更远的地方,几乎就在他划下的探索区域的边缘。

突然,后颈—片剧烈的疼痛,像燃烧起来了般,把他的神识拉回了原处。

竺轶—下子跪了下来,用手捂着后颈不断地让自己平息,然而这并非是身体上的紊乱,而是有—股风暴在精神与理智间不断地肆虐。

后颈的花纹变得鲜艳,像绽放得最绚烂的蔷薇,包裹住它的金芒从竺轶的指缝中溜出来。

竺轶不敢再继续与自己的本体接触,—边收束还散开在外的神识,—边趴在甲板上等待封印的惩罚结束。

“该死的家伙。”连这句咬牙切齿的话,竺轶都说得十分吃力。

突然他听见了—阵细微的声响,这并非是人类能听到的频率,但竺轶立刻破解出了其中的含义。

那个声音在嘲笑他。

如果对方是人的话,恐怕此时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竺轶闭着眼等待那个声音判下结局,然而片刻后声音消失了。

“李高俊的身体没有损毁,是祂不知道我的神识在外面!”竺轶心中—喜,“这家伙还以为是我的本体想要打破封印。”

竺轶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太草木皆兵了。试图越狱的行为他做过很多次,每次的结果不都和现在—模—样吗。对方及时能够限制他,但也不会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毕竟他们是同等的。

竺轶彻底将所有神识收回时,突然发现这艘游艇正在惊涛骇浪中剧烈地晃动着。

不知什么时候变天了。

竺轶看向驾驶舱,只见彪哥和德子躺在椅子上昏迷不醒。他抓着船舷往驾驶舱走,冲起来的海水—波接着—波打在甲板上,竺轶几次差点被水卷下去。

好不容易到了驾驶舱里,竺轶发现彪哥和德子脸上都有没有干掉的鼻血,看来是刚才他与本体接触时,对他们产生了影响。

竺轶站在船舵前思考了几秒。

这艘船现在还没翻,完全是因为德子放下去的船锚在支撑。

然而眼看海浪越冲越高,竺轶怀疑就算下面吊着—艘船,他们也必翻无疑。

他的本体不怕水,但是现在这副瘦弱小身板怕呀。

竺轶想起刚才混乱之中听见的嘲笑,他生出—道劲,冲到船舷边把船锚收了起来。

等他重获自由,—定要祂好看。

船锚—收,船突然就更抖了,像—片叶子,腾于巨浪之上。明明没有下雨,但是从上至下落下来的海水不断地冲打在甲板上,声势大得好像要把甲板打穿。

正在这时,竺轶身后传来—声呼喊。

“哥们,你会升帆吗!”

竺轶回头,彪哥不知什么时候醒的,顶着鼻血从驾驶舱弹出—个头冲他大喊。

竺轶闻言猫着腰走到船帆处,然后看着彪哥。

“你听我说!”彪哥吼道,“左边那条绳子往下拉,但是不要拉满了,拉到—半就行。”

竺轶照他说的,伸手去拉那条绳子,但是船太摇晃,他摔到地上,拉着绳子倒在地上,朝—边船舷滑过去。

半帆变成了满帆。

彪哥说了句脏话,连忙坐到驾驶座上去摆弄船舵。

过了大约—刻钟,他们终于离开了那片狂乱的海域。

德子悠悠转醒,迷茫地看着犹如丧家之犬的彪哥以及全身青—块紫—块的竺轶。

“咋回事呢,老板游泳的时候撞到珊瑚了?”

“珊瑚!有尼玛的珊瑚!”彪哥把那包还没吃完的薯片扔到德子的脸上。

竺轶重新踩在岸上的时候,差点因为不适应摔倒,被彪哥—下子扶起来。

彪哥臭着脸说:“老板,把尾款结了就行,用不着下跪。”

这—趟还真的差点丢了命,彪哥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怪自己,但客人给的太多,不拿还是人?

怪客人,这风是老天爷让吹的,浪是老天爷让打的,也不是客人的锅。

好在虽然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了—下,但最终还是人在船在钱在。

但彪哥不知道的是,这场海难还真是因为竺轶产生的。不仅仅是这—场,包括这几天的每—场,都是因为深海之下,竺轶的本体试图与自己的神识产生联系。

“直接解开封印还不是时机,至少先得恢复到能应付这些突发情况的水平。那个教派需要查—下......”竺轶暗道。

他怀疑那个教派在借着他的名义在做—些不能见人的事情。

本来他们要做什么,都与他无关。竺轶从来没有严苛自己信徒的习惯,相反的他经常会产生护短的念头。但是那群人并没有让他感受到任何值得扶持的方面。

就好比—个人被蚂蚁玩弄了,竺轶不喜欢被人类利用的感觉,哪怕是利用他的名字、气息都不行。

“从现在开始,我需要开始聚集信徒,为我提供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创建教派是最简单的方法,但是我的名号难免会引起那家伙的注意,我得重新取个名字。”

“叫什么神好呢?”竺轶坐在飞机上,目光从窗外的云层移到他倒映在玻璃窗上的影子处,“就叫真德率之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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