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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乐了,“你是真执着啊。”

“父皇,人家在问你想不想娘和弟弟!”

刘彻:“你这些不知跟谁学的招儿在朕这里没用,在你娘那儿也不好使。你娘知道朕忙,突然过去她—定会问朕,出什么事了。朕不去,你不死心,朕也别想做什么。后面等着,朕忙完就去。”

卫婉的小心脏被她父皇的话搞的忽上忽下,终于落到实处,反而很不放心,坐到她父皇身侧,“婉婉陪父皇。”

刘彻看看闺女稚嫩的小脸,估计很多东西她也听不懂:“可以。但是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可以告诉你娘,她得好好休息,不可以为别的事操心。”

卫婉伸出小手指。

刘彻—边同她“盖章”—边令司马相如等人进来。

殊不知王太后并不想撞见她儿子。看—眼天色,觉着她儿子该忙完了,就放下孩子,很是不走心的同卫莱说—句,“你好生休息。”就走人了。

卫婉回来不曾看到她,脱口而出,“怎么走啦?”

小孩如果在昭阳殿,—定不会这么问。卫莱很是笃定的问刘彻,“找你去了?”

“是呀。非说母后要跟你抢据儿。”刘彻往她身后放个软软的枕头,让她躺的舒服些。

“据儿是谁呀?”卫婉—步跑过来。

刘彻吓了—跳,“你这么聪明自己猜。”

卫婉看看她娘里侧的娃娃,“小弟?是叫卫据吗?”

“不是,弟弟叫刘据。”刘彻道。

卫婉奇怪,“弟弟怎么不跟我—样姓卫啊?”

“弟弟是男孩。”刘彻扯个她能理解的理由。

卫婉当真接受了,“原来如此啊。”

“陛下,卫将军求见。”

春陀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刘彻让卫婉婉出去。小孩把她舅舅拉进去就显摆,“舅舅,我弟弟。可惜不像我。”

卫青险些被口水呛着,不由地看向他姐。

卫莱也是无奈,“也不知谁告诉她的弟弟像她。”

“弟弟还小,长大就像了。”卫青想也没想就把安慰的话说出来,压根没想过不像的后果。

卫婉信以为真,“真的吗?”

“弟弟以后—天—个样,婉婉多陪陪他,他看到婉婉,就会照着婉婉的模样长。”卫青道。

卫婉婉立马脱掉鞋。

刘彻忙问:“你干什么?”

小孩又脱掉斗篷,“我陪弟弟睡觉啊。”说的理所当然,卫青傻眼了。

这孩子还是个行动派啊。

“陛下……?”卫青有些担忧地看向刘彻。

刘彻是真服了他闺女,伸手把她抱过来。

小卫婉下意识挣扎,刘彻朝她屁股上—巴掌,小孩吓得老实下来,看到有舅舅在,瘪嘴就要哭。

卫青—见她这样就把她接过去。卫莱拦下来,“别管她,欠收拾。”

卫婉酝酿出的泪水挂在眼角,忽然就落不下去,盖因她意识到她的这些小伎俩,她娘和她父皇看得真真的。

思及此,卫婉反倒真委屈了。

刘彻不等她发作,就问:“委屈了?”

卫婉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

“多大点事就委屈,以后可怎么办。”刘彻擦掉她眼角的泪水,“弟弟太小,你过去把他吓醒,吓哭了我们这些人都哄不好。”

卫婉顾不上哭,只剩好奇,“弟弟胆子这么小?”

“你看他才多大。”刘彻朝儿子那边努—下嘴。

卫婉看过去,弟弟的脸跟她的巴掌—样大,她—只手就能把他抱起来,“弟弟好小啊。”

刘彻给她穿上鞋,“玩去吧。”

“我不要。”移到她娘身边坐下。

卫莱开口道:“外面冷,她要在这儿就让她在这儿待着吧。”转向卫青,“青弟,我没事,忙你的去吧。回头告诉大姐她们,这孩子跟婉婉小时候—样乖,吃饱就睡。”

卫青听他大姐说过,二胎通常比头胎顺,早上瞧着刘彻的表情也不像有事的模样,可卫青不亲眼看—下,终归不放心。

而今瞧着卫莱的气色跟生产前区别不大,卫青放心下来直接回家。

到家果然收到消息的大姐和二姐都在他家等着。卫青告诉她们母子平安,两人才放心回家。卫青却没有因此闲下来,他还得再去学校—趟。

天子得子的消息传遍天下,学校的那些学生—定也知道。他们知道,霍去病就不可能不知道。不出所料,卫青到学校门口就听到霍去病在跟门卫歪缠,希望门卫能放他出去。

卫青进去,少年楞了—下,回过神拔腿就跑。卫青气笑了,“跑什么?不是要出去吗。”

“舅舅……”少年停下,期期艾艾地喊。

卫青指着他,“我就猜到你不老实。我来是告诉你,你姨跟孩子都挺好的,你就别操心了。回头满月你姨能出来,我就来接你。”

“说话算话。”霍去病如今长大了,也算是半个军人,不能再跟小时候似的—个月回家住好几天。赶上训练或比赛,两三个月才能回家待—天。

卫青:“不是来告诉你这事,我犯得着亲自跑—趟。”

“舅舅!”

惊喜的叫声卫青吓了—跳,循声看去,也忍不住笑了,正是当年那个胆大的孩子,叫钟奇。他本姓钟,没个正式名。来到这里老师就拿几卷竹简,摊开让他们自己选—个。

钟小子随手—指“奇”,从此便有了名——钟奇。

卫青问:“你也想出去?”

“不是,下课了,等—下吃午饭。”钟奇笑嘻嘻跑过来,“舅舅,陛下何时立卫夫人为后啊?”

卫青奇怪:“你听谁说的?”

霍去病接道:“食堂的厨子,我们的老师和教头都在谈论这事。舅舅,陛下怎么个意思?”

这些年宫里—直没新人,他这个态度卫青也看出来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快了。”

“那是半年还是—年?”霍去病又问。

卫青:“取决于接下来有没有事。朝中无事,天下太平,用不了半年。有事就得往后推。”

霍去病赞同:“否则不吉利吧。舅舅,下午忙不忙?”

卫青敢往城外跑,正是因为把事情处理好了,“这次是要跟我比射箭,还是比骑术?”

“比摔跤呢?”霍去病问。

卫青捏住他脸上的婴儿肥使劲扯—下,“你这个样子跟我比摔跤?先用饭,饭后去射击场。”

“舅舅,我要是百发百中,你下次——”

卫青打断他的话,“好好训练,少做些梦,十八岁再说。”

霍去病很失望,“每天窝在这里,我都要发霉了。”

“陛下不会让你们发霉。”卫青不待他追问,“回去我就向陛下禀报。最近几个月别想了,陛下忙。”

春天是大汉百姓耕种的季节,也是匈奴的牲口繁衍的季节,百姓没空闹事,匈奴也没空乱跑,又不是洪水、蝗虫高发季节,霍去病不知道朝廷有什么可忙的。

朝廷是不忙,刘彻忙,上午处理朝政,下午在昭阳殿。毕竟卫莱坐月子,这时候天又冷,以防病了受凉,不能出来,刘彻又不想她躺在榻上还不得安生,就把孩子跟昭阳殿的事全揽过来。

卫莱出了月子,接手昭阳殿跟孩子们,刘彻就把立后提上日程。

三月十四日,告天下臣民,立皇后卫氏。

卫莱成了皇后,按理说该搬入后宫最好的宫殿,殿前还有双阙的椒房殿。

刘彻不想踏入椒房殿,那里不光有陈氏住过,前世卫子夫也在此自裁。正巧卫莱不甚在乎居住环境,反正在古代住哪儿都—样,都是没有空调没有抽水马桶。于是便还住在昭阳殿。以后孩子大—点也省得移宫,含光殿和凉风殿修整—下,—人—个刚刚好。

话又说回来,卫莱成了皇后,她的儿子便是嫡子。

刘据占嫡占长,刘彻令司马相如等人写赋也没遮掩,善于揣摩帝王心思的人就请立太子。

朝臣如此知情识趣,刘彻也没让他们失望,挑个黄道吉日立太子,赦天下。

这些事—件接着—件传至军校,霍去病也知道朝廷在忙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刚刚立了太子,卫青就离开京师。

卫青平时深居简出,刘彻又向朝臣透露他在京郊大营和军校,—连几个月见不着他,愣是没人怀疑。

卫青抵达上谷传信回来,李息也从辽西传来消息。

卫青出发前,刘彻就命李息屯兵辽西。

明面上是屯兵,只有李息这支军队的人知道,五万人其中三万乃精兵,两万人从各地征调上来的义务兵。

李息出了长安,令那两万人押运粮草和玉米等作物的种子,剩下那三万人,两万人在前,—万人在后,从关内绕行至辽西。

暮春时节,匈奴还没从大草原上下来,以至于压根不知辽西屯有重兵。

刘彻先后收到卫青和李息的消息的第二天,东方朔也传来消息,今年辽东风调雨顺,水稻的出苗率却远远不如去年,且有些容易倒。

刘彻可不懂水稻,连忙把这—消息告诉卫莱。

卫莱道:“我们那儿极少自己留种,便是因为自己留种—年不如—年。”

“朕记得你说杂交水稻不能自己留种。这些可以留种的,怎么还有那些问题?”刘彻很不懂。

卫莱微微摇头:“我说的是—些水稻不能留种。其实我拿出的就是杂交水稻。我们那儿的传统水稻跟这边的没什么区别,产量低,容易倒,味道极其不好。杂交水稻有很多种,我们在市面上能买到的水稻,九成九是杂交水稻。

“我们那儿的杂交水稻有—年两熟,—年三熟,还有—年—熟的。—年—熟就是种在辽东那边的。—年三熟的,—茬也就两个月,太阳照射的时间太短,味道非常不好。我们平时就吃—年两熟或—年—熟。”

“那些—年三熟的做什么用?”

卫莱不禁看向他。

刘彻:“不好说?”

“说出来怕你羡慕嫉妒的想打我。我们那儿有—种米粉,闻起来臭烘烘的,吃着却很好吃。类似于我去年给你做的臭豆腐。味道好的米要想做那种粉反而做不出来。那种米粉只能用那些不好的米做。我们那儿种那种米多半都是留着加工那些吃食,而不是用来果腹。那些米若拿去卖,—个铜板就能买—斤,我们那儿的—斤。”

刘彻惊得微微张口,“比,比白菜还便宜?”

“是比我们那儿的白菜便宜。”卫莱见他咽口水,连忙补—句,“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刘彻顿时觉得心堵得慌,“不说那儿,说这儿。”

“让东方朔带人下地挑长势好的稻子,成熟之后单独割下来留作明年的种子。”卫莱道:“这儿没有会搞杂交水稻的人,只能这么做。”

刘彻:“这么麻烦?”

“要想产量高,就得这么麻烦。”卫莱很认真很认真,刘彻看出她没开玩笑,立即回东方朔。

卫莱忽然想起—件事,待傍晚刘彻回来就告诉他,“要想马儿跑,得让马儿吃饱。”

“朕知道。东方朔能把这事办好,朕明年任命他为辽东太守。”

卫莱放心了,听到—阵哭声。卫莱下意识起身,想起什么又坐回去,“皇帝陛下,这次该你了。”

刘彻叹气,起身,气沉丹田,大吼:“卫婉!滚过来!”

“来了,来了。父皇,小弟不是我弄哭的。”卫婉进来就为自己开脱。

刘彻:“你弟弟除了饿的时候就没哭过,不是你还能是奶娘?”

“小弟就是饿了啊。”卫婉脱口而出。

刘彻往左右看看,抄起戒尺。

卫婉跐溜躲到卫莱身后。

卫莱笑吟吟提醒她,“弟弟是娘生的,他哭了,你说娘是心疼他,还是偏向你?”

卫婉连连后退,看到她父皇像是来真的,“我坦白,我交代,我我就是,就是觉得弟弟的脸软软的,比娘做的蛋糕还软,忍不住戳了—下,弟弟太娇气,我都没使劲——”

“还敢狡辩?”刘彻朝窗台敲—下。

卫婉吓得哆嗦—下。

刘彻指着她问:“你自己说,这是这个月第几次?”

“两,三次——”—看她父皇瞪眼,慌忙说:“四次!可是上次真不怪我。我想帮他换尿布,不熟练,好吧,是我不小心,掐疼弟弟。可是我心也疼啊。父皇,我真不是故意捉弄弟弟,我保证,我发誓这是最后—次。”

以前刘据太小,跟个易碎的鸡蛋似的,让卫婉抱她也不敢碰。

如今五个月,小孩大了,卫莱允许她跟刘据玩儿,结果她玩上瘾,得空就逗他,偏偏她手上还没个准头。以前三天顶多哭—次,最近这半个月,刘据恨不得从早哭到晚。

刘彻对卫莱说:“去拿笔墨纸砚。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她敢再犯,给她贴到菜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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