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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
刘彻犹豫片刻,决定把《周易》删了。又不甘心,总觉得只有这本书能难住那个混小子。
“还教《论语》啊?”
卫莱:“你也可以教他兵法。”
“七岁就这么多心眼,再教你不怕他把你我耍的团团转?”刘彻问。
卫莱很是不客气地说:“是耍你,不是我。”
“是,朕训你哄,他是喜欢你。”
卫莱:“说话可要摸着良心,是你训他的次数多,还是逗他的次数多?”
刘彻仔细想想,二者竟然差不多。
卫莱道:“他心眼多不好?你可就这一个儿子。”
“要不咱们再生一个?”刘彻说完,没容卫莱搭话,就开始摇头,“算了,儿女都是债,要那么多干什么。这俩都能气死朕,再来一个朕得少活十年。”
卫莱想笑:“正反话都让你说了,你决定好了没?”
“好了。”儿子心眼多,总比是个蠢货好。
刘彻拿起毛笔,在《周易》旁加上兵法。
从头看一遍,刘彻确定没有不合适的,递给卫莱。
卫莱没接,教孩子是刘彻的活儿,“你看好就行了。要不要睡一会儿,我也有点困。”
昨天从长安搬到这边,坐车蛮累的,虽然歇了一夜,经她一说刘彻还是有些困乏,于是就同卫莱回卧室。然而,俩人刚躺下,就听到黄门在门外用极小的声音喊:“陛下,陛下……”
刘彻烦得很,很想装听不见。
卫莱把他推下榻。
刘彻瞪她一眼,打开门没好气道:“你最好有事。”
“陛下,边关急奏!”
卫莱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下来,“匈奴?”
刘彻拆开,顿时想大骂,一看到黄门还在,连连抬手——退下!
黄门立即退的远远的。
刘彻转手拍给卫莱。
卫莱看到上面的地址很是诧异,“匈奴闯入辽西?我怎么记得这几年盯上代郡?”
“多半不是同一支。”匈奴部众很多,若不是匈奴昆邪王来降,刘彻前世直到死也不见得能弄清匈奴的情况,“你睡吧。朕令李息屯兵辽西,然后向西向北推进。整个草原都画到大汉疆域,朕让他以后没地儿放牧!”
卫莱:“茫茫草原,你怎么圈儿?学秦始皇筑长城?”
“秦始皇有长城,朕有水泥。那东西据说修筑堤坝极好,朕还未曾见过。朕打算立秋后东巡,你也一起吧。”
卫莱是真不想出去,只因坐马车太累,半□□不到一百里,来回得俩月。以前她从长安到黄河源头,只是坐高铁,一天也能跑个来回。
可是机会难得,卫莱又不想放弃。
“都有谁去?”
刘彻:“仲卿是一定要留在京师。其他人——他不去,其他人你也不在意。”
“去病呢?”
刘彻以为匈奴今年会安分,毕竟去年少了那么多人口牲畜,没打算让霍去病这么早出来。也许正是因为损失过于惨重,卫青弄来的那些牲畜都是他们的口粮,他们今年才铤而走险。反正不论如何,事已发生,刘彻今年就得开始准备。
刘彻道:“令他从军校出来,在仲卿身边学学。还有那些跟他年龄相仿的,也得跟老兵练一年。”
卫莱料到他会这样说:“明年几时出兵?”
“这事不急,先看看匈奴的情况。”刘彻冲她摆摆手,就往外走。
虽说匈奴经常来犯,卫莱都习惯了,可她一想到辽西上千名百姓被杀,心里就闷得慌。
卫莱在室内待不下去,又不好打扰刘彻,卫婉和刘据又在睡午觉,她便找些事打发时间。
甘泉宫这边葡萄树多,姚黄她们上午摘大半个时辰还没摘完,卫莱就让她们继续,她去酿葡萄酒。
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没人打扰卫婉和刘据,姐俩一觉睡到申时。此时不光卫莱同奴婢们把葡萄全捏碎了,刘彻也处理好这件突发事件。
十年前,无论贩夫走卒,还是王侯将相,一听到匈奴来犯都很惶恐不安。如今刘彻从甘泉宫发出的手谕抵达长安,丞公孙弘和卫青接过去,那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权把对匈的筹备工作当成一件寻常事处理。
上林苑的军校出来两百多人前往京师,百姓看到也只是感慨一下,不亏是陛下养的兵,瞧这一个个人高马大,英武不凡,就是比他们家孩子精神。再也没别的。该放羊的放羊,该编草鞋的编草鞋。
刘彻多年不曾前往黄河,计划好的事也没有因为匈奴侵扰边关而搁浅。
立秋后,天气依然有些热,刘彻把京师交给卫青和丞相,就携十多名官吏往北,然后沿着黄河一路向东,抵达鲁地。
出发前,刘彻曾问过他母后要不要一同前往。
王太后倒是想,但她更想多活几年,于是就让刘彻赶紧走,走了她也能清静清静。
走之前刘彻也没把田蚡给忘了。
田蚡确实跟刘彻料到的一样,他前脚出长安,田蚡就进宫给太后请安。
他这么积极,刘彻也没让卫婉掺和,直接令他带着刘陵以及他们的孩子回淮南探亲。
待太后知晓此事时,不光刘彻已离京,田蚡都快到淮南了。
她之所以知道这件事,还是听平阳公主说的。
太后忍不住骂她儿子混账,走前来给她请安居然能忍住一个字不说。
平阳公主劝道:“陛下看起来只是比早年间成熟稳重了一些,然他那个心思是越发深不可测。别的皇帝离京,都恨不得安抚各国王爷一番,他可倒好,故意挑事,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他有恃无恐!”太后怒气腾腾道:“哀家还不知道他。卫青也是个没出息的,堂堂大将军,皇帝让他往南,他都不敢拐个弯。”
平阳公主失笑:“母后,您气糊涂了啊。大将军起了别的心思,儿臣还能在这里跟你聊天吗?”
“怎么不行?他为了做给天下百姓看他是个仁义之君,也不会把哀家给杀了。哀家有什么可担心的。”太后说这话也是有恃无恐,仗着卫青忠心耿耿。
平阳公主不跟她争这个:“您这一说儿臣倒明白了,有大将军在,陛下出去一个一年半载,这天下也不会乱。听曹襄说,他那个外甥也从军校出来了。那孩子我早些年在东市碰到过一次,跟十多个少年游玩,瞧着还没襄儿高——”
“比襄儿高。”
平阳笑道:“儿臣正要说这一点。襄儿在霸上碰到他,比襄儿高了整整半个脑袋。不怪陛下看不上襄儿。”
“长得也比襄儿周正。”
平阳公主赞同:“他母亲虽然没法跟皇后比,也是个美人。再说,又是大将军看护大的,肯定错不了。还有太子,以后一定也不差。”
她不提还好,她一开口,太后就想她的宝贝孙子。
“皇帝那个混账,据儿才多大啊。东巡那么远,他竟然把据儿给带过去。”太后气得捶地,“皇后也是个没出息的,不知道拦着点。”
平阳长公主道:“皇帝决定的事,你都拦不住,皇后又有什么办法。”
太后当然知道理是这个理,而她也不过是抱怨几句。太后内心深处其实很乐意她的宝贝孙子出去长长见识。
“不说那个气人的东西。襄儿怎么会在霸上见到他?”太后问的是霍去病。
平阳公主道:“他们在霸上休息,襄儿恰巧路过。说是训练,襄儿说更像是打猎。当着很多人的面,他也没好问。母后,我听侯爷说,最近几日朝廷又派人下去收粮,明年是不是又要打仗?”
“匈奴在辽西抢了许多粮食,这口□□帝咽不下去。”太后道。
当时消息直接传到甘泉宫,京师好些人都不知道。
平阳公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母后,襄儿也大了——”
太后抬抬手,打断她的话:“哀家劝你想好再说!”
“侯爷说男儿当忠君报国。”平阳虽然不舍,但她更不舍得孩子像他爹在京师窝一辈子。
平阳侯那是身体不行,曹襄身体可以,完全可以替他父亲出去看一看,也为自己挣一些实权。
太后便不再劝:“朝中只有大将军一个能用的,明年极有可能还是他领兵。跟着他挣军功是容易些,可每年打仗都死伤。好比去年,大捷,也死了上千人。在关内交战,大将军坐镇账中,运筹帷幄,襄儿跟在大将军身边很安全。到了匈奴,大将军也要跟匈奴拼杀。届时可没人照顾他。”
平阳公主道:“他真这么倒霉,就是他命不好。”
“行,回头哀家就跟皇帝说说。”
刘彻指着他的耳朵问卫莱:“你看是不是全红了?”
“是诶。”卫莱看看他的左耳朵,通红通红的,“病了?”
刘彻摇头:“朕的耳朵很少红,除非母后不停的骂朕或唠叨朕。”
“你这是跟我学会了?”卫莱笑着问。
刘彻:“跟你还不一样,朕这是母子感应。就像婉婉和据儿小时候,你有时半夜突然惊醒,说他们在哭,朕怀疑你做梦,每次过去一看他们都正在哭。”
“那你也活该。田蚡那么大年纪,没几天好活,你还催他上路。”卫莱道:“换做是我,讨厌那个弟弟,也不希望你这样做。何况母后很关心他。”
这点刘彻不承认,“朕只是让他回去探亲,又不是不让他回来。”
卫莱白了他一眼,自己舅舅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没数啊。推开车窗,欣赏外面的风景。然而,她忘了这里是大汉,地广人稀,除了庄稼农舍,便是荒山野岭。什么农家院,什么风景区,那是根本没有的。
离奔腾的黄河还有些日子,卫莱顿时忍不住犯愁,中间这一段,长路漫漫,她可怎么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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