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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猛地抬起头来,阿姐好大胆啊。
卫莱看到他“你敢点头,朕就把你扔出去”的模样,又想送他一记白眼,“陛下的指甲该剪了。”说着,朝他身后看去。
卫青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
刘彻回身看到这一幕,“拿出来。”
卫青小心翼翼的伸出来,看到十个指甲灰不溜秋,指甲缝里还黑乎乎的,又想把手缩回去。
刘彻先他一步抓住,拽到卫莱跟前:“剪!”
卫莱气笑了,这么点事她至于耍心眼吗。
她有前科,向来没信誉可言,刘彻可不信她。
卫青连连摇头,“不用不用麻烦阿姐,微臣回去就剪。”
“你姐不麻烦,朕也不麻烦。”刘彻明知故问:“子夫下午没什么事吧?”
卫莱:“当然没有。只怕陛下后悔。”
“朕这辈子还没后悔过。”刘彻道。
卫莱心说,后悔都用在了上辈子。
“那妾身听陛下的。”卫莱前世的年龄足矣当此时的卫青的娘,而她面对这么小的卫青只有怜惜,不考虑他以后的功绩,一时也升不起敬意,自然敢给他剪指甲,“青弟,坐下。”
卫青看了看皇帝,又看看他姐卫夫人,期期艾艾地问:“真剪啊?”
春陀顿时忍不住同情他,瞧把孩子给吓的。
“卫侍中,夫人是你姐姐,又不是旁人。”
可是以前没人给他剪指甲,如今一上来就是阿姐,皇帝陛下还在一旁盯着,他压力好大啊。
“不能不剪吗?”卫青满眼希冀地问。
刘彻:“你要抗旨?”
卫青刷的一下把双手伸出来。
卫莱想笑,“别吓唬他。”瞪一眼刘彻。
刘彻摸摸鼻子,“剪不剪?”
“剪。”卫莱瞥一眼他,坐到卫青对面。
年龄小的缘故,卫青的指甲很薄,卫莱咔嚓两下就能给他剪好一个。
刘彻见她动作如此之快,担心的移过去,“没剪到肉吧?”
“这是我弟弟!”卫莱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刘彻:“疼了你也不知道。”
卫莱牙痒,脚更痒,想一脚把他踹翻,“你来?”
“不,不行。”卫青吓得直摇头。
刘彻前世今生两辈子没伺候过人,打算嘲讽回去,一看到卫青满脸惊恐的模样,扑哧笑出声来,“朕还能吃了你?”
卫青下意识摇头。
“你怕什么?”刘彻满眼笑意的问。
卫青被问懵了。
春陀越发同情小孩,今儿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要“遭此横祸”啊。
刘彻饶有兴致的盯着他,“说啊。”
“说什么?”卫莱看不下去,“一边呆着去。”
卫青猛地转向他姐,你竟敢这样和陛下说话?你你不要命了。
“听见没?你阿姐平日里都是这么跟朕说话。”刘彻开口。
卫青张了张口:“陛下,陛下惯的……”
“咳!”刘彻被口水呛着,连忙别过脸去。
卫青就想看他怎么了,手被攥住。
“别动!”卫莱扯一下他的手,“换另一只。陛下没事,他闲着没事干,每天都得闹上几出,以后你就知道了。”
卫青的嘴巴动了动,“阿姐,你,你不可以这么说。”
“你阿姐什么不敢说。”刘彻接道,“给她一根足够长的棍子,她敢把天捅破。”
卫莱看一眼刘彻,“那也得陛下给妾身个胆。”
“阿姐,陛下是皇帝。”卫青小声说:“日理万机。”
卫莱把他的手拉近一点,“还知道日理万机,听谁说的啊?”
卫青:“侯爷。”
“平阳侯啊?他骗你呢。”
刘彻眉心一跳。
春陀连忙出去守着。
卫青不由地去看刘彻,一脸的担忧,为了他阿姐的小命,恨不得眼神给他跪下。
“你阿姐说的对。”刘彻开口。
卫青惊得身体抖了一下。卫莱险些剪到他的肉,忍不住朝他手背上一下,“别乱动。”
卫青又是一激灵,“阿姐……你……”
“还没给你剪好。好好看着,以后自己剪。”卫莱不知他又瞎想什么,但她真不想剪着他的肉,索性先开口,让他无话可说,“平阳侯那么说是他胆子小,不敢说实话。”
“阿姐……”看了看皇帝陛下,发现他竟然还笑,顿时惊得忘了说什么。
卫莱:“陛下虽然贵为皇帝,先帝也提前为陛下加冠,陛下理应亲政,实则太皇太后常以陛下年少,堪堪十八为由把持朝政,整天弄些鸡毛蒜皮的事让陛下忙活。陛下三天不理朝政,太皇太后和三公九卿都不见得知道。”
卫青又忍不住看刘彻。
刘彻颔首,“你姐姐说的对。除非是一些太皇太后不好出面的事,比如清明祭祖,封国的王爷过来。否则,用不着朕。”
卫青惊得瞪大了眼睛,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急的险些抓耳挠腮。
卫莱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你才几岁啊?想这么多干嘛。这个收好。”指甲剪放他手里,“知道陛下为何让大兄去建章,让你进宫?”
卫青摇头。
刘彻也不知,想听听她怎么编。
卫莱:“你和大兄都不识字,陛下委以重任也不放心。听陛下说要培养一个肱骨之臣少说得八年,长则需十年。十年后大兄已近不惑,而你才二十二。母亲年迈,去病又太小,两个弟弟也小,你和大兄都在宫里,家里出点什么事母亲都不知该找谁,所以陛下才令大兄去建章,留你在宫中。”
卫长君是卫媪的第一个孩子,一直跟在卫媪身边,卫媪疼他也很看中他。反观卫青,早年被送到他生父身边,在那边活不下去卫青才跑回来,中间空缺好些年,以至于跟卫媪的感情相对卫长君只能算一般。卫子夫跟卫长君走的更近,于情于理,都该是卫长君来到天子身边。
卫青想不明白,初次一个人进宫也不敢问。听闻这些卫青茅塞顿开:“微臣让陛下费心了。”
刘彻心说,费心的是你这个假姐姐,比亲姐姐还为你着想,唯恐你回到家中受一丁点委屈。
“朕要培养自己的人,必须得多方考量。”刘彻无奈地叹了口气。
卫青不禁问:“不可以同太皇太后商量商量吗?”
刘彻明显被噎了一下。
卫莱想笑:“我的傻弟弟哟,你当去东西市买菜。那可是处理朝政的权利,至高无上。甭说太后不舍,只是三公之一的太尉,你要敢夺田蚡的权,田蚡也得跟你拼命。”
卫青连忙扯扯她的衣袖:“阿姐,阿姐,陛下的舅舅。”
“朕听见了。”刘彻习惯了饭后歇一会儿,即便现在到宣室也没心情处理政务,索性坐好,道:“他也是个不安分的,你切莫学他。也别远着他,朕留他还有用。”
卫青连连称喏,难怪阿姐敢直呼其名。
“不光他,”卫莱道,“朝中多是汲汲营营之辈,一不留神就能在背后给你一刀,你都要留意。”
卫青点头,随即看向刘彻。
刘彻了解他,知道他想问什么:“窦婴生性耿直到太皇太后都厌恶他。”
卫青放心的松了口气。
卫莱手中又多了一把指甲剪,朝刘彻晃呀晃。
刘彻伸出手来。
卫莱愣住,回过神试探着问:“是妾身想的那样吗?”
刘彻笑而不语,你说呢?
我想糊你一脸指甲剪!
卫莱面向他,背对卫青,仗着卫青看不到她的真面目,瞪着眼睛看着刘彻,你来真的?
刘彻把手放她腿上。
卫莱拿起来想咬一口,最好咬出血来,没个十年八年消不掉。可惜她不敢,因为太后健在,而刘彻是他娘的命根子。
“陛下,妾身剪的好吗?”卫莱抬起他的手,让他自个看看那堪比牙啃的指甲。
刘彻满眼笑意,“朕相信你可以剪的同仲卿的一样好。仲卿,让朕看看你的。”
卫青的手是常年做活的手,比春陀那个三十多岁的人的手还粗糙。卫青不好伸出来,可见皇帝陛下等着,犹豫片刻还是送到他眼前。
刘彻认真看一下,当真不错,修的很圆,“你姐姐给朕剪的一定比你好。”
刘彻像个爱攀比的小孩,卫青不由地放松下来,腼腆的笑笑,“您是陛下啊。”潜在意思,微臣哪能跟你比。
卫莱想送刘彻一记白眼,要脸吗?拿孩子作筏子。
刘彻笑眯了眼,跟卫夫人学的。
卫莱瞥他一眼,老老实实给他修好,随后也把指甲剪给他,“收好!”
刘彻看了看,还没他的食指长,像是铁,但表面跟瓷器一样光滑,里面还有个小小的锉刀,却没有掉下来。
刘彻心中感慨,不愧是卫莱从未来带来的东西,着实精巧,“子夫,要不要朕帮你剪?”
卫莱心中一紧,手缩至身后,“妾身的指甲昨儿刚剪的,就不劳烦陛下了。”
“不劳烦你躲什么?”刘彻笑吟吟看着她,“你和仲卿这点倒像,都往后——”
“陛下,陛下……”
刘彻眉头微蹙,朝外看去,宣室的黄门伸头缩颈鬼鬼祟祟的没个人样,顿时有些不快:“何事?”
“皇后,皇后不舒服,请陛陛下过去。”黄门一口气秃噜完,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彻奇怪,“她不舒服不找太医,找朕做甚?朕又不懂望闻问切开方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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