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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沅简直要窒息了。
她会水还是上辈子的事情,那时候她住在宫里头,全家只剩她一个,还有个充当背景板的太后姑祖母。宫里的阴私事情多,虽然她和太后在慈宁宫里低调度日,却依然不是十足安全。
太后还好,反而是她,是明面上的罪臣之女,是靶子。因此姑祖母就叫她多学点本事,学不坏的。
游水都是她偷偷学会的。
确实帮助她躲过了几次危机。
这辈子她日子安逸,很久没有下水了。如今冷不伶仃地被郑听语一掌推下来,她满以为自己不至于捉襟见肘,手忙脚乱,没想到啊没想到,本领是还在,身体不给力。小腿肚上的抽筋抽的和麻花辫似的。
僵硬和刺痛袭来。她对自己说,要冷静,冷静,不要激动。
她只能屏住呼吸,用手拨水,等待救援。好在刚刚落水的时候声音挺大的,阿姐他们离她不远,应该能赶到救她狗命。
不远处。
随欣忽然回头一看,刚刚她好像听见了两声“噗通”。
她定睛一看,离岸边近的一个,头上的华胜,分明是她妹妹随沅戴的那个!那个身影沉沉浮浮的,就是她妹妹!
随欣心里一急,妹妹她不会游水!她们全家,只有随沅不会游水,因为她身体不好,禁不住水的凉气。最重要的是,也没想到她会遭此险境啊。
她顾不上和唐白舒解释,自己就三下两下的跑到岸边离随沅最近的地方,鞋子一甩就跳了下去。
……
马球总决赛这一天,出了一件大事,导致决赛延期,没能照常进行下去。
盛华长公主和随侯的小女儿晋阳县主在比赛场地附近被人推入水中,生死不明。他们的大女儿乐安郡主因为救人,没法继续代表国子监参加比赛。
而因为圣人和太上皇也在场,闻言大惊大怒,比赛不得不暂时中止。随着晋阳县主被就近送医、紧急召唤太医前来的同时,一场针对落水的调查也随之展开。
当时在场的人只有离得最近、赶来也迅速的乐安郡主,她虽然亲疏有别,迅速跳下去救了自己的妹妹晋阳县主,但是也在水里发现了一直蹦跶的郑听语。
随欣心里有数,不管郑听语是和随沅一样同为受害者还是就是那个推随沅下水的人,她都必须得活着。
于是,把随沅送到岸上之后,随欣转头顺手把郑听语也给捞上来了。
而在一旁看着随欣救人的唐白舒则早就从旁处借来了衣服大氅,递给了随欣。
随欣迅速安排人通知爹娘,又将现场围住。虽然随沅还小,但是落水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免不了有嚼舌根的。
唐白舒一直很君子地没有看两个落水的女孩儿。
盛华长公主到了之后,很快控制住现场,安排好后续。
随沅没有呛水,是万幸,但到底有些受惊受凉,晕了过去,盛华长公主就把孩子带到了离得近的随侯府上。
至于郑听语,也通知了她的父母家人一起到随侯府上来看他们的女儿。
郑听语虽然不会水,但是离岸边近,靠着胡乱蹬腿,也撑到了人来救她。没有大碍。
随侯府。
随沅很快就醒了过来,太医令奉皇命给她就诊,发现脉象紊乱,十分不妥,心下就是一惊。
谁不知道盛华长公主的两个女儿受宠,和皇家的关系密不可分,要是晋阳县主治不好,长临帝和太上皇肯定生气。
随沅身边围了一堆亲人。
她自己就先笑道:“我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当时小腿抽筋了,不然……”
不然我可以自己游上来哒!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盛华长公主抱在怀里:“阿娘的心肝啊,怎么叫你遭了这个罪……就是你爹落水都好过你落水啊!”
太医们面面相觑,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敢听这等侯爵密事,却又忍不住用眼睛打量随侯的表情。
哈,哪个妻子敢这样说丈夫的,竟敢把儿女看的比夫君还重,哪怕她是长公主,随侯也得不乐意吧。他肯定不高兴!
看看随侯的表情——咦?
随侯居然一副很是赞同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比盛华长公主还要生动,他的心痛和伤心模样,仿佛落水的就是他自己,嘴里也没有停下:“你阿娘说得对啊,阿爹要是能替你就好了。”
越想越伤心。他有心要为女儿受苦受罪,却偏偏没法子。倒叫他这个自幼孱弱的女儿受够了苦头。这等惨事,任是一个女儿奴来了都受不了的。
几个太医看的是瞠目结舌,这下算是完全明白了,原来洛京第一大好爹不是随侯自己吹出来的名声,是真的呀!
不过,要说这洛京第一好爹的名头,随侯有份,太上皇也不遑多让。
只见太上皇先是对盛华长公主道:“你也别担心,我叫人去请老掌门了。”
这朴实无华的语句似乎很能给这个脆弱的母亲力量,盛华长公主果然眼前一亮,有了老神仙来就好了!他最知道沅姐儿的情况,肯定能给沅姐儿药到病除。天可怜见,她沅姐儿的小脸都白成什么模样了?
齐舟本来好好地在住处休息,自己和自己下棋,自得其乐的很。据说今日是洛京马球总决赛,太上皇邀请他去看了,他没去,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看那一家子的意思,想必是舍不得随沅的。但是之后到底如何,也是很难说。他倒也没想抢走人家的女儿,只是实在没办法,那天泉独一无二,要是能有替代品,他又何至于此。
不过好在,随沅命中本来有一水劫。他觉得肯定是因为自己没有来洛京这一趟,随沅才会应劫的。但自己这回来了,随沅肯定没事的。
千算万算,偏没算到,天意如此。
他被告知晋阳县主落水一事时,整个人都是懵的:这就是身有宿慧之人的命么?这都躲不过么?
当务之急还是先去看看那孩子的身体。他是最清楚她情况的,本就是阴邪伤身,如今还落水,想必雪上加霜。
好不容易到了随侯府,一进门就被两个同龄人给迎了上来。
老随侯和随老夫人都四五十岁了,依然为着孙女的事儿操心不已,听说这是个非常厉害的老神仙,又是曾经给孙女看过病的,十分惊喜地迎了出来。
齐舟也不和两位客气,赶紧快步进了内室。
随沅还小,也不讲究那些男女之间的虚礼。
齐舟把了脉,观察了随沅的面部,就说:“县主的情况越发严重了。”这是实话。
太上皇脸色难看,又看向太医几个。
太医们都齐声表示赞同,他们看到的情况也差不多。
主要是晋阳县主本身身体就不算很强壮的那种,她要是和她姐姐一样身体壮的像头牛,别说落水了,就是大冬天的跳进洛水里游一个时辰也无妨。可她本来基础就不好呀!
好不容易在养着了,偏偏又遇上这等事。
太上皇就叫太医们出去商量,看看古书上有没有法子。
留下的都是自己人了。
盛华长公主是做人家阿娘的,听见“越发严重”四个字的时候就头脑一昏,强撑着自己保持精神,就问齐舟:“老掌门,沅姐儿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齐舟不撒谎:“我说实话,县主本身的身体只是比常人孱弱,比正常人少十年寿命,如今不过早春三月,寒气入体,恐怕还要在原来基础上翻个倍。”
那岂不是少二十年?
这叫这一家人如何接受,如何愿意接受?
急忙问可有法子。
随侯焦急道:“现在把沅姐儿送去祁山可来得及?用那什么天泉一泡,指不定就好了。”
盛华长公主听得都哭了。她不是哭女儿即将被送走,而是觉得随侯都说出这种傻话来了,如今沅姐儿刚刚才入水怎么好行路呢?远水也救不了近渴啊。她的小女儿命好苦哇!
齐舟虽然心里不乐观,但是还是提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法子:“有。现在送去祁山时间上来不及,县主轻车简行的也得一个半月,但假如我传信让我山门中弟子送来烈明草,再和太医商量用针灸之法和药物拖住时间,就能把县主恢复落水前的状态。”
随侯忙问:“什么是烈明草?要拖住多久的时间?掌门弟子从祁山到洛京最快要多久?”
每个问题都很重要。
齐舟回答道:“烈明草是我祁山深山内一种克制寒性的草,于县主身子很是有益,只是性有些烈,本来县主要是没有落水我是断然不会用的。”
随侯问:“摘它要多久?”
齐舟笑道:“随侯不需担心,我们山门本就有储备,叫弟子带过来就是了。”这却是唯一的好事了。
“我和太医商量一会,至少要拖住十八日。我弟子收到传信大概要三日,这已是最快的通讯手段了,赶过来换马不换人的话,也得十五日。”
这都是为了随沅的寿命和身体!
齐舟出去给弟子写信了,另外也要和太医们商量,他到底不是专攻医术的,互相学习和借鉴很有必要,自专和自傲根本就没有意义。
随侯安慰随沅道:“沅姐儿可听着了?你不会有事的,到时候服用了烈明草,沅姐儿还和以前一样健健康康的!”
随沅面上还很有些虚弱:“嗯。”
生死有命。她不执着,但是谁会嫌命长呢,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有爹和娘,没有好好孝顺。她的话本子也只开了第一本,她还有一个系列的野望呢!
随侯道:“也不能尽指望着老掌门那边,烈明草可以问问别人家有没有收藏的,还有好的医者,也要重金求,看看有没有厉害的医者有办法。”
盛华长公主道:“你去做吧。我在这守着沅姐儿。”
随侯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一事,就小心翼翼的问随沅:“沅姐儿,你怎么忽然落水了?”
这一大家子总算从随沅的身体跳脱出来了。
随沅心道,让他们关心一下凶手的问题,总比一直沉浸在我病了的事情上好。刚刚一家人的情绪都很低落,她看得出来,她心疼。
她的眼睛就亮了:“是郑听语推我下去的。她怎么样了?”
“什么?”随欣惊得一下站了起来,“她把你推下去的?我还把她救上来了,我真是……”她烦躁的团团转,自责的很。
随侯也是一声怒吼:“她妈了个八字!”就要冲出去找郑听语算账。
好久没有听见丈夫爆粗口的盛华长公主眉心一拧。
从来没有听见过父亲爆粗口的三兄妹都有些震惊:我们的阿爹不是一向好脾气么,很有雅量和风度?这个操着一口脏话的人是谁?
盛华长公主拦住了随侯,眉眼冷凝:“你去办你那边的事。这头我来处理,小小一个御史的女儿,也把我女儿不当回事,呵……”
随欣决定问清楚:“她把你推下去,为什么自己也下去了?”要不是她顺手捞人,就郑听语那样的旱鸭子早呛死了。
随沅平日里脾气好,但是涉及生死,她怎么能不愤怒。她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我反应的晚,只来得及把她也勾下来。”
我怎么也得拉你下水,大家一起死!哼。
随欣和随常:妹妹威武!就是这样才好呢!
随欣道:“我还以为郑听语是为了怕你告发她,自己也卖卖惨掉进水里什么的。”她看到有些话本子就是这么写的,闺阁贵女之间的争斗把戏。
随沅道:“她怎么会拿自己的命来赌?”在水里的时候她就清楚了,郑听语根本就不会水。“我若是不拖她下水,她把我推了就跑了,到时候根本没个证据。”她就算是皇帝的外甥女,做事也要讲证据。
现在好歹把凶手留了下来。她跑不脱的。
有人来报郑家来人了,来的是郑听语的母亲和妹妹。
盛华长公主刚才一直没说话,此时才说:“常哥儿在这好好陪陪你妹妹。欣姐儿跟我来,我们去会会她们。”
欣姐儿是在现场的,离得最近,她很清楚情况。
“好。”
郑家母女相聚一处。郑母正打算问问大女儿是怎么一回事,她听说女儿和晋阳县主一起落水的时候都要吓死了。
那可是晋阳县主!之前女儿和福宝县主说晋阳县主坏话的那事就已经让他们家丢够了脸,这次不会又和她女儿有关吧。
只见盛华长公主就带着乐安郡主过来了。
郑家母女匆匆行礼后,就见随欣一个巴掌甩到了郑听语的脸上。
随欣冷笑道:“别以为给你一巴掌就算了结了,我不过先收点利息罢了。”
郑听语捂住自己的脸。她被救了上来,幸运的是也没有遇上腿抽筋的麻烦,所以问题不大,只是有些受凉。刚刚醒来就知道自己麻烦大了,她没有及时逃走,被晋阳县主看见了脸。她完了!
郑母生气的抱住自己的女儿:“郡主这是做什么?!”
随欣指着郑听语道:“郑夫人不如问问你的女儿做了什么。”
郑母惊怒交加,问郑听语道:“语儿?”
郑听语知道什么都完了,不敢说话。
盛华长公主像是看完了一场闹剧似的,这会才扬唇一笑:“夫人问得好,我也很想知道,我家女儿做了什么竟然让令爱如此痛恨,要致她于死地?”
郑听语拿不准现在随沅是生是死,是个什么情况,不愿意吱声,生怕一说话就把自己唯一的生机也给断了。
盛华长公主哪里看不懂这些女孩儿的神情,嗤笑一声:“忘了告诉你,我家沅姐儿醒过来了。”
醒过来了,醒过来了。那长公主一定什么都知道了。随沅没必要为她隐瞒的。
郑听语忽然心里浓重的恶意生起。她本来没想着要对随沅下手的,只是当她刚好看见随沅一个人在那里的时候,那股长久以来的不甘和恨意就涌了上来。
她想起了李宝儿从一开始对随沅的颇有微词,到现在的已然把随沅看做是真正的表姐妹的亲切,想起了随沅一贯的肆意随性。她和随欣两姐妹可以给庸王世子一个教训,可以让自己的母亲出手,而自己面对庸王世子时只有懦弱的害怕。
郑听语忽然开口承认了:“我就是见不得她过得比我好而已。”
所以恨不得她去死。随欣也该死,可惜随欣一向警惕,还有武艺在身,不好下手。
盛华长公主母女生气极了,还没有说话,就听见郑母惊诧得不得了的话:“你在说什么呀……”
郑母仿佛认不得怀里的人是自己的女儿似的:“晋阳县主是长公主和随侯的女儿,她过得比你好,是天经地义的呀!过得比你好的女孩儿多了去了,你样样要比的话,岂不是把自己怄死了?”
郑听语恨极了母亲这样的为人和处事方式,凭什么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了?
她正要和母亲争辩,就听见盛华长公主冷笑一声:“郑夫人要教女,大可回家去教。”
蠢货。知道了郑听语为什么要对女儿下手,盛华长公主也没打算留她在随侯府了:“你这女儿也承认了,你把她领回家。”之后如何,还要看她的晋阳之后能不能好。
郑母胆战心惊道:“殿下,不知道县主如今如何了?语儿她想必和县主有误会,才会头脑发昏……”
呵,想着沅姐儿要是没事了她们也好脱身是么?想得美!
盛华长公主道:“我家沅姐儿本来身子就不好,现在太医还在看着呢。”至于十年寿命这些倒是没必要说出来的。
郑母和郑听语都听出了盛华长公主的言下之意,灰溜溜地离开了。
……
祁山。
白昭眼见着师傅离开了好长一段时间,她也不知道师傅往哪里去寻他老人家那关门弟子去了,整日里招猫逗狗的,也没人来管束她,师兄要管的事情多,她也不敢去招惹。
今日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跑到关星衡跟前说:“哎,也不知道师妹是哪里人,师傅现在还没回来。”
关星衡笑道:“师傅不在,你正好偷懒了。”
“才没有——”白昭正要反驳,忽然见一个外门小师弟跑过来道:“师兄,师姐,掌门传信来了!”
关星衡把信接过来,一看是急信的标志,心里就一动,展开一看,脸色微微变了。
白昭还在上蹿下跳:“怎么了怎么了,师傅是不是快回来了?”
关星衡把信递给她:“你的师妹出事了。”
白昭匆匆看完信,就和关星衡往明药堂走,往年烈明草开的时候,确实有采摘过,都存着了,供着不时之需。
那明药堂的唐长老见两个祁山的得意弟子都过来了,还很诧异,听关星衡三下两下把事情说完,也露出了尴尬之色:“烈明草本来是有的,可前阵子朱长老旧伤复发,已经把存下来的烈明草用完了。”
关星衡皱了皱眉,这倒是意外了。
虽说那人还不是他们的师妹,但到底是师傅看重的人。关星衡问道:“唐长老,烈明草长在什么位置,我现在就去摘。”
唐长老道:“烈明草虽然三月就已经开了,但是长得慢,长在最高那座雪山上最顶端一处峭壁。星衡也不必这样着急,我们往年都是四五月才去摘的,那时候已经长满了,也方便摘。”
关星衡道:“不是我着急,只怕她等不得。”师傅信上说了,他的医术能争取十八日,信传过来要花费三日,剩下只有十五日了。
可师傅预估的时间还是不够的,他原本想着祁山有存着的烈明草,他亲自送过去也就是了,如今怕是来不及了。
关星衡对自己的武功有把握,并不害怕,就对白昭说:“我去摘烈明草,你在雪山下等着我,拿到以后就骑马往洛京去。地址信上说了。”
白昭急道:“师兄,我和你一起去!”小师妹也是她的师妹,怎么好叫师兄一个人出力?
“好了。”关星衡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到时候我一定很累,你在山下接应烈明草,骑最快的马去洛京,那边等着药呢。”
白昭心知废话不要多说,两个人分头行动,一个跑去收拾盘缠和准备快马,一个挑选上雪山的武器和马。
祁山在大宣朝的北端,距离北戎也挺近的,这里本来天气寒冷,但祁山仿佛一个世外桃源,因为有一处天泉滋润着整座山。唯独祁山北边一点的雪山,哪怕到了三月依然飘雪。
雪花在白昭的脸上缀着。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了,师兄上去快有半个时辰了吧,还是一个时辰?怎么还没下来?会不会遇着什么麻烦了?
哎,早说了再派几个师弟跟着他上去,他偏不让,说雪山环境复杂,他们的武功还不足以登临高峰,去了也是半路返回的结果。
全祁山也就白昭和关星衡特别能打,特别抗寒。
白昭开始脑补山上会不会有雪狼、雪狐等妖物了……
雪都把她牵着的马弄白了。马比不上人,冻得瑟瑟发抖。
“怎么还不下来?”白昭一抹脸上的落雪,不管了!上去找他!
刚准备上马,就见白雪簌簌下的一人一马跑来了。
关星衡等走近了白昭,才从胸前兜里掏出几束浅绿色的草,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整个兜接下来丢给了白昭。“快去吧。”
白昭接过,瞅他一眼:“师兄你还行不行?”
关星衡扯开嘴一笑,“不行了。别皮了,你快去吧。”
白昭嘟嘟囔囔的:“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关星衡道:“你又看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了,回头给你烧了。”
“敢!师兄我和你拼了!”白昭嘴上不肯输,动作却很快,已经上马准备出发,“回来我要是看不着我那些宝贝我和你没完!”
看着那个放完了狠话又迅速离开的师妹,关星衡笑了笑。
他把自己用的刀从身后□□,已经血迹斑斑,在雪花的洗涤下显得格外诡异。
后背又酸又痛,血肉从里边翻了出来。
真叫白昭那乌鸦嘴给说中了,山上有不少雪狼。
啧。希望白昭赶得上。要是师傅觉得那师妹太弱了,不收她了,也挺好的。这师妹一看就是个小麻烦,还没进他们祁山,就已经要了他小半条命去了。
那时候的关星衡还不知道,新来的师妹还带来一个人,一度牵引了他的心,叫他领受情爱的滋味。
……
随侯府寻名医名药的事被广而告之,大家这会子都知道长公主和随侯的小女儿晋阳县主出事了,在马球赛上被郑御史家的女儿推下了湖水,如今旧病复发,很是难安。
还不知道的也就只有韩泱这种被关进祠堂里的消息不灵通者。
但是,到了第二天,就连韩泱也知道了。
还是他哥说漏嘴的。
韩温当然不知道自己弟弟和随侯家那个小县主有什么奇妙的联系,韩国公府和随侯府也没有什么很熟的关系。他就是在东宫当值的时候,见着太子殿下愁眉不展,才开口问的。
太子是发愁他的小表妹,不知道如何是好。天下医者都是有数的,人家要是有不愿意出来的,你也没法知道人家在哪里。
韩温这不八卦的人也知道了此事。晚上回家的时候,准备去看看弟弟,就被父亲叫了过去。
韩国公其实还是不理解为什么韩泱这个小儿子在客人面前这么不给他面子,这么没有礼貌。他还给他擦屁股了!他好好的招待了方大人一番,还送了礼物(当然不是那幅画),就是为了方大人不要再到外面说起他儿子不尊重长辈的事。
韩国公道:“回来啦?今天还顺利么?”
韩温露出一个浅笑:“顺利的,多谢父亲关怀。”
韩国公登时心梗,觉得自己这个很有礼貌的大儿子也挺让他难受的,心里就想:难道真是我做错了不成?大儿子有礼貌,小儿子没礼貌,我都觉得难受,是我自己的问题么?
韩国公道:“你弟弟在客人面前大闹,你也知道了?”
韩泱被关进祠堂的那天,韩温正好在东宫赶工,没有回家,自然也不知道此事,等到第二日回来才知道,了解了内情之后心里也是气的,但是弟弟那边暂时有祖母悄悄照看着,他也不急着和父亲吵架。
面红耳赤的争吵是最下乘的,攻心为上。
他可是知道他这个父亲最在乎什么的。
如今见父亲来问,韩温也保持恭敬道:“知道。”
“我把他关进祠堂,还请了家法,你就没有意见?”韩国公是真奇怪了,他这大儿子和小儿子一母同胞,感情一向很好,怎么会这么淡定?
韩温道:“父亲教子,我身为人子怎好贸然掺和?”
韩国公被这句话堵得心口一塞。
韩温又道:“只是儿子有句话想和您说一说。”
韩国公被吊起了胃口:“你说。”
韩温笑容无懈可击:“不知道二叔有没有和您说过,那幅《春山静夜图》是阿娘的遗物,是她留给我和泱儿的念想。”
韩国公听他提起发妻,本就心头苦涩,一听是遗物,再加上“念想”二字,眼眶就红了,他茫然地、小声的说:“什、么……”
他常年领兵在外,将心爱的妻子娶进门之后,就聚少离多,她无怨无悔,为他生育了两个孩儿,一直是个好妻子、好阿娘。
他知道她喜欢作画,但是他不知道那幅《春山静夜图》是妻子的。他是粗人,不懂这些文学之物。
韩国公茫然道:“你阿娘带过来的嫁妆里,没有这幅画。”
韩温差点被气笑了,他过了一会才心平气和下来:“父亲,在您离家的那几年里,阿娘买下了这幅画,她常常给我和泱儿看,还说等您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可以一同观赏。”
原来她是这么说的么……那为什么不管是韩泱还是韩温都没有和自己提过。韩国公认真一想,是了,他们阿娘没了之后,他们都怨他。如此父不父、子不子的,也难为他们是一家人。
他对不起妻子啊。
怪不得泱儿那么生气,他怎么会不生气呢,他就这么随意的把妻子的遗物借了出去,完全没有问过两个儿子的意思。
是,他是无知者不罪,但是,无知难道不是一种罪么?身为她的丈夫,身为她的枕边人,她两个孩子的父亲,他居然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他是粗人没错,他不懂得《春山静夜图》是多么重要、多么令人渴求之物,所以他弟弟一来求,他就借了出去,根本不带犹豫的。他不知道妻子与画的关系,所以他活该和儿子离心。
韩温道:“父亲忙吧,儿子先告退了。”
韩国公见大儿子走了,知道他是去看小儿子的,想到小儿子身上的伤,他也想跟在后面一起去看看,想和小儿子说说话,结果宫里就来人了,长临帝宣他进宫,只能暂时搁置了。
韩温一进祠堂,就看见韩泱跪的笔直的。
韩家家法,是韩衔那一代传下来的。三等罚,朝屁股打,二等罚,打背部,一等罚,腿和背一起挨打。
韩国公大概还是顾念小儿子,没有下死手,虽然在方大人和韩二叔面前口口声声说“家法”,其实只是上了三等罚,让棍子挨上了小儿子身上肉最多的屁股。
他确实被打的皮开肉绽,但是也没有严重到明天就要凉了的那种。
因为内心委实愤怒极了,他还真的是挺着苟延残喘的残躯破体,在那跪着。
他和他那个傻爹没完!
韩温嗤笑一声:“行了,来的是我,不是父亲,你别装了。”
韩泱才不肯吃亏呢,立刻就恢复了坐没坐姿的模样。他现在确实屁股还很疼,坐着也疼,但是在亲哥面前总不好趴着吧。
“你才从傻爹那里过来?”他问道。
韩温笑:“胡闹。我们爹哪里傻了?”韩国公多精啊,不精的也做不了天子近臣。
韩泱道:“被二房的耍得团团转,拿了妻子遗物借给小叔子用,我真是服了。哥,你不知道我进门的时候有多生气,二叔那不要脸的居然说《春山静夜图》是他的,他还为了讨好上司要把画送出去,哎呦,真是好久没见过这种没脸没皮的人了,几千年才出一个啊。”
韩温并不知道还有这回事,他以为只是二叔不经过韩泱同意借走了画,才让韩泱大闹,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他眸色转冷:“看来父亲并没有听到二叔这话。”不然也不会是这个反应了。
他们阿爹还没有容忍二叔到这个地步。
他不知道,但不知道本身已经让人生气了。
韩泱单方面决定自己再也不要和亲爹说话了,什么破爹啊,是非不分的,还给他上家法!行,他以后不叫韩泱了,他挨了这顿打,以后就跟娘姓!
他出去就和爹说!也不需要经过他同意!
韩温听了他这个奇思妙想之后,久久没有说话。好半晌,才决定转移一下这倒霉弟弟的注意力:“近来外头也不大太平,随侯和长公主的小女儿,被人推到水里,旧病复发,可严重了。”
他是当句闲话说出来的。
却没想到这番话在韩泱心里,锤了一拳似的。
京里的长公主不多,能够被韩温这样不带前缀说的,肯定就是盛华长公主了。她和随侯的小女儿,那不就是晋阳县主随沅么?
她出事了?!
韩泱心里着急,就问道:“怎么会这样?”
韩温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弟弟,还觉得奇怪:“你这么关心干嘛?”
韩泱耳根一红,“谁关心了?我就是奇怪怎么长公主的女儿也有人敢下手。”这该死的郑听语,就不能学人家李宝儿酸葡萄背地里酸酸就算了,还下这种死手?
“女儿家的事情,谁也不清楚。”韩温道。
韩泱又眼巴巴的看着哥哥,小心打探道:“不过晋阳县主是太上皇的外孙女,圣人的外甥女,怎么也不至于治不好吧?太医那么多呢。”
韩温解释道:“本来问题不严重的,但是听太子殿下说,晋阳县主本身生来体弱,此番寒气入体,恐怕影响寿命。殿下很是忧愁呢。”
影响寿命!韩泱听得心里一刺。
韩温道:“好了,寿命这事是殿下无意中说漏嘴的,长公主一家求医问药的也没有说出去,你也不要往外说。”
女孩儿家家的,往后都要说亲的,这寿命有损一条就已经很是能吓退一些人了。
韩温也怕伤了晋阳县主名声。
“我才不说呢。”韩泱嘟嘴道。
韩温走后不久,韩泱心里还很是为随沅担心。虽然他俩认识时间也不长,但怎么说也是朋友吧,朋友出了事,他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他盼着来一场雨,好叫他和随沅能说说话。他别的本事没有,陪聊还是可以的。
也不知道随沅怎么样了,落水对小姑娘来说还是挺难受的。
傍晚。韩泱心诚则灵,下雨了。
他迫不及待的说:“在不在?”
很快,就有小姑娘的声音传来:“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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