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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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谢瑾渊收拾东西准备起身,许绍文随即跟着一起起身，他望了望杜允若离开的方向，心中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不死心的问道：“谢大哥你这是？”

谢瑾渊没有直接回答许绍文的问题,反倒从谢素素的包袱中取走了昨夜从杜允若那里拿来的荷包收到了自己怀中，他只对许绍文叮嘱道：“等素素醒了之后，告诉她我有事先离开了,过段时间我会去和你们汇合。”

许绍文瞬间沉了脸色，他知道自己猜得果然没错，他很是诧异的质问谢瑾渊道：“她就是那个掳走你的魔教妖女？”

许绍文的话让谢瑾渊很不高兴，他立刻皱着眉头反驳道：“她是不破阁之人,但并非什么妖女,请你说话放尊重些。”

见谢瑾渊根本不听自己的话，许绍文也有些生气,他斥责谢瑾渊道：“谢大哥，我看你是被她迷了眼，她身为不破阁少主,强抢江湖上的男子还少吗？”

谢瑾渊自然晓得，他在不破阁住过数月，比许绍文更加了解不破阁里住了不少被强掳上去的江湖中人,但他却不想告诉许绍文其实那些人都是自愿留在不破阁的，若若没有强迫他们。

见谢瑾渊没有反驳自己，许绍文又忍不住继续补充道：“而且不破阁中人在江湖上向来名声极差,不可轻信。”

谢瑾渊知道若若的名声确实不好，但他还是忍不住为杜允若辩解道：“这只是假象，你不了解事实，就没有资格对她评判,若……阿伽若不是你口中的那种人。”

见谢瑾渊如此执迷不悟，许绍文只能耐着性子对他解释道：“谢大哥……正道向来和不破阁势不两立，你们是没有结果的，而且明显那妖……那女子对你无意，你又何必如此？”

许绍文一个外人都能看清的，谢瑾渊又何尝不知道，可他就是舍不得，在不破阁的那段岁月是他这十八年里最幸福的时光，谢瑾渊不想轻言放弃，他还没有努力，为何就要放弃？

谢瑾渊自然晓得若若对自己无意，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动了心，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谢瑾渊也不想阻止，他想试一试，他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哪怕结果会不如意，但只要谢瑾渊亲自做过了，他才会毫无遗憾的放手，在此之前他绝不会轻易回头，更不会轻言放弃。

谢瑾渊知晓许绍文是真的担心自己，因此他才能好生好气的和许绍文说这些话，离开前他对许绍文说：“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只需照顾好素素即可，其他的不必你过问。”

说到这谢瑾渊忍不住拍了拍许绍文的肩膀，叮嘱他道：“素素交给你我放心，等到武林大会结束后，我会在爹爹面前说你的好话，你好好抓住此次机会。”

说完谢瑾渊便背着行囊，骑着马向着杜允若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只留许绍文一人在门口面色沉重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晨光之中。

杜允若离开有一会儿了谢瑾渊才出发，并且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接近杜允若，所以他只是一直跟在杜允若身后，并没有直接追上杜允若。

谢瑾渊多年来一直都看不见，所以他的耳力甚好，能够清楚的听到杜允若在离他不远的一里之外，如此若是前面出现什么意外，谢瑾渊也好在第一时间过去帮忙。

听到前面杜允若放慢了速度，谢瑾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但仔细听来却发现前面并没有其他人的声音，他猜测杜允若可能只是累了，便也跟着放缓了速度。

此时谢瑾渊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不得不说，昨晚听到杜允若声音的瞬间，他脑子一片空白，甚至连手往哪里摆都有些不晓得了，这是两个月零九天后，谢瑾渊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谢瑾渊之前从没有见过杜允若的脸，但听声音，他就直觉的若若拥有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笑起来时眼睛会弯成小月牙儿，明亮，深邃，温暖人心。

在不破阁时，谢瑾渊曾请照顾自己的侍女描述过杜允若的面容，他想知道这样一个聪明善良的女子长什么模样，但侍女描述中的少主很单薄，只有一句：“喜着红衣，容貌艳丽。”

不得不说这和谢瑾渊想象中的模样完全不同，但他却也记下了若若喜欢穿红衣的爱好，如此他想象中的少女更加完善起来，一个活力四射，个性张扬的红衣小姑娘。

谢瑾渊在不破阁待了四个月零十三天，一百多天的时光，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很多，但足以让谢瑾渊认识传闻中的阿伽若。

她的容貌没有传说中那么丑陋不堪，反倒明眸善睐带着肆意张扬的活力，她的性情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残暴无情，心狠手辣，她只是有些顽皮，喜欢欣赏容貌不凡的男子罢了。

谢瑾渊觉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若的这些小爱好无伤大雅，其实也很正常不过。

唯一，唯一让人觉得失落的是若若的兴致来的匆忙，去的也同样匆忙，谢瑾渊刚被杜允若掳回不破阁时，小姑娘还能天天陪他吃饭，想各种办法逗他开心。

可是不过只是过了两三个月，她就又找到了新的玩伴，而谢瑾渊就再也没有等到他的小姑娘来关心他的眼睛，关心他高不高兴，直到他被许朝赶出不破阁，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若是半年前有人对谢瑾渊说他会对不破阁的少主上心，恐怕谢瑾渊只会一笑了之，但此时的他再也无法掩藏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喜欢那个叫“阿伽若”的小姑娘。

大概从杜允若初遇的那句：“朗风霁月，玉树临风，我喜欢，带回去。”，谢瑾渊冰封沉睡的心脏便已经开始消融，他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当时杜允若的笑声，想象到她笑靥如花，梨涡微现的模样。

也不能怪谢瑾渊如此轻易的便动了心，毕竟他活了十八年时光，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如此骄横跋扈，嚣张肆意的姑娘，她身上的那副横行霸道，无所畏惧的模样，正是谢瑾渊所艳羡的。

在不破阁的那段时光可谓是谢瑾渊多年来最开心的一段岁月，他没想到自己也可以像个普通人一般，也不必再为了安慰家人而强颜欢笑，他渐渐的放纵了自己。

谢瑾渊没想到若若会在得知他眼睛是后天中毒导致之后，在第一时间为他找来大夫，甚至还将不破阁中珍藏的秘宝给自己一个外人使用。

得知自己眼睛还有救时，谢瑾渊是激动的，这么多年他都快要忘了外界的色彩，快要忘了爹娘长什么模样，甚至快要忘了自己小时候其实是看得见东西的。

但随即他又瞬间陷入了失落之中，毕竟之前爹娘曾经想尽办法为他治眼睛都没有治好，只是单靠几个月的时光，谢瑾渊也不敢相信就会有奇迹的发生。

可那时的谢瑾渊心底有个愿望，他想若是可以看见，他想见见若若的模样，他想知道那么开朗活泼的声音配着怎样的一张脸。

他更想知道若若若是得知他能看到，会是怎样一副表情，会和他一样开心，激动还是只是淡淡的一瞥？这些画面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谢瑾渊眼前，可惜，他根本没有机会见到。

因为在他快要看到时，许朝将他赶出了不破阁，哪怕到现在，谢瑾渊也不愿相信那是杜允若的命令，他欺骗自己是许朝嫉妒自己，是许朝见不得若若对自己不一样所以才会那么做。

但谢瑾渊又何尝不知，不破阁少主的兴致来得快去的也快，喜新厌旧是很正常的事情，谢瑾渊怎么也没想到最终他和那些被抢到不破阁的人也没有任何区别，腻了就弃了。

若说不恨杜允若，恐怕谢瑾渊自己都不相信，他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为何他一个活生生的人会活得像是物品一般，被人喜欢时抢了回去，被人嫌弃时丢了出去，甚至连一句为自己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可笑的是谢瑾渊更清楚他只是想留在不破阁，只是想待在小姑娘身边，说谢瑾渊怯懦也罢，无用也罢，他已经累了总是伪装，已经累了为淮阳派拼命努力。

谢瑾渊只是想单纯的做自己罢了，就像杜允若一样，想笑时笑，想哭时哭，不在意外界的评论，自己开心就好，可惜，谢瑾渊永远也不可能做到那副潇洒的模样。

他身上背着振兴淮阳派的责任，哪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单单正道那些条条框框都将他束缚的死死地，江湖道义不止是说说而已。

心情不好的谢瑾渊无意识的取出怀中的荷包，看见上面的绣工他嘴角忍不住上扬，果然不愧是若若，虽然离经叛道但有种说不出的好看，不比那些大家闺秀的手艺差上多少。

谢瑾渊从未认真想过他和杜允若在一起的时光，不说杜允若根本没有这个想法，单单江湖上正邪不两立一条就能堵死这条路，说白了，谢瑾渊只是想放任自己一次。

放任结束之后，无论结果如何，谢瑾渊都需要重新肩负起淮阳派的责任，变成外界称赞的掌门，从谢瑾渊出生起就注定了他的一生，他根本就没得选，何谈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