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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调带着一贯的散漫与吊儿郎当,在影影绰绰的人造光中,神情晦暗,但眼底积攒着的情绪又格外明晰。
桃花眼轻佻上扬,带了几分调笑与玩味。
又莫名带了股色气。
岑岁原本也没多想的,但对上他明显沉了下来的目光,以及他故意吐纳出来的温热气息,扑洒在她的脸上,又麻又痒,她身体里的某一部分也躁动了起来。
她甚至自动自发地在脑海里把他那句“你自己动”,添补了半句话上去——
“坐上来,你自己动。”
想到这里,她的身子突然僵住。
下一秒。
覆盖在眼前的阴影少了大半,陆宴迟低下头来,视线下拉,和她维持在同一水平线上。他捧着她脸的手忽地动了下,指腹若有似无地沿着她的下颌线轻轻滑过。
举止间带着令人浮想联翩的暧昧与轻佻。
像是有电流顺着脸部往下,她全身都被击到,动弹不得。
陆宴迟压低了嗓音:“怎么脸红了?你想到什么了?”
岑岁在脑海里不断地默念着“我是一个矜持的女孩子”,作为一个矜持的女孩子是绝对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拍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说:“我害羞。”
陆宴迟仍在笑:“害羞什么?”
岑岁低头往前走,却被他一把拉过。
“车停在那边。”
“哦。”
陆宴迟的尾音上扬,慢条斯理地又问:“害羞什么?”
“……”
“抱我害羞?”他桃花眼下弯,语气暧昧,“都亲过了,还害羞什么?”
岑岁瞅了他一眼,小声道:“那我是女孩子嘛,害羞一下怎么了?”
“小姑娘确实脸皮薄,”陆宴迟帮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眉目笑的松散,很有深意地说,“反正这种事,熟能生巧。”
“……”
-
许是今天的工作实在太多了,岑岁上车后也不像平时一样和他聊天。
她倒在座椅上,头靠着车窗,在安静的车厢内,眼睛逐渐阖上。
她住的小区大门有两个减速带,虽然陆宴迟把车速放得很慢,但开过去的时候车子仍旧震了下。岑岁本来就半梦半醒着,当下就睁开了眼。
陆宴迟出声:“醒了?”
她含糊着点了点头。
“这么困吗?”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一路睡过来。”
岑岁歪头看着他,声音里夹着未退的困倦,“真的很累啊,今天工作了一天,都没有时间休息。”
车子在她单元楼外停下。
岑岁解开安全带下车,耳边又响起清脆的一声“叩”,她侧头看向陆宴迟,有些疑惑地问他,“你也要下车吗?”
“嗯,”陆宴迟淡声说,“送你进屋了我再走。”
岑岁下车后定在原地,等他绕过车子走到自己身边,她自动自发地把手伸了过去。下一秒,陆宴迟把她的手握在手心。
楼道里的灯年久失修,一闪一闪地亮着黯淡的光。
陆宴迟皱了下眉:“要不我给你找个房子,你这里我实在放心不下。”
“这是我买的房子,”岑岁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却又带着炫耀口吻,“我毕业之后就买的,虽然安保和物业差了点儿,但是其他的我都很满意。”
陆宴迟的眉眼轻抬:“毕业之后就买房了?”
“对啊。”
“原来还是个小富婆。”
岑岁有些不太好意思,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耳边忽地有股温热又滚烫的气息传了过来,熨烫着她的耳廓,“小富婆,你准备什么时候包养我?”
“……”岑岁拿着钥匙的手一滑,钥匙从手心里脱落,“你又不是没有钱。”
“可我没有房,”陆宴迟弯腰把钥匙捡了起来,悠悠道,“学校公寓那么破,你也是知道的。”
岑岁接过钥匙,“你可以买。”
陆宴迟靠在门边,眉眼微垂着,带着慵懒的笑意:“原本是打算要买的,但是女朋友有房,我就不想买了。”
岑岁提醒他,“你跟我住的话,会被别人说你在吃软饭的。”
他似乎在思考,几秒过后,说:“你这么说也对。”
岑岁打开门:“所以——”
“——但不知道为什么,”陆宴迟拖腔带调地说,“我还,挺想吃软饭的。”
“……”
岑岁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陆宴迟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的,但目光接触到了她眼底的疲惫倦意。她似乎真的很累,身上散发着浓重的疲惫感。陆宴迟也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睡。”
岑岁:“嗯,路上小心。”
陆宴迟:“那我走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站在原地没动。
岑岁挠了挠眼下皮肤,声音里带着困意,显得软绵绵的:“你走呀。”
“我真走了?”
“你走啊。”
陆宴迟仍旧没动,身形慵懒地靠在玄关柜上。
对视了几秒后。
他像是败下阵来,轻叹了一口气,岑岁正想问他“叹什么气”的时候,眼前突然一片阴影盖住她的视线,随即,鼻尖嗅到男人身上熟悉浅淡的烟草味。
倏地,她的唇上有温热的触感。
岑岁瞬间清醒了,她没有闭上眼,正对上陆宴迟深邃又蛊惑人心的桃花眼,眼尾微扬,似含春色,又似带着浅浅的情.欲。
但很快。
他就抽回身。
岑岁突然间,有种想抓着他、让他别走的冲动。
“晚安吻,”陆宴迟捏了捏她的脸,极为温柔地说,“以后每天都要记得,当然,如果你忘了也没关系,反正我会提醒你。”
“……”
“别摆出这么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了,”陆宴迟似笑非笑地,声音喑哑着说,“等你恢复了体力,我再陪你过夜?嗯?”
话里的不言而喻在夜晚无所遁形。
岑岁脑海里的旖旎念头瞬间消失,她板着脸推他出去:“你快走,我要睡觉了。”
陆宴迟散漫地笑着,隔着门板,他像是收敛起玩味和戏谑,语气温和,像是带着夜色的温柔,“早点睡,晚安。”
岑岁盯着门板,回应着:“晚安。”
陆宴迟走后,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岑岁突然有种无法适应的感觉,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走到阳台边,俯身往下看。停在单元楼下的黑色轿车正在倒车,车前大灯在黑暗中照出两道极亮的光柱。
车子摆正后却没动。
很快,她就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岑岁掏出手机。
是陆宴迟的消息。
陆宴迟:【真舍不得我走?】
陆宴迟:【我也不是非要走。】
看到他发过来的话,岑岁动作利落地从阳台上退了过来,她非常心虚地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洗澡了。】
岑岁:【你好好开车。】
陆宴迟:【好,你早点睡,我到家了就不给你发消息了,怕吵到你。】
岑岁打字:【要发。】
陆宴迟:【我的行程都要一一报备啊?】
陆宴迟:【还挺霸道。】
岑岁没回,她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里的灯光格外明晰,从四面八方照了过来,透过墙上的镜子,岑岁清楚地看到自己面容倦懒,但眼底的笑意和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藏也藏不住。
-
隔天,岑岁去楼下扔了垃圾。
扔完垃圾,她刚进屋,还没来得及关门,就听到从楼道里传来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姐姐,你回来了呀?”
岑岁把门推开,看向陈佳琪:“嗯。”
似是想到了什么,陈佳琪说:“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又转身跑上楼,下来的时候,她手上拿了一盒东西,“姐姐,这是我妈妈做的红枣糯米糕,原本做好就想给你的,但是你不在家,所以我们就把它吃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不过这个是昨天做的,你放心吃。”
岑岁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陈佳琪抿了抿唇,“我要说谢谢才对。”
室外气温低,岑岁让她进屋来。
她出门前煮了一壶柠檬姜茶,她给陈佳琪倒了一杯,“我刚煮的,你尝尝。”
陈佳琪喝了一口,“好喝。”
安静了好一会儿。
陈佳琪突然说:“姐姐,我爸妈离婚了。”
岑岁有些猝不及防地“啊”了声。
“妈妈其实一直都不想离婚的,我知道的,”已经是下午了,室外的阳光昏暗,陈佳琪低着头,神情也显得昏蒙,但从她低沉的语气里能感觉到她此刻的心情,“在她的心里,离婚是件特别丢人的事情,会让别人看不起。”
岑岁没吭声。
“可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我不想每天都这样担惊受怕的。”
“我问她,是我们的命重要还是维持一个虚无的家庭重要,我爸他……他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没有,都是我妈妈赚钱养他的啊……”
岑岁扯了纸巾递给她。
“谢谢,”陈佳琪接过纸巾,低声说,“姐姐,你给我介绍的那个沈律师很好,要不是他,他们离婚也不会那么快。”
岑岁想了想,问她:“你爸爸,他不想离婚的吗?”
陈佳琪扯了下嘴角,讽刺道:“他当然不想离婚了,有人伺候他给他钱还任他打骂,他怎么可能会想离婚?”
“那他现在在哪里?”
“他回到爷爷奶奶那边住了。”
岑岁思考了几秒,提议道:“你们最好还是搬家吧。”
陈佳琪有些为难:“这边的房子租了一年,要搬家可能也得到下半年。”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岑岁说,“你爸爸很有可能会来找你们,你让你妈妈把家里的锁都给换了,知道吗?”
陈佳琪点头:“知道的。”
陈佳琪在她家里坐了没一会儿就走了。
茶几上的养生壶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岑岁把养生壶给关了,她捧着杯柠檬姜茶,坐在沙发上有些失神。
渐渐地,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的事情来。
……
……
岑永斌并不想离婚,他觉得自己只是喝酒之后才会犯浑,只要把酒戒了就好,这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孟雅萍非常坚决。
见岑永斌不答应离婚,孟雅萍带着岑岁搬出了岑家。
几乎是每天,岑永斌下班后都会来找孟雅萍。
孟雅萍一开始并没有给他开门,可是时间一久,她觉得似乎也不是非要离婚的,毕竟岑永斌不喝酒的时候,他是个好男人好丈夫好父亲。
再加上岑岁的姑姑奶奶也都给孟雅萍打电话,劝她不要离婚:“红豆才这么大,你俩要是离婚,红豆要怎么和同学解释?她在同学面前还抬得起头吗?”
“永斌确实做错了,但我保证他会改的。”
“他绝对不会再喝酒了。”
一句又一句的承诺,像是裹着真心。
而岑永斌,他虽然每天都来,但他从没进过屋。每次来,也只是说一句“我来看看你们,来看看红豆,看一眼就走”,他似乎仍是那个儒雅温润的男人。
孟雅萍离婚的念头渐渐松动。
于是在某天岑岁放学后,看到了坐在家里客厅沙发上的岑永斌。
岑岁没有孟雅萍那么容易动摇,她见到岑永斌,身体就跟条件反射似的发抖,在岑永斌和她招手的时候,她扭头就进了房间。
房门紧闭着,任孟雅萍再怎么敲门,她都不为所动。
送走岑永斌后,孟雅萍拿出钥匙打开了岑岁的房门。
她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借着客厅的灯光,孟雅萍看到床上的被子被裹成球形,蜷曲在床头和墙边的角落位置。
“爸爸走了。”孟雅萍温声说。
她走了过去,伸手把岑岁的被子拉开,视线在看清岑岁脸上表情时陡然怔住。
岑岁的小脸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浑身都在抖,额头、鬓角处都是汗,汗渍浸湿发根,再往下,身上湿哒哒的,像是在水里滚过一圈似的。
孟雅萍的声音发颤,“红豆?”
岑岁的牙齿死咬着下唇,视线放空,毫无生气。
孟雅萍拿出手机给离开不久的岑永斌,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她伸手把岑岁抱进怀里安抚她,“没事的,妈妈让爸爸回来,带你去医院。”
不知道是哪个词刺激到了岑岁。
岑岁突然尖叫出来:“啊——”
她从孟雅萍的怀里跑了出来,双手裹着被子,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面。
孟雅萍似乎猜到了什么,电话接通后,她对岑永斌说,“我打错了。”
挂了电话,她隔着被子抱着岑岁,好一番安慰后,她说:“妈妈不见爸爸了,妈妈答应红豆,不会再让爸爸进来了。”
岑岁仍叫着。
孟雅萍的眼里流着泪,轻声说:“妈妈会和他离婚的,红豆,妈妈一定会和他离婚的,以后,就妈妈和红豆生活,好吗?”
听到这话,岑岁才安静下来。
那时的孟雅萍并不知道岑岁得了ptsd。
她以为,岑岁只是太害怕她的父亲。
第二天,岑永斌再想进来,却被孟雅萍拦在门外了。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吞吞吐吐道:“红豆她……我们还是离婚比较好。”
岑永斌不明白为什么一天过去孟雅萍就改变了念头,他低声下气地挽留,许了无数遍承诺,不厌其烦地求她,可都没有用。
在那之后,他就没再出现过。
直到某天,岑岁放学回家。
上楼时,她闻到楼道里难闻又刺鼻的酒气,她没有多想,到了她的那一层,看到站在门外的岑永斌,岑岁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可她的腿像是灌了水泥似的,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都在发颤。
岑永斌喝了很多酒,却又像是清醒着的。
他朝岑岁走了过来,嘴里还在念叨着:“都是你,都是你毁了我的婚姻,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下一秒。
岑岁被他抱了起来,她的眼前天旋地转的。
她终于回过神来,不断地挣扎着,尖叫着,双手撕扯着岑永斌的头发、耳朵和衣服。
很快就吸引到了边上的住户。
正好是下班放学的时间点,有人听到声音匆忙跑上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惊住,她好言好语地劝着:“岑先生,你先把红豆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要拿小孩子动手。”
可岑永斌哪里听得进话呢。
他反复重复着那句话:“是你毁了我的婚姻,是你——”
然后,他红着眼,把岑岁扔下楼梯。
好在林静上前接住了岑岁。
她抱着岑岁在楼梯里滚了好几圈,她的身上磕到了,却把岑岁保护得很好。
那天后。
孟雅萍对岑永斌彻底失望,在岑永斌酒醒后,她立马办了离婚手续。
因为害怕这样的事再次发生,孟雅萍再次带着岑岁搬家,搬进了一家物业和安保极佳的小区里。
……
……
手里的玻璃杯突然脱手,砸向地面。
发出清脆的声响。
岑岁从回忆中抽身,眼神放空地面对着不知何时暗下来的天色。
失重感像是横跨这十几年的光影,再次侵占着岑岁的脑海,她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在死亡的边缘徘徊的绝望,再一次有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伸手搓了搓脸。
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可以吃晚饭了,她进厨房给自己煮了碗螺蛳粉。
等待螺蛳粉煮熟的时候,她叹了口气。不是她多想,只是连岑永斌都会反复纠缠,更何况陈佳琪父亲那样的男人呢?
不过好在接下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陈佳琪的父亲都没有出现过。
很快就到了三月底。
这段时间岑岁的工作很忙,她几乎每天都要拍一个视频再加一些美食分享;陆宴迟每天也几乎满课,两个人不像上个学期似的每天都能见面。
而且就算见面,也都是每周末陆宴迟来找她,两个人在附近简单地吃个饭,就算是约会了。
早上视频的时候,陆宴迟笑着调侃她:“我们这是在谈异地恋呢?”
岑岁置若罔闻,低头接着吃早餐。
电话挂断后,她收拾了下厨房,又回房间里化了个淡妆,从柜子里拿了个看上去适合学生背双肩包就出门了。
她今天没有工作,所以准备开车去南大见陆宴迟去。她有陆宴迟的课表,知道他在哪里上课,于是直接把车开到他上课的教学楼外停着。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岑岁就进了教室。
不像之前那样坐在第一排,岑岁选了最后一排的位置。
她拿出手机给陆宴迟发消息:【你在哪儿呢?】
陆宴迟:【教师休息室。】
怪不得没再教室里看到他。
岑岁理直气壮地教育他:【都要上课了还在教师休息室待着?一点儿都没有做老师的样子。】
陆宴迟:【行,我现在就回教室。】
岑岁收起手机,肩膀上突然被人碰了下。
她扭过头,对上一张陌生的脸,有些茫然地和她打招呼:“请问有事吗?”
女生看了眼讲台,见到陆宴迟走进来,她压低了声音说话:“我好像没有见过你,你不是我们专业的学生吧?”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认出来,岑岁有些尴尬:“啊对……我就是来蹭课的。”
女生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说:“那你能不能帮我室友点个到啊?她昨晚在酒吧喝嗨了现在还在宿舍躺着。”
岑岁往讲台上瞥了眼。
陆宴迟已经到了,他并没有发现岑岁的到来,低着头理着手里的学生名单,似乎待会铃响后就要点名。
岑岁收回视线,看向女生,语气温吞道:“可是陆教授应该记得到谁是谁吧?”
女生摇头:“我们班的名单今天刚交上去,之前都是纸条点名的。”
岑岁:“可是……”
“你是陆教授的学生吗?”
“不是。”
但我是他的女朋友。
铃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女生抓着岑岁的衣服,低声渴求:“同学,真的求求你了,待会我室友会请你吃饭的。”
岑岁叹了口气,很心虚地说:“我试试吧。”
她抬头,看到讲台上的陆宴迟拿过一张学生名单,纸张遮盖住他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他的眼睛,带着不苟言笑的疏离和清冷。
“先点名,”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响起,不带一丝情绪,“旅游管理三班。”
话音落下,他抬眸往教室里扫了一眼。
然后,突然顿住。
岑岁看到,他的眉梢若有似无地往上扬了下。
也不过几秒的空档,他就低下头开始点名。
坐在岑岁身边的女生用气音提醒她:“同学,待会陆教授喊‘王梦’的时候你帮忙应一下,别抬头,低着头就行,最好拿只手捂着你的脸。”
岑岁:“……”
很快,陆宴迟就叫到了这个名字:“——王梦。”
岑岁很配合地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举了起来。
但陆宴迟却一点儿都不配合。
他不咸不淡地说:“王梦,怎么低着头,身体不舒服吗?”
边上的女生连忙说:“陆教授,王梦肚子难受。”
陆宴迟:“肚子难受?”
他突然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岑岁坐在过道,她低着头,看到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一双黑色皮鞋,以及一截穿着黑色西装裤的颀长双腿。
白色的桌子上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他敲了敲桌面:“肚子难受?”
“……”岑岁装不下去了,默默地收起手,抬头看他,“好像又不难受了。”
陆宴迟的眼里闪过几不可查的笑意。
他抖了抖手里的名单,再一次确认:“你叫王梦?”
教室里所有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原先王梦的室友突然噤声,没再说话。岑岁眼神里带了一丝渴求地说:“我真叫王梦。”
陆宴迟掀了掀眼皮,语调闲闲的:“行,王梦到了。”
岑岁松了口气。
陆宴迟转过身往讲台处走,继续点名,“——岑岁。”
岑岁下意识地喊了声:“到。”
话音落下。
教室里再一次沉默了。
陆宴迟转过身来,面容斯文地看向她,口吻礼貌地问:“这位同学,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王梦还是岑岁?”
岑岁看向陆宴迟的眼神带了几丝幽怨,她说:“我就叫王梦。”
“岑岁是谁?”
“我室友。”
“她人呢?”
思考几秒,岑岁面不改色地说,“她昨晚和男朋友约会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对视几秒。
陆宴迟扶了扶镜框,眼里的笑意闪过,人生第一次在课堂上放水,“那岑岁没来,王梦,你和岑岁说,让她专心谈恋爱,以后别来上课了。”
岑岁:“……”
岑岁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结果没想到他把三个班的学生名字都点完后,又叫道:“王梦。”
“……”
有完没完了?
岑岁不情不愿地应着。
陆宴迟:“和岑岁说了吗?”
岑岁:“啊?”
“不是让你说了吗,让她专心谈恋爱,以后别来上课了,”陆宴迟慢条斯理地问她,“你转告给她了吗?”
“……”岑岁板着脸,说,“转告给她了。”
陆宴迟:“那她说什么?”
岑岁忍无可忍,她直勾勾地盯着陆宴迟,一字一句地说,“岑岁说,反正她也不会来上您的课的。她男朋友年轻又多金,在她眼里,她男朋友比你有魅力一百倍。”
“……”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叫什么?这章叫双——更——合!一!
你们是高考完了出去玩了还是准高三生要去学习了为什么大家都!没!有!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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