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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迟突然往前垮了一步,随即转身而来,面朝着她。他的身体稍稍前倾,拉进二人之间的距离。
不远不近的距离。
岑岁看见了他眼底的玩味与调笑。
她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微妙地说:“哥哥?”
“在呢。”他懒懒地应着。
岑岁瞅了他一眼,“你这个年纪。”
陆宴迟挑眉:“怎么?”
岑岁神色未改:“叫叔叔差不多。”
听到这话,陆宴迟微微站直身子,思考了几秒,他的眉眼舒展开来,气定神闲地说:“也行,待会我要是进球了,你就喊‘叔叔好帅’。”
“……”
“记得要大点声。”
“……”
-
陆宴迟和岑岁来得比较快,到体育馆的时候才一点四十,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将近二十分钟,其他人都没到。
体育馆内温度很高,陆宴迟脱了外套放在一边的空位上。
他跟岑岁说着话:“会不会无聊?”
岑岁想了下:“无聊我可以玩手机。”
陆宴迟勾了勾唇角,“然后拿着手机给我拍照?”
“……”岑岁下意识反驳,“我才不给你拍。”
她的话刚一说完,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上一次她陪着陆宴迟到体育中心打球,她坐在观众席上用衣服挡着手机,偷偷摸摸地对着陆宴迟拍了张照片。
“……”
这老男人的视力怎么这么好?
他到底什么时候得白内障?
岑岁抬了抬眼:“你都看到了。”
陆宴迟:“嗯,我都看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
“说出来干什么,你拍的是我又不是别人?”陆宴迟弯唇笑,吊儿郎当地说,“不过以后你要还是想拍,直接拍,没必要偷偷摸摸的,毕竟——”
“……”
“我是你的人。”
岑岁板着脸,生硬拒绝:“我才不拍。”
“嗯?”陆宴迟的脸往前凑了凑,“真不拍?”
“不拍,”岑岁自认为脸皮也不薄,慢吞吞地说,“拍照片那是为了睹物思人,你都是我的人了,我还要你照片干嘛?”
她突然伸手捏了下他的脸,力度很轻地往外扯:“照片能让我这样对你动手动脚的吗?”
安静片刻。
陆宴迟默不作声地拉过她捏着他的脸的手,岑岁有些惴惴不安的,以为他是不喜欢自己这样捏他的脸,她刚准备开口解释。
被他拉着的手往下延展,指腹贴过他的皮肤,从下巴到脖颈,再往下停在他的胸口。
隔着一层布料,她触碰到的是他硬邦邦的胸肌。
岑岁的呼吸一顿,瞬间,藏在头发里的耳朵红了起来,沿着耳根到脸颊,她的脸跟西红柿似的泛着红晕。她略有些艰难地找回呼吸,找回理智。
陆宴迟似乎极其满意她这个反应。
他气息悠长地呵笑了声:“这样才是最基本的动手动脚,知道了吗,小姑娘?”
岑岁感觉到她的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她抽回自己的手,咬着牙:“还在外面呢!你耍什么流氓?”
“不是你说的吗?”陆宴迟嗓音低哑,“喜欢对我动手动脚。”
岑岁瞪着他,“我没有说‘喜欢’这个词。”
跟没听见她说的话似的,陆宴迟若有所思地喃喃着,“在外面不好动手动脚,那回家再动手动脚。”
“……”
岑岁忍不住,放在他胸口的手往后一提,拍了下他。
陆宴迟笑着拉过她的手,嬉皮笑脸地:“怎么还摸我呢?”
在这个时候体育馆入口那边发出动静,岑岁抽回被他拉着的手,边往外看边说:“有人来,你不要闹。”
陆宴迟笑:“行,不闹。”
来人是吕慎泽。
他明显看到了刚才那一幕,看向岑岁和陆宴迟的目光里带着一言难尽,和岑岁打完招呼后,他在陆宴迟边上坐下,低声道:“你谈恋爱能不能低调点?”
陆宴迟轻笑着:“我挺低调的。”
“你这——”吕慎泽有些没眼看,他模仿着刚才岑岁和陆宴迟的动作,举着自己的手在空中握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十七岁,这么黏糊。”
“没,”陆宴迟说,“我今年十九岁。”
“……”吕慎泽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想发火却又看到岑岁在这里,他窝火道,“你他妈待会给我收敛一点,老许也过来。”
陆宴迟懒洋洋道:“你这话说的,怎么像是老许暗恋我啊?”
“我要是老许,估计会揍你,”吕慎泽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岑岁,给陆宴迟使了个眼神,用口型说,“她和老许还好吧?”
陆宴迟嘴角的笑意敛了下,没回答。
他不清楚岑岁和许尘墨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第一次在楼道里三个人见面,岑岁和许尘墨给他的感觉就是并不亲近。后来许尘墨生日,岑岁兴冲冲地过去陪他吃饭,结果不到半小时就从餐厅里跑了出来。
那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但岑岁一直都没说。
如果陆宴迟没有猜错,许尘墨在那天就对岑岁表白了,所以后来岑岁腿受伤了,陆宴迟背她上楼时,他们的对话生硬又疏离。
见他的神色变了变,吕慎泽抓了抓头发,他往外一看,突然动作很大地拍了下陆宴迟的胳膊,“老许来了,你待会给我注意点!”
陆宴迟挑了挑眉,强调:“我和他真没在一起过。”
“……”
离两点还差几分钟的时候,所有人都到齐了。
大家热身完就往球场里走去,陆宴迟走之前和岑岁说:“要是觉得无聊就出去走走,边上有几家咖啡馆,还有几家你喜欢喝的奶茶店。”
“我知道的,”岑岁不满意他跟小孩说话似的态度,“我又不是小孩子。”
“嗯,”陆宴迟揉了揉她的头发,“但我把你当小孩。”
岑岁拿过他的手,推搡着他:“你快走吧,好好打球。”
陆宴迟笑着:“拍照吗?”
她敷衍着:“拍拍拍。”
等到陆宴迟离开后,岑岁往别处一撇,无意间对上了许尘墨的视线。他站在边上的休息椅旁,把衣服叠好放在椅子上。
这大概是他们认识的十几年以来,唯一一次岑岁没有在他打球的时候给他拿衣服。
岑岁的心里突然有种,自己谈恋爱就抛弃家人,十分重色轻友的感觉。
她有些愧疚,心虚地叫着他:“尘墨哥。”
许尘墨扯了下嘴角:“嗯,我先去打球了。”
“哦,”她干巴巴地说,“加油。”
“……”许尘墨的身形一顿,他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前后也不过几秒的时间差,岑岁的视线却已经落在了球场上,至于看谁,不言而喻。
他从小保护着的小姑娘,笑眼弯弯地,在人群中和她喜欢的人遥遥相望。
而他只是照片里充当背景板的那部分。
许尘墨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下,旋即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往球场里走去。
没一会儿,球赛就开始了。
岑岁连中锋、前锋、后卫这些都不知道,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觉得无聊,拿出手机玩了。百无聊赖下,她刷到几家面包店和奶茶店,她有些蠢蠢欲动,想过去买点儿什么。
很快就到中场休息,陆宴迟在她边上坐下,扯着衣领擦着脸上的汗,“看什么这么认真?”
岑岁递了水给他,又拿过手机给他看:“这家店的欧包看着好好吃。”
陆宴迟从她手里接过水,拧瓶盖的时候扫了一眼过来,注意到上面的地址,瞬间明白了什么,“去吧。”
“你同意啦?”
陆宴迟喝完水,声音温润:“我不是说了,要觉得无聊你就出去逛逛。球赛估计还要一个半小时才能结束。”
“这么久?”岑岁眨了下眼,“那待会你打球,我就去。”
陆宴迟:“嗯。”
中场休息结束,岑岁就离开体育馆了。
看到岑岁离开,吕慎泽十分嫌弃地看了眼陆宴迟,“岑岁这就走了?你还说她想看你打球,你就吹吧。”
“她出去买奶茶喝,”陆宴迟尾音拖长,带着笑,“说是吃饱了才有气力给我喊加油。”
吕慎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打球了,恶心。”
这场球赛打得异常焦灼。
对面队伍里有个人很壮,陆宴迟投篮的时候,被那人跳起拦过球,那人落地的时候一个踉跄,直直地往前撞去。
陆宴迟也被拖累,被撞着倒在了地上。
球赛突然中断。
吕慎泽急忙跑过来拉着陆宴迟,着急道:“没事儿啊?没有伤到哪儿吧?”他朝陆宴迟比了两根手指,“知道这是几吗兄弟?”
陆宴迟揉了揉手肘,“二百五。”
吕慎泽的神情还挺遗憾的,“没撞坏啊。”
吕慎泽看向另一个人,“老李,你这打着打着怎么还突然抱上了啊?还好老陆是个钢铁直男,及时地躲了过去。”
老李被人扶了起来,闻言,连道歉的话也忘了,笑着说:“我也是钢铁直男!不过老陆,你没咋样吧,还能打吗?”
陆宴迟抬了抬手,小臂处传来一阵痛感,他扫了眼:“擦破皮了,不碍事,接着打吧。”
打球擦破皮都是常有的事,大家也没在意,接着打球。
球赛结束后,大家坐在椅子上休息。
陆宴迟看了眼时间,将近四点了,岑岁还没有回来,怕她遇到什么麻烦事,陆宴迟拿着手机准备给她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陆宴迟起身往边上走,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和岑岁说话。
接通之后的第一秒,陆宴迟突然道:“刚刚打球的时候,我被人撞了。”
岑岁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被撞到哪儿了啊?”
陆宴迟的声音很虚弱:“手。”
“严重吗?手还能动吗?有没有流血啊?”岑岁急得不行,“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啊?你快说呀。”
怕她真急了,陆宴迟笑了出来:“没流血。”
岑岁却以为他这是在安慰自己,她吸了吸鼻子,镇定道:“你把摄像头打开,让我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安静了几秒。
陆宴迟说:“那我找个没人的地方。”
岑岁顿了下:“你不是手受伤了吗?为什么要找个没人的地方?”
陆宴迟勾起唇,语气里随之有了几丝玩味,尾音上扬:“我突然觉得我的胸口有点儿疼,你等等,我找个地方把衣服给脱了。”
“……”
“然后让你,慢慢看——”
岑岁说着正事,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你到底怎么样了啊?”
陆宴迟装模作样地轻嘶了声,声音轻轻地:“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接我?我可能需要快点儿去医院看看。”
岑岁:“我马上就过来!”
电话挂断后。
陆宴迟正对上许尘墨的视线,视线往下滑,注意到他的手里拿着的矿泉水和创可贴,陆宴迟挑了挑眉:“送我的?”
许尘墨扯了下嘴角。
他走过来,伸手戳了下陆宴迟擦伤的地方,语气冷淡又暗含嘲讽地说:“就你这伤口,还没到医院估计就痊愈了。”
陆宴迟笑着从他手里接过东西。
许尘墨面色寡淡地说:“红豆就是这么被你骗走的?”
“什么骗?”陆宴迟说,“我正儿八经地追她,把她追到手的。”
之后就是一片安静。
陆宴迟和许尘墨在国外这几年联系颇多,偶尔还能一起吃个饭讨论下近况。但现在,二人都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关系不复从前。
过了许久。
体育馆入口处出现了岑岁的身影,她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发现陆宴迟后连忙往他这里跑了过来。
几十米远的距离。
许尘墨突然说:“你要是欺负她,我能把你打死。”
没想过他会说出这种话来,陆宴迟愣了几秒。
许尘墨瞥了他一眼,语调冷冷的,说出来的话像是叮嘱,但更多的却像是一种威胁:“对她好点。”
“不是,”陆宴迟好笑道,“你以什么身份说这话?”
“我是她哥,”许尘墨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字一句地说,“以她哥哥的身份说这话,可以吗?”
他都说到了这种程度,陆宴迟也没再咄咄逼人。
见岑岁就要过来了,许尘墨连借口都懒得找转身就走了。
陆宴迟盯着他的背影,似有若无地笑了下。
他收回视线的同时,岑岁就已经在他的面前站定了。
她匆匆忙忙地回来,原本以为见到的是个面色苍白疼的满脸都是汗的陆黛玉,结果发现事实好像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岑岁走了过去:“你哪里受伤了?”
陆宴迟把擦伤的左手伸了过去:“这里。”
岑岁狐疑地往那里看了眼,看清他胳膊上的擦伤,又想起刚刚她过来时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瞬间猜到了什么,她忍着火气:“你这也叫受伤?”
“没受伤。”陆宴迟刻意强调,“我都说了,没流血。”
“我以为你手摔折了,”岑岁的语气莫名地凶了起来,说话时声音里也带了哭腔,“我一路上还特别担心,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别生气了,”陆宴迟弯下腰来,低声哄她,“我和你道歉,你别生气。”
岑岁撇过视线不看他。
陆宴迟叹了口气,他有些无奈地说,“可我结束后没看到你,我也害怕。”
“……”岑岁有些别扭地,“你怕什么?”
“外面诱惑太多,”陆宴迟气定神闲地说,“万一你遇到那些年轻又多金的野男人,跟他们跑了怎么办?”
岑岁紧绷着的情绪松开,但也不想表现的太明显,她板着脸说:“我就是出去买点吃的。而且我和你说过的呀。”
陆宴迟四平八稳地说:“故意让我放松警惕。”
“……”岑岁瞅了他一眼,“你就这么不放心我吗?”
陆宴迟拉着她的手放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她的手,他低笑着,眉眼倦怠地看着她:“我们年纪大的,比较没有安全感。”
岑岁盯着他,忽然冒出了句:“你年纪也不大。”
陆宴迟笑着:“是吗?”
岑岁很认真地说:“嗯。”
之前积攒着的情绪在此时涌了上来,电话挂断的时候,她有一些的站不稳,害怕和惶恐卷席着她。
在那瞬间,她突然想起曾经的种种,突然的,害怕陆宴迟也和他们一样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所以你不要担心,”岑岁往他的怀里靠了靠,很郑重地说,“岑岁那位多金又帅气的男朋友,就是陆宴迟。”
明显地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陆宴迟温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你不是想要安全感吗,我给你安全感。”
陆宴迟眼眸微敛,运动过后他的眉眼上染了几分水汽,湿漉漉的,有种别样的蛊惑气息:“我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啊?”
岑岁看着他:“嗯。”
“那叫声哥哥?”
“……”
陆宴迟尾音稍扬:“你刚刚还说我年轻呢,哥哥都不愿意叫?”
岑岁没吭声。
原本就是说着玩的,陆宴迟也没在意,转移着话题说:“刚刚买什——”
“哥哥。”
她的语速很快,声音又轻,这两个字说出来连一秒的时间都没有。
陆宴迟甚至怀疑自己刚刚出现了幻听,他捏着她的下巴的手松开,用指腹蹭着她的唇角,不轻不重地,像是在摸着珍宝一样。
他诱导似的低声问她:“刚刚叫我什么?”
岑岁咕哝道:“反正我叫了。”
“我没听到,”陆宴迟笑着,“再叫一遍?”
“不要。”
陆宴迟很有耐心,“红豆乖,再叫一遍?”
“……”
这还是她的印象里,陆宴迟第一次叫她的小名。
岑岁抿了抿唇,“你叫我什么?”
他眉目松散:“红豆。”
岑岁:“哦。”
陆宴迟弯下腰来,好脾气地说:“你让我叫我都叫了,礼尚往来,你是不是应该也满足一下我?”
“哦,”岑岁不像之前那样逃避,这会儿语速很慢,声音软软绵绵的,像是一片羽毛在他的心上挠痒似的,
“——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陆宴迟:哥哥来了!
陆听音:妹妹来了!!!
陆宴迟:????????????户口本呢到底什么时候断绝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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