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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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天，别人都休息，但书店却是最忙的。

吃过午饭后，莫杉就从海格路赶了过来，送他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林绍棠。

原本看到莫杉过来，霖很高兴，但是见到某人他的脸马上就沉了下去。

莫杉没有察觉到，直接拉着绍棠进了水房，打算重新把这里装潢一番，再订购旧的设备，煤气灶之类的。

绍棠帮着评估完之后，列了个清单给莫杉，又写上了参考价格，还附加了店铺地址，告诉他去哪里可以买到便宜的，十分详尽。

“你这么帮我，我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莫杉很感激，绍棠写的价格比他自己去问的便宜不少。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林绍棠虽然因为妻子的离开而感到烦恼，却依然不忘记关心莫杉。

“你妻子什么时候回来，她没和你说吗？”刚才在车上绍棠讲了那天发生的事，他觉得很过意不去。

“我们都冷静一下比较好，吵架太伤感情。”他叹道，这几天回到家总感觉家里特别安静，因此他尽量晚回家，洗完澡之后倒头就睡。

“我很抱歉，如果不是我频繁的来找你，她就不会误会了。”莫杉有种负罪感，总觉得绍棠和妻子分居和自己有关。

“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完全是我失言造成的，不过当时我说的也是心里话，刚好让她听到了而已。”他从不知道自己会变成如此猥琐的人，对过去的情人拿得起放不下。

“我是不是应该和她解释一下，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要不你把她住的地方告诉我，我过去和她谈谈。”莫杉很怕卢小姐和绍棠离婚，那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你不用操心了，现在怎么变成如此啰嗦的人？像个女人似的！”林绍棠虽然嘴上这么说，却觉得对方实在是很可爱！从前的莫杉，有一股傲气，因为进入了商务部做事，待人处事都是盛气凌人的，决不肯服输，只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略有收敛，而现在的莫杉或许是因为结婚当了父亲，多了一分温柔，成熟，他反而更喜欢了！

他低下头道：“人是会变的，现在的我就是个懦弱的男人，或许我从来都没那么坚强！”真正的强者是不会因为被抛弃而变得“精神失常”的，然而他却差一点儿毁了自己，甚至还毁了霖。

林绍棠终于忍不住将他搂进了怀中，柔声说：“你不要自责，一切都跟你无关，当初放弃你的也是我，现在后悔的也是我……反倒是我成了如此不堪的男人！”

时隔多年，莫杉终于释怀了，而且得到了补偿，他的眼角挂着泪花，努力挤出笑容：“不要这么说，你现在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绍棠似乎并不想松开手，依然紧紧的抱着自己。

这一切都让站在书架后面的霖看到了，十六岁的他，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甚至认为他们背地里肯定做了其他更亲密的事，忍不住妒火中烧！

林绍棠离开之后，莫杉坐在收款台前愣了很久，从前他千万次的问过自己为何绍棠就是不爱自己，明明他付出了那么多，而绍棠就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当他们在上海重逢的时候，他欣喜若狂，再次掉入了□□的深渊，还曾经幻想过他们可以天长地久，然而没有几个月绍棠就跟卢小姐结婚了，他又一次被抛弃。如今，绍棠的一番话，终于让他从过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或许他是可以获得爱的，他忽然将视线投向了在书架前招呼客人的霖……

晚上八点，从海格路返回文庙的莫杉，来到书店门口就看到霖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抽烟，喝酒，好像有心事一般。

“出什么事了？”莫杉坐到他身边问。

“你是不是想跟他和好？”郭霖低着头，他已经想很久了，而且越来越没自信，毕竟林绍棠有的是钱，而他只是个中学都没毕业的毛孩子。

莫杉呆住了，这才想起大概是下午他和绍棠在一起的时候让霖看到了，连忙解释：“你误会了，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

“……但是你心里还有他。”霖抬起头，望着漂亮的“母狗”，只恨自己不是对方第一个男人。

“没有了，我和他早就结束了。”莫杉很怕他信以为真。

“那就别再和他来往，如果你们经常在一起，很可能会旧情复燃，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霖搂住他的肩膀，有些微醉的说着。

莫杉很诚实的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只是朋友，我根本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

“做朋友也不行！”郭霖几乎用命令的口吻在讲话。

他垂下头，小声道：“你喝醉了，咱们改天再谈吧，我先把账结了。”

“账都算好了，你不用找借口逃避，若是不答应，咱们就完了！”霖咬着牙说，但看到莫杉失落的表情他就懂了，与林绍棠相比，他无足轻重！

等莫杉离开文庙的书店之后，霖回到了二楼。

三水放下书，坐起身问：“你和莫老板是不是？”他没好意思说下去，二人讲话时的态度十分暧昧，他早就有所怀疑了。

郭霖坐到自己的床上，垂着头答道：“嗯～你可以理解成，他是我的女人，不过，他似乎还在留恋以前的男人。”

“原来如此，你们吵架了？”三水觉得霖很沮丧。

“我让他别再和对方来往，他拒绝了，说他们现在只是朋友。”他倒在床上，烦恼的抓着头发。

“你说的是不是下午来的那位林老板？”三水对那个男人印象很深，此人文质彬彬，俊朗迷人，为何长得好看的男人都喜欢找男人，他有点儿不理解！

“嗯，他们认识很多年了，在北平的时候就曾经在一起过，为何我不是他第一个男人？”他觉得如果自己是莫杉的第一个男人，林绍棠就不会有任何机会了，但是他只有十六岁啊，怎么可能呢？

“你不要乱想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或许啥都忘掉了！”三水提供不了任何经验，他甚至连女人都没有碰过。

第二天早晨，开了店门之后，魏云就过来了。

一反常态的郭霖十分热情，甚至拜托三水一个人看店，跟魏云出去压马路了。

当莫杉来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见到三水一人守着店铺，他很吃惊：“霖呢？”

“他和女同学出去玩儿了，您呆着，我得出去买饭，饿死啦。”三水拿着钱包，正要出门就看到老板的脸色很不好看，果然还是很在意霖吧？

“辛苦了，你赶紧吃饭吧。”莫杉坐到了椅子上，忽然很想抽烟，但是在书店里是禁止吸烟的。

到了黄昏的时候，郭霖才从外面回来，看到莫杉还在店里，故意装作没看见似的上了楼，气氛一度变得很尴尬，连站在一旁的三水都感觉到了。

三水上楼的时候，霖在认真的贴壁纸。

“你好歹和他说句话啊，整个下午他都不对劲儿。”三水拿起工具帮霖的忙，意在说服对方和老板说几句软话。

“不需要～！”郭霖固执已见，要求自己的母狗完全忠诚。

于是这场冷战整整持续了三天，二人几乎没怎么讲话，只是例行公事一般的做着各自的活儿。

最难受的还是莫杉，回到家的时候因为总是发愣，连阿芳都察觉不到了。

“是不是有心事？”她抱着儿子坐到了吃晚饭的丈夫身旁。

“没有，就是太忙了，在想咖啡店装潢的事。”他不想把情绪带回家里，毕竟这里是他唯一的归宿了。

“不要把自己累坏了，如果太忙，你就住在文庙的店里吧，你这么来回跑实在是太累了！”她很心疼丈夫，虽说赚钱重要，但是身体却更重要，因为要兼顾两个店铺，丈夫每天到家经常超过十一点，早上九点又要出门，像个齿轮一样运转不停。

“我多赚钱是应该的，世道这么乱，总要有些存款才能有保障。”莫杉道，毕竟他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每天也有看报纸的习惯，这些年争斗从未在这片土地上停息过，上海看起来像个世外桃源，但是真的乱起来，完全不可能独善其身。

听到丈夫这么说，阿芳也就没再说什么，她打算最近多做些滋补身体的菜，让丈夫能有更好的精力，而她因为要带孩子，即便想帮忙也爱莫能助。

妻子回屋睡觉后，他一个人在浴室里冲澡，心里却在想着那个年轻的男人，他觉得陷入这种感情中，是自己太愚蠢，十六岁的年龄差已经注定他们完全没有未来了，为何不趁此机会让他们都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呢？

至于无法填满的y望，他依然可以靠自己解决，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和霖在一起享受云雨之时的片段，手抚弄起那个有些寂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