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苦中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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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话，述说着无限心酸。

秦元扯出一抹弧度，笑容勉强道：“玖儿也是这般，我以前以为只要我成为太子后，就可以保护好玖儿，可谁曾想，真的到了这一步，我才发现我是多么束手无策。”

他望着楚莹儿清丽的面容，继续说：“即便是尊贵如秦王，也是无法选择，如果玖儿不去魏国，那魏军会在半月内打到咸阳，那么，秦国也亡了。”

这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世界，再次陷入静寂。

两颗心，在这个冰冷的世界无限接近。

天亮。

太医匆匆步伐，秦元本就极轻的睡眠一下子被惊醒了，他急忙站起身，拉住太医说：“我娘病情如何了？”

太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夏夫人的病情得到了极大缓解，现在已经清醒了，您可要进去看看。”

秦元闻言，唰的一下就冲进去。

床榻上，夏夫人正靠在枕头，贴身侍女正在为其喝药。

秦元进去后，便接过药碗，舀了一勺，吹了几口。

夏夫人脸上涌出泪水，笑中带泪，“傻孩子，吹冷了就不好喝了。”

秦元抿着嘴。

药水喝完后，夏夫人苍白的脸色才逐渐好转。

“一夜未睡吧，看你眼底的淤青。”

夏夫人心疼的抚摸着秦元压眼底的淤青，话语里满满的宠溺。

秦元轻笑一声，覆盖在夏夫人的手，说：“只要娘好好的，我就好。”

“那你听娘的，现在去休息。”

秦元摇摇头，“我想多看娘一会儿。”

夏夫人说：“娘没事，你快去休息吧……那是莹儿吧。”

逆光而站的人影站在门口，犹豫得不知该不该进来。

见着夏夫人唤她，楚莹儿脸上涌出热泪，几步迈进去，在秦元身后站立，看着床榻上的夏夫人，她轻声说：“夏夫人……”

夏夫人朝她挥挥手，脸上笑容，“快来快来，莹儿。”

秦元闪身，楚莹儿便上前去，在床榻前跪坐，在夏夫人的示意下，手掌搭上。

夏夫人抬眸，细细的打量楚莹儿，眼眸中亮光闪闪，“莹儿，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特别像我小时候啊。”

楚莹儿笑着摇摇头。

见着两人相处特别融洽，秦元不忍心打扰，便退出去了。

这时有小厮匆匆走来，行了一礼后，便说：“殿下，大王急招殿下入宫，有要事相商。”

秦元点头说：“我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透过窗楣看向屋内的人儿有一下没一下的笑着，他的心里也是充满暖意。

入宫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章台宫内，未见老太师柳昀与秦川。

空旷的大殿内，只有秦王秦堰和内侍黑伯。

秦元走进殿中，先是一拜，那秦堰连忙说道：“私底下就无需多礼。”

秦元依旧是行了一礼，而后站起身，说：“父王有何要事需急召儿臣入宫？”

秦堰轻笑一声，说：“刚才，你的小友楚南星传来消息，说是楚廷那边已然答应了求援。”

秦元闻言，脸上瞬间大喜，还未来得及拱手贺礼，秦堰便继续说道：“只不过有两个条件，割让城池十座，太子入楚为质子。”

话说到这里，秦元自然是明白这行的目的了。

他非常平静的说：“父王，您答应了吗？”

秦堰眼眸中罕见的流出愧疚之色，他说：“没有。”

“没有，那秦国之困如何办？”秦元问。

秦堰令人搬来矮墩，让秦元坐下，自然，秦元拒绝了，且不说秦堰是君，他是臣，即便是没有这层关系，他是儿子，而秦堰是父亲，他也没有坐下的道理。

秦元没坐，这是在秦堰意料之中，因此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他挥了挥手，让搬来矮墩的内侍又将其搬下去了。

“玖儿远嫁魏国，至今不知生死，如今你又要去楚国了，我担心你娘的身子会承受不了。”秦堰说出来自己的担忧。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但是，为了国，为了广大秦人，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是秦国的王，百万秦人的王，他的担负起这份重任来。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唯有忍受那死一般的寂寞痛苦，方才能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力。

秦元浑浑噩噩的出宫，不知什么时候回了府。

夏夫人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除了那谁都不谈及的重病外，但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任何弊端。

夏夫人与楚莹儿在一起，不是有着铜铃般的笑声响起，看得出来，这两人很高兴。

自从玖儿远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如此开心的夏夫人了。

身为哥哥的他，根本就没有尽到一个长兄的责任，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能保护好，对不起玖儿喊得那每一声哥哥。

他犹豫半天，缓步走了过来。

夏夫人首先看见了秦元，笑着挥挥手，让他过来。

而后小声对楚莹儿说：“莹儿，你别看着元儿显得十分高深莫测的，但他这人，可是十足的惹事精，在他小时候，把他爹的茶壶里尿尿，他爹喝了一口后才发现，哈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夏夫人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楚莹儿也跟着笑起来。

笑玩后，夏夫人继续悄咪咪的说：“然后，他爹喝了一口气才发现，不过想着是什么童子尿这样安慰自己，哈哈哈哈哈……”

“其实他舍不得打。”

楚莹儿望着夏夫人纯净的面容，轻声笑道：“夫人，我觉得你好乐观。”

这时秦元走了过来，说：“这句话说对了，我就没有见过比我娘还要乐观的人。”

夏夫人翘着嘴巴说：“那是自然。”

说话时，竟是罕见的露出小女儿姿态。

“好了，我累了，想要去休息休息，就不打扰你们小年轻一起聊天了。”

说完，夏夫人便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

秦元盯着夏夫人的背影，久久不愿回神。

楚莹儿轻轻拉了拉秦元的衣袖，小声的说：“夏夫人真乐观，一点都看不出来是……”

将死之人。

最后四字，对于现在的秦元来说，多少是有些忌讳，因为停顿了一下，楚莹儿就将这些话咽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