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驱虎吞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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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瑁面色严正，目光灼灼，看向羌人使者，道：“鱼凫泽位于蜀郡西北，纵贯东西数百里，其间水草丰茂，气候宜人，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宝地。”

“像这样土壤肥沃的良地，我何不迁徙蜀郡百姓前来开垦，反而要把它送于你等羌人之手。”

“似此般助敌以资，岂不是好便宜日后，你们对我大汉不利！”

说到这，刘瑁的脸色愈发阴沉。

其实，刘瑁自己也知道，鱼凫泽距离蜀郡有上百里之远，迁徙百姓过来开垦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原本在蜀郡已经扎下根来，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百姓们，本身就会对迁徙抱有抵触情绪不说；就鱼凫泽和成都纵长几百里的路程，也让刘瑁管理起来会极其耗费精力。

但这一切，其实只是为了做给羌人使者看的，目的就在于给龙桥羌施压。

经此一战，原本家大业大的薄申羌虽然受到重创，被迫往东迁徙。

但若是对他们放任不管，龟缩一隅之地的薄申羌，一旦得以修养生息，那么再次反扑，就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刘瑁现在仅仅只是一个太守，手上兵不过几千，将不过数人，根本不可能把精力全部投入到防备羌人的事情上去。

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驱虎吞狼”。引入第三方势力，加入到鱼凫泽的争夺中来，分担刘瑁的压力。

这个计划，其实刘瑁和贾诩早就有所商量。但是苦于对这个第三方，一直没有合适的选择而被迫搁置。

如今可谓是，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

龙桥羌的突然出现，简直就是给刘瑁送来了福音。

龙桥羌自从迁徙来此之后，百余年的时间，也有了长足的发展。人口数量从汉安帝时期的七千户，增长到了如今的一万三千多户。

在西北各羌当中，龙桥羌的实力水平，属于中上游。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正如羌人使者所说，龙桥羌因为世代与薄申羌相争的缘由，二者的关系并不算和谐。

如今见到薄申羌落难，龙桥羌首领大喜过望，派出使者来与刘瑁说和，想要出兵染指鱼凫泽，就足以见其一二。

可是，就算龙桥羌是“驱虎吞狼”之计当中完美的选择，刘瑁也绝不愿意这么轻松的就把白马河以东这么一大块土地，拱手相让与他们。

俗话说得好：雁过留毛，兽走留皮。更何况，龙桥羌现在这是在和自己讨要这么宽广的肥沃土地。

不让龙桥羌放放血，刘瑁是绝不会松口的。

龙桥羌使者也是个聪明人，他看出了刘瑁这是在给自己施压，想要套取好处，于是笑了笑，说道：“太守请勿动怒！我龙桥羌虽为胡人，但也知晓天朝礼仪。”

“我们取得这片土地，无需太守的天兵相助，也不消太守的一粒粮食。”

“相反，首领还说，若是太守愿意让我等入住，我们每年还将给蜀郡提供三千头牛羊、一千匹良马，作为报答。”

羌人使者说完，又深深地执了一礼，然后才抬起头，满脸笑容地看着刘瑁。

刘瑁听到使者的话，面色慢慢和善下来，然后又扭头看了身旁的贾诩一眼。

在从贾诩的脸上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刘瑁才缓缓说道：“龙桥羌首领对大汉的忠心倒也可鉴，既然如此，待我回到成都，便修书一封，寄给家父。”

“龙桥羌南下鱼凫泽，助我蜀郡大军驱逐薄申羌逆贼的事，我都会一一与家父说清楚的。”

听到刘瑁这话，使者不禁喜不自胜，拱手接连答是。

但这时，刘瑁却是又板了板脸，严肃地说道：“你且先莫急。就算如此，我与你家首领，也得约法三章才行。”

使者一愣，随后说道：“太守请讲。”

刘瑁点了点头，开始说道：“第一，鱼凫泽为我大汉领土，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与家父只是上表朝廷，将此地借与你羌居住。”

“日后若是龙桥羌有反叛之心，大汉可随时收回鱼凫泽，驱逐你等。”

这一点要求，其实也就是做到一个警示的作用。言下之意，只要龙桥羌在塞外乖乖听话，不对大汉作恶，白马河以东的土地，便可以世代作为其生息之地。

所以对于这一点，使者没有多想，笑着答应了下来。

“第二，羌人久居塞外，大多圈养牛羊等牲畜，而缺少米盐等生活必需品。”

“在龙桥羌南下进入鱼凫泽，在白马河以东立足稳定之后，需到蜀郡北部的两县三道，和当地汉民开商通市，互取所需。”

“若是龙桥羌需要铁器，倒也可以向当地官府购买，只不过，用于购买的不是钱币，而是良马罢了。”

互市通商，这无论是对蜀郡，还是对龙桥羌都会是一个好事情，使者对此自然欣喜，当即就展现出了一百个愿意，满是欢喜地答应了下来。

“这第三嘛，就是在我需要你们出兵协助的时候，若无特殊原因，龙桥羌不得拒绝。”

“当然，若是其他羌族部落觊觎你们的生活的土地，我蜀郡也不会袖手旁观，自然也会派兵援助你们。”

这一点的要求，和前面两点简直是来了个质的转变。

如果说前面两个要求是香甜的蜜水，对龙桥羌来说无关痛痒，甚至有利的话。

那么第三个要求，就是令人胆寒的鸩水了。

无条件的军事支援……

如果龙桥羌答应了刘瑁的这个要求，那就相当于是和刘瑁的蜀郡绑在了同一辆战车上。

在军事方面，二者彻底组成联盟。并且，这个联盟还是由蜀郡一方主导。

对于这一点要求，使者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在思量半晌后，使者才皱着眉头说道：“太守，此事重大，不是我能决定的。”

“还请让我回去之后，告知首领，让首领来决断。”

刘瑁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使者会有这样的反应，笑着挥了挥衣袖，表示不打紧。

“短时间之内，我也用不着龙桥羌相助，使者大可回去之后，把我所说的话，和我蜀郡大军在鱼凫泽的战绩一一与你家首领详说。”

“我相信，在你们首领真的明白了蜀郡的实力之后，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