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灾气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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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右边的山岭之上，刘璋在众军的簇拥下，望着被烈火包围的刘瑁军，以及严颜三人。

他心中虽然遗憾，刘瑁没有中计。

但是能够将严颜和刘璝二人烧死在这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望着在烈火之中挣扎的众人，刘璋脸上，却是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刘璝心中悔恨，认为是自己的缘故，才使得严颜身陷险境，当即就欲拔剑自刎。

严颜见状，心中大骇，急忙上前抱住刘璝，说道：“璝弟此举却是为何？”

“你我情同手足，若你自刎，我岂能独活？”

“我等现在尚未被逼入绝路，若是主公得知我等被困此地，必定会发兵前来救援。”

“更何况，如今我等虽然中伏，未尝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拼死一战。”

刚说了几句话，严颜口中就吸入了很多浓烟，把他呛得咳嗽不停。然而他的双手，仍旧死死抱住刘璝。

听见严颜的话，刘璝虎目含泪。

他透过火光看着山岭上面的刘璋，当即对着身旁的士卒大声吼道：“我等已经被逼入绝境，待在这里，必定有死无生。”

“既然如此，我等何不奋死冲上山岭，斩杀刘璋脱困？”

如今干旱连连，本就草木干枯。再加上现在乃是秋冬季，附近缺乏水分干枯的草木，更是遇火就燃。

因此，没过多久，大火就已经席卷整个山道，不少士卒在山道之上被活活烧死。

这些士卒之中，不仅仅是刘瑁麾下的军队，更有那些来不及撤退的刘璋军士卒。此时的他们，也被刘璋抛弃，在烈火、浓烟之中挣扎。

众人本来以为必死无疑，但是听见刘璝的话以后，不管是刘瑁麾下的士卒，还是那些被抛弃的刘璋军，眼中都重新露出了光芒。

严颜看着旁边的山岭，虽然无比陡峭，却也能够往上爬去。虽然在爬山岭的过程中，不可避免要遭受山上刘璋军的打击，却也好过在下面被烈火烧死。

严颜拿着武器，在空中奋力挥舞了两下，高声说道：“兄弟们，也许我们以前并不认识，也许我们在此之前还是敌人。”

“然而，现在我们都拥有一个相同的目标，那就是活下去！”

“只要不想死的兄弟，都随我往山上冲。纵然被石头砸死，被乱箭射死，也好过在这里被活活烧死。”

话毕，严颜居然舍弃战马，率先往越过火海，开始往山上冲去。

严颜、刘璝对视一眼，纷纷扔掉了自己手中的长武器。刘璝拿着了一把长剑，严颜拎着一柄短刀，跟在严颜身后，就冲向火海。

如今他们要攀爬山岭，若是带上自己的长兵器，完全会影响两人身体的灵活性。

因此，他们才义无反顾，扔掉了自己趁手的武器。

那些本来在火海中挣扎的士卒，见到严颜二人的行动，也都纷纷跟在他们身后。

山岭上的刘璋，看见山下众人的举动，不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大笑着说道：“果然不出庞议郎所料，严颜等人没有被烈火烧死，居然还妄想冲上山来。”

庞義早就设想过，若严颜侥幸没死，看到前进、后退的道路都被封死，很有可能会悍不畏死的冲上山岭。

以严颜、刘璝的勇武，再加上山下那些士卒，都已经被逼入绝路，他们势必会爆发出强大的斗志。

虽然刘璋军兵多，并不害怕严颜等人，能够掀起多大风浪。

然而，为了万无一失，庞義仍旧向刘璋献了一计。他让刘璋挑选了一个，山顶没有树木，只有石头裸露在外，山下却到处都是枯草的地方。

这个位置，正是刘璋现在待的地方。

如此一来，只要严颜对等人胆敢往山岭上面冲锋。刘璋就可以放火烧掉山腰的枯草，形成一片火海，阻挡严颜等人前进的道路。

至于站在山岭之上的刘璋等人，却因为有那块光秃秃，布满石头的隔离带，完全可以保证大火没有办法蔓延过来。

刘璋看着严颜等人，悍不畏死往山上冲锋，顿时冷笑两声，说道：“既然他们想来送死，就成全他们好了。”

刘璋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弓箭手，顿时将火箭射向山腰上面的枯草。枯草遇火即燃，一瞬间就已经包围了半个山岭。

严颜强忍着大火的灼热，好不容易冲出了山脚的一片火海，来到尚未被大火蔓延的山腰。

然而，一轮火箭齐射而下，方才脱离火海的严颜等人，四周再次燃起了滔天火焰。

严颜见此情形，看着已经被大火包围了的山岭，顿时又惊又怒，仰天叹道：“莫非我严颜真的要死于此地？”

刘璝眼中也露出了绝望的神色，悔恨的说道：“兄长，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他没有丝毫畏惧死亡，反而不断自责着。

此时的严颜，回想起了他的一生。

想起了当初自己满腔热血投身军营，在历任益州刺史手下做事却不得出头，最后身逢明主，刘焉将他提拔为益州大将。

在生命即将到达终结之时，严颜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奋力怕打着自己的衣甲，将那些烧到身上的一点火苗扑灭，而后来到刘璝身旁，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璝弟，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是我的兄弟。我严颜，绝不后悔有你这个兄弟！”

而后，他眼中溢满了泪水。

刘璝亦是有些动情，这个铁汉的眼圈也有些发红，他涩声说道：“兄长，吾亦从来没有后悔，认识你这个兄长！”

刘璝摸了一把眼泪，也抓着严颜的手，说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话毕，二人对视一眼，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滚滚的浓烟，铺天盖地的烈火，以及四周，被大火烧伤士卒们痛苦的喊声，也无法掩盖严颜二人兄弟的情谊。

面临绝境，面临死亡。这两位益州的老将军，没有自怨自艾，没有惊慌失措。

他们的表现，无愧于自己的身份。

“哈哈哈哈……”

两人的笑声，在山岭之中回荡着。

刘璋见状，却是有些疑惑的说道：“难道这两个人被大火烧傻了？”

“咦，天怎么黑了？”

忽然之间，刘璋感觉天上一暗，心中非常疑惑。

庞義抬头仰望天空，发现仅仅片刻之间，天上居然已经变得乌云密布。

“这，这怎么可能？连续干旱数月，滴水未下，为何今日突然乌云密布？”

庞義心中惊骇莫名，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刘璋军诸将，闻言亦是纷纷抬起了头，惊讶地注视着天空中的乌云。

“轰隆隆！”

刘璋军上下都在仰望天空的时候，忽然一道闪电劈散了乌云，雷声震得整个山岭都在瑟瑟发抖。

“打雷了，打雷了！秋冬季居然打雷了！”

所有人见现在这个时候居然打雷，全都惊恐不已。如今严颜、刘璝被大火包围，天空却降下大雨，岂不是上苍不愿他们死在此处？

是以，听见雷声以后，哪怕是刘璋自己，也都被吓得脸色苍白。

庞義更是犹如得了失心疯一般，喃喃自语：“天有七曜，地有五行，五事愆违则天地见异，五事愆违则天地见异！”

“春正月雷，民不炊，为丧为疫！”

呢喃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庞義忽然厉声喝道：“主公，此时打雷，阴阳颠乱，四季失序，乃是大凶之兆！”

“正是有人违背了上天的意愿，逆天而行，才有此反常举动。”

“啪啪啪！”

庞義话音刚落，就感觉脸上一凉，他刚刚摸了一下，发现豆大的雨滴，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他失声叫道：“主公，天意如此，严颜今日不能死，不能死啊！”

纵然刘璋有些目中无人，但是对于上苍还是有些心怀敬畏。他听见庞義的话，亦是感觉惶恐不安。

天下干旱数月，滴水未下。但是今日严颜等人刚刚被围，将要被大火烧死之时，居然就变得乌云密布，大雨瓢泼。

无论如何，都会让众人浮想联翩。

“哗啦啦！”

雨越下越大，山道之上的火海也都被大雨浇灭，冒起了一缕缕青烟。没过多久，就连青烟也都消失不见。

“这，这……”

与刘璋等人的惊骇不同，被火海困住的严颜以及那些士卒，绝处逢生，顿时忍不住欢呼起来。

就在此时，一阵喊杀之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隐约之间，众人听见了“两位老将军坚持住，援兵来也”的声音。

大雨浇在身上，刘璋打了一个寒颤，急忙喊道：“撤退，全军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