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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三个人面面相觑。
唯独顾维安气定神闲,他握着白栀的手,叫她:“老婆?”
自从婚后,这还是白栀第一次听顾维安用这个称呼。
她松开领带,看着外面的人,打招呼:“郑总好,邓总好。”
郑祎:“啊,今天晚上太阳不错。”
邓崎:“天也很蓝。”
郑祎:“比较适合散步。”
邓崎:“也很适合约会。”
白栀:“……”
您二位真的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
明明被捉到的人是她和顾维安,为什么您二位表现的像是你们被捉奸在床、狠狠践踏???
郑祎终于踩到点子上,他踱着步子,说:“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夫妻聊天了,继续。顾总,别忘了等会还要讲话啊。”
顾维安说:“好。”
郑祎和邓崎离开前,还贴心地关上房门。两人直起腰,相视一笑,皆是心中大石落地。
是正当夫妻关系就好。
也是,顾维安和白栀看上去就比较般配,莫说郎才女貌,朗貌女才也能对得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双双出轨呢?分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意识到这点之后,郑祎如今可真是神清气爽,甚至还能绕着帝都三环跑个圈再回来。
难怪啊,难怪。
难怪白栀性格如此执拗,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她的确有这个底气,也有这个能力来反抗不公平……
邓崎也颇感欣慰。
他年纪大了,见识过男人的劣根性,潜意识中,仍旧希望顾维安和白栀不要作出这种有损道德的事情。
只是谁都没想到啊,白栀竟然是顾维安的妻子!
正常的豪门阔太不应该在家中养猫逗狗么?哪里有豪门阔太跑来酒店中做这么一个小小的经理……
等等。
邓崎猛然停下脚步。
能和顾维安结婚的,按常理而言,必定是门当户对。
白栀,白。
君白,白锦宁。
邓崎呼吸骤然急促。
他记起来了。
林思谨早些年受白老爷子提携,后面也一心一意辅助白锦宁。
这样的人,很有可能让自己的孩子随母姓。
而白锦宁,当初也是从基层酒店的管理做起,后来才进了总部……
白栀,她有没有可能是白锦宁的孩子???
她才是君白的千金???
白栀不知道外面人在想什么,她仍旧深深陷在马甲不小心被扒掉的凄凉之中,欲哭无泪。
“慌什么?”顾维安气定神闲,以主人般的姿态,给她倒了杯水,问,“方才见你没怎么吃东西,喝的也少。这样身体能受的住?”
白栀:“……”
她捧着杯子默默地喝。
“开心点,顾太太,”顾维安站在她旁侧,手指贴着柜子,轻轻敲了两下,眼中含笑,“终于能给我名分了,你不为我感到高兴么?”
白栀:“……还行吧。”
她在房间中闷上好久,困意也因此彻底消除了。
等再和顾维安一前一后走进宴会厅的时候,白栀敏锐地感觉到赵青山等人看她时的视线不同了。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哦豁。
白栀努力忽视这些人的视线,镇定地走到自己位子旁侧。
刚坐下,就听见赵青山压低声音说:“牛啊。”
白栀:“……”
他原本还想说些其他的,余光瞥见顾维安淡淡看来,立刻住了嘴,眼观鼻鼻观心。
刚才那一声感叹,赵青山完全是发自肺腑,真情实感。
邓崎方才私下里拉了个群,通知到这些人。
中心思想就两个——
1.白栀是顾总的妻子,合法的,领过证的那种。
2.白栀不愿意声张,顾总很乐意宣扬。
over。
赵青山看看白栀,又看看主位上的顾维安,感慨不已。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俩人之间的事情呢?
先前每次顾维安来君白,都会询问白经理如何如何;白栀格外了解顾维安的喜好、注意事项。
和普珏的项目,总是能顺利谈下——
不,后者的话,也可能因为白栀本身业务能力的确不错。
与白栀共事这么久,赵青山对她的能力和手腕有目共睹,不会再像一年前那般,以为她是纯靠脸蛋上位。
赵青山如此想。
两人之间明明已经如此明目张胆,为何他先前就是瞎了眼的没看到呢?
感慨间,再度窥到顾维安脸颊上的伤痕,赵青山动作一顿,钦佩不已地对白栀说:“白经理,您胆子可真够大的。刚才那些都是玩笑话,您和顾先生真配啊。”
白栀机械回应:“谢谢称赞。”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中高层管理人员集体送顾维安离开,热烈而亲切。
在郑祎再度热烈表达完自己对他莅临而感到欣慰时,夏雅之打开了车门。
顾维安没有上。
众目睽睽下,他站在车门旁,侧身,微笑着看向白栀:“顾太太,请。”
除了方才已经知道内情的那些管理层人员,其他人齐齐愣住了。
一瞬间,鸦雀无声。
盛助理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方才好像听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顾……顾太太?
白经理?
在众人或热切或激烈的目光下,白栀硬着头皮上了顾维安的车——
现在的她不想上也没有办法。
坐到车上之后,她看到顾维安与郑祎寒暄,两人犹如家长对班主任,说些诸如“多谢关照”“给您添麻烦了”之类无用的废话。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家长会、班主任和家长的热情交流熊孩子近况。
而外面的林念白扶着自己的肚子,她眼神有些复杂,但没有恶意,只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也快要休产假了。
白栀收回视线,顾维安上了车,关上车门。
良久,他说:“顾太太这个称呼挺好听,你认为呢?”
白栀回应:“我认为白先生也挺好听,要不你随我姓吧。”
“倒是也可以,”顾维安笑了,“不过,现在再更改姓氏的手续太繁琐了。”
说到这里,他看白栀:“但我们孩子可以姓白,你觉着呢?”
白栀愣了一下。
她近些天看了好多诸如冠姓权的争论,只是还没有和顾维安进行到讨论孩子姓氏的这一步。
白栀不知道父母意见如何,当初结婚的时候,双方也没有提。
白锦宁那边,默认的是孩子跟随顾维安的姓氏。
安静两秒后,白栀说:“反正我感觉白这个姓比较好听。”
“嗯,”顾维安慢慢地说,“如果是个女孩的话,可以叫做‘白陶陶’,男孩子的话,叫做‘白崇礼’,君子陶陶,崇礼尚德,怎么样?”
白栀看着窗外的夜色。
崇礼。
顾崇礼。
那原本是他的名字,如今要冠她的姓氏了。
“很好听,”白栀说,“你取名能力倒不错。”
顾维安含笑:“谢谢太太夸奖,让我受宠若惊。”
车子在普珏资本门前稍作停顿,顾清平先拉开后面的门,看清楚这两人后,又极其自觉地去坐副驾驶位置。
顾清平还留意着顾维安脸颊上的那道抓痕,啧啧称奇:“有些人啊,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哎,采访一下您二位的经验,看看我以后能不能也和未来另一半保持着新鲜感……”
白栀言简意骇:“天天泡福尔马林,自然能保持新鲜感。”
顾清平:“……”
靠。
白栀还真擅长一句话噎死人。
他坐在副驾驶座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忽然想到什么,转身问顾维安:“对了,哥,我听夏雅之说你最近要休年假啊?要休一周?”
“嗯,”顾维安说,“和你嫂子度蜜月。”
蜜月?
这个从结婚后就没有的东西?从顾维安这个工作狂的口中说出来了?
白栀瞬间清醒。
她坐起来:“蜜月?什么蜜月?我都没请假呢,怎么度蜜月?”
“我刚才替你向郑总请了,”顾维安镇静地说,“他说完全可以。”
白栀:“……”
“你最近太累了,前几天你为了这个项目连续熬夜加班,当我不知道?”顾维安放缓和声音,“人总需要休息,我问过普珏这边的合作计划,前期任务不多,不需要你这样拼命交涉。”
白栀没有反驳。
她最近的确经常会有“身体被掏空”的感觉,精力有限,连续长时间的加班,的确令她力不从心。
顾清平也兴致勃勃:“是啊,你们俩现在结婚一年,也该是时候造——”
“闭嘴,”顾维安对顾清平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顾清平:“……”
嘤嘤嘤他明明是为顾维安说话嘛干嘛这么凶!!!
-
白栀还没想好要不要休假,顾维安并不勉强。至于昨天欠的“一次”,顾维安也没有朝她索要。
无他,如今的白栀一挨枕头就能睡得着,就算顾维安是禽兽,面对着这样的她也下不去手。
白栀甜甜入睡的时候,顾维安还在和几个顽固不化的老家伙交涉。
交涉并没有取得预期中的结果。
他闭上眼睛,双手交握,陷入沉思。
夏雅之敲了敲门:“先生。”
“请进。”
夏雅之拿着一摞资料,放在顾维安的书桌上:“这是您要的名单。”
他犹豫一阵,又提醒:“顾万生好像很在意林念白肚子里的孩子,您不如从林念白……”
“不能对孩子下手,”顾维安按按眉心,眼睛仍旧闭着,“不用管她。”
林念白的母亲是先前在顾家工作的佣人林霜,父亲是为顾文经开车的司机林岳。
顾文经虽然为人做事都混账了些,但对下属和员工极好,挑不出一丝错漏。无论是林霜还是林岳,都是跟随了他近十年的老人。
当初,顾文经去世不过两天,林岳就出了车祸,撞的不成人形,当场死亡。陆晴怜悯他们孤儿寡母,给了一大笔抚恤金。
陆晴过世后,先前聘请的佣人全部遣散。林霜带着一个女儿,无处可去,顾维安可怜她,雇了她专职为父母扫墓上香——也是留着今后有用。
不过顾维安和林念白没什么交际,他不会因为怜悯林霜而对她女儿多施加关怀;真正注意到林念白此人,还是她在多个场合蓄意冒充白栀。
谁料想背后深挖,还真挖出来点不一样的东西。
林念白这些年通过各种各样的男人往上爬,终于借着孔优的关系攀上一位与顾万生交好的高人,花了大价钱才买通。
顾万生早些年做多坏事,如今颇为迷信,他听高人“指点”,按着高人给出的信息找到“八字吻合、天方地圆、旺夫兴子”的林念白。通过人工授精,成功有了一个儿子。
顾维安只冷眼看着,只要林念白不妨碍到他的计划,不去影响到白栀,他也懒得去收拾这么一个小蚂蚱。
况且,如今林念白怀有身孕,为了给白栀祈福积德,顾维安也不会对她和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动手。
人总要有所底线。
顾维安喝完茶,看了眼时间:“叫上清平,他该去见一见董事会那些老古板了。”
夏雅之应一声,立刻着手去安排相关事宜。
“还有,”顾维安说,“你这几天也让人盯着媒体和政府那边,一旦顾万生和他们联系,立刻告诉我。还有,不用阻止。”
夏雅之微怔。
他不清楚顾维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头:“好。”
-
白栀一边对蜜月旅行疯狂心动,另一边又舍不得父母。
原本已经说好陪父母的,因为工作,休假日一拖再拖。白锦宁和林思谨就她这么一个独生女,她回家的次数已经算少了——
犹豫间,顾维安给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不如问问伯父伯母想不想一同出去玩?”
白栀放下筷子:“还能这样?”
“怎么不能?”顾维安淡定地饮茶,“我早上刚刚打电话问过,伯父准备陪伯母去黑斯廷斯参加中世纪节庆典。”
白栀眼睛亮晶晶。
“英国近期气候正好,是一年当中最适宜度假的时候,”顾维安悠悠开口,“中世纪节除了观看马上对战比赛、骑士比武之外,还能品尝到一些中世纪风格的美食。”
白栀开始心动。
“刚好,”顾维安不紧不慢,又抛出一个诱饵,“我在那边有一套房产,虽然不大,但足够让尊贵白小姐和她父母悠闲地度个假。”
白栀斩钉截铁:“什么时候订机票?”
顾维安笑了:“随时为白小姐服务。”
顾维安处理事务的速度非一般能比,次日,白栀就开开心心地挽着母亲的胳膊登机。
行李这种事情由男性家属负责,林思谨与顾维安交谈,神色凝重:“这个节骨眼上,你跑来度假……留顾清平一人在国内,就不怕出意外?”
林思谨对世安集团近期的变动略有耳闻。
在顾维安的授意下,董事会有一部分要求顾万生归还顾清平当初代持的股份,并要求顾清平进董事会,甚至让顾万生退位让贤。顾万生谋求了这么久,哪里肯放手,如今正是白热化阶段,偏偏顾维安这个幕后主谋出来悠闲散心。
“没事,”顾维安展眉,看着前方正笑着与母亲说话的白栀,“我不出来,顾万生也不敢亮他手里的王牌。”
林思谨摇摇头:“你啊。”
白栀不知道两人间的谈话,近期繁重的工作压得她喘不动气来,好不容易出来散心,自然不会再去想这些让她脑壳疼的事情。
顾维安所说的那套房产“不大”,的的确确是谦虚了,黑斯廷斯是一个坐落于英国南部萨塞克斯的海滨小镇,而顾维安的这套房产刚好在视野最佳的地方,总共有五个卧室、两个书房、三个卫生间和一个漂亮的阳台,站在阳台上远远眺望,能够清晰地看到多佛尔海峡。
英国的夏天温度并不高,七月的平均温度甚至不到20,对于苦夏的白栀来讲,这种气温简直完美到极致。
很多英国人选在这个时候前往西班牙的热带小岛进行旅游,也有人如白锦宁这般,兴致勃勃地参加中世纪节。这个节日是英国的传统,一般会围绕着某个古迹举行,时长从一个周到一个月不等。
当初发生在黑斯廷斯的著名战役决定了英格兰的王位,因此,每年来这里参加的游客络绎不绝。
从毕业后,白栀第一次心无杂念的游玩。
萨塞克郡有着湛蓝的天空,犹如大朵棉花糖般的云团,山谷中,羊群漫山遍野,漂亮干净到犹如一副油画。而黑斯廷斯这个海滨古城中有着中世纪风格的街道,古董店和博物馆随处可见,以及拥有着长长玻璃通道、奇奇怪怪各类海洋生物的海洋馆。
白栀白天和父母、顾维安一同游玩,晚上则是咬着手,眼睛红红,隐忍着不敢发出声音。顾维安体贴地将自己的手给她,要她咬着,在她不小心漏出声音时笑着提醒她:“隔音效果很差,别被听到啊。”
这样说着,他却没有丝毫放过她的打算。白栀险些喘不过气,只能含糊不清地骂他混蛋。
温柔也是有的,白栀最喜欢也是体验感最完美的一次,窗台开着,风裹杂着沉静的大海气息,她与顾维安在月光下接吻,光洁的木地板被弄湿了一片,像是月亮不小心掉的眼泪。
在这里,顾维安也没有国内的拘束,他会为白栀购买传闻中用中世纪配方制作的姜汁饼干,还有传统鹿肉馅的肉馅饼。白栀对现代的英国食物疯狂吐槽,却很喜欢这种小点心。
两人也计划好了,等过几天白锦宁和林思谨回国,顾维安会陪白栀去她心心念念的贝克街221b看看,圆一圆她的推理梦。
抵达黑斯廷斯的第五天,趁着顾维安和林思谨在书房中谈话的空闲,白锦宁拉了白栀出门,还在抱怨:“顾维安这脾气怎么和你爸差不多?天天疑神疑鬼的,难道我们两个大活人还能走丢了不成?”
白栀不这么想,她试图劝母亲:“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我今天早上右眼皮总是在跳……”
“迷信,”白锦宁批评她,“你可是生长在社会主义红旗下的接班人,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白栀拗不过母亲,只能陪她去逛。
刚走出门,打了个喷嚏,不得不退回来找衣服穿。
她的外套都在楼上,顺手拿起顾维安的一件风衣套上,在白锦宁连声催促中,她匆匆忙忙地扣好扣子,走出去。
这边有一家传统的裁缝店,白锦宁这几日天天过来,她很想要一件传统的手缝衬衫,和师傅交流了好久,师傅才勉强同意为她抓紧时间制作。
今天刚做好,白锦宁去二楼的试衣间试衣服。
而白栀则是在楼下悠闲的喝茶,看书。
从小到大,她一直接受着良好的英文教育,这些知识储备足以让她读懂杂志上的内容,正看着,她忽然听见楼上传来白锦宁仓皇失措的一声:“栀子!快跑!!!”
继而是中午倒地的声音。
身侧的师傅听见这一声尖叫,眼镜都没有摘,慌里慌张地往楼上跑,连声询问。
楼梯是木制的,踩上去声音一下沉重过一下。
咚咚咚。
听到母亲这样叫,白栀心一下子被提了上来,她紧紧跟在裁缝后面,心中不安感愈发加重。
刚到二楼,一个陌生的黑西装男人飞扑过来,师傅也不是吃素的,和他扭打在一起,两个人没有站稳,咕咕噜噜地从楼梯上倒下去,一阵乱响。
二楼空间并不大,周围摆满布料、衣服和架子,而正中央的沙发上,白锦宁半边身体倒在地上,顾万生坐在猩红的沙发上,正在伸手触碰白锦宁的脸颊。
白栀热血一下子冲到头顶,她抄起旁侧的一根圆木,用力砸向顾万生的后脑勺:“住手!!!”
顾万生躲开,他眼睛是充血的红,微微浮肿,冷笑一声:“挺好,母女俩?看来我这次来的不亏。”
他审视着白栀,口中污言秽语不断:“以前你小时候天天和清平一块玩,我倒是没想到你现在能长这么漂亮。早知道现在,当初就该早点下手,也尝尝是什么滋味……不过这样也好,你也能对比对比,我和顾维安到底是谁比较厉害。”
白栀没有和他斗嘴的打算,她拿着那柄圆棍,用力地朝顾万生的头部砸下去。白栀大学时向一位日本学姐学习过剑道,虽然只是点皮毛,但几步之中,仍旧稳稳地砸中顾万生的肩膀。
没想到会被一个黄毛丫头砸中,顾万生捂着肩膀,变了脸色:“贱人。”
他拿起旁侧的铁熨斗,对准昏迷中白锦宁的脸,威胁白栀:“现在就放下你手里的东西,不然我就砸了。”
那铁熨斗有些年头了,和古董差不多,虽然没有烧红,但这么一下子下去,还是头部,白锦宁一定会受重伤。
白栀咬牙,松开手。
圆棍咕咕噜噜地掉落在地。
顾万生很满意她的表现,拿着熨斗,走到白栀面前,在她企图踢他之前,重重的一熨斗砸在她膝盖上。
白栀疼的站不住,闷哼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铁熨斗也掉落在地。
顾万生蹲在她身侧,声音带着无节肢动物的腻感:“还挺有骨气,我就喜欢你这样有骨气的人。”
看着白栀伤了腿,顾万生自认为已经稳操胜券。
他也不着急——时间多的是,好不容易看到这对母女落单,有的是手段折磨她们。
哦不,是折磨顾维安。
顾万生咬牙切齿。
顾维安不是想要他的资产么?不是对这个妻子百般疼爱么?
他原本是想找顾维安谈判,冷不丁看见这母女俩落单,顿时起了别的心思。
顾万生准备录下白栀和白锦宁的视频,届时看看,顾维安究竟是选择和他继续做对,还是选择保全妻子以及丈母娘的名声。
顾维安喜欢白栀,他偏偏就糟蹋了。就像当初的顾文经,再怎么张狂,后面那个老婆还不是跟着他……
白栀忍着膝盖的剧痛,如今站不稳,她就拿身边能拿到的东西朝顾万生砸过去。
但这些无济于事。
她近期一直在锻炼,可体力终究有限,不管再怎么努力,也阻止不了顾万生。
顾万生一双红肿的眼睛盯着她:“躲什么?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了,能和那个野种睡,怎么就不能和我了?”
他越说越激动,神态有些发癫:“陆靖,当初先遇到你的人是我,你中暑后,背你下山的人也是我……那个野种有什么好?”
白栀不说话,她强迫自己冷静,四下寻找能够拿到手中、作为武器的东西。
她看到了工具箱。
白栀已经退到角落,她打翻工具箱,里面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但是并没有引起顾万生的注意。
她咬牙,从翻到的工具箱中拿出一把裁布刀,悄悄地背在身后。
顾万生蹲在她面前,伸手揪着她头发,拽起来,那表情已经不像正常人:“陆靖,你说话,为什么嫁给那个野种?”
等不到回应,他摸索着解腰带,神色也狰狞:“没事,他妈睡了我爸,我就睡他老婆……”
白栀能清晰地闻到顾万生身上的气味,忍着呕吐感,趁着他低头解皮带的空隙。白栀双手握刀,用力地刺中顾万生的胸口。
她这一下用了极大的力气,震到手腕都发麻。
顾万生刚解开腰带,自以为已经把她逼到绝境,没想到还被刺了一下。他吃痛,痛骂一句,劈手就要夺刀,在他动作之前,白栀拔刀,翻身躲过,大口喘着气,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顾万生捂着伤口,看着手上沾到的血,难以置信地看她:“贱女表子,和你男人一样贱!”
他被彻底激怒,低头找棍子,要砸白栀方才的伤腿。
白栀方才那一下纯粹是趁着顾万生没有防备,现如今难以下手。
她先前哪里吃过这种苦头,硬撑着站起来。咬牙,强忍着腿部的疼痛,瞄准顾万生的腹部用力捅刀——
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上面,顾万生瞬间发出杀猪般的声音,连连后退几步,喷溅的血落在白栀外套上、脸上,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狠心将刀用力推进去。
顾万生吃痛,后跌被衣架绊倒,后脑勺重重地磕在方才的铁熨斗上,一声也未吭,闭上眼睛。
白栀仍站在原地,她手上,脸上,还有衣服上都是血。
她懵了。
从小到大,她唯一弄出血就是割破自己的手指,别说残害别人,她连小动物都没有伤害过——
心跳声如擂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一下重过一下。口中仿佛也泛出淡淡的血腥味,白栀后退几步,眩晕感和呕吐感翻天覆地袭来,世界好似旋转不停。
她什么都听不到了,直到有人把她抱在怀中,熟悉的好闻气息仿佛把她从阿鼻地狱拉回人间,提醒着她尚在人世。
白锦宁还躺在沙发上昏迷不醒。
方才的都不是梦。
在这个度假的小镇上,顾万生企图猥亵她和母亲,被她一刀插中腹部。
白栀终于听见此刻正在拥抱她的男人声音:“栀子,别怕,别怕,我来了。”
她抬头,看到顾维安的脸,声音颤抖:“我好像杀——”
“没事,没事,”顾维安沉声安慰,“有你男人呢。”
他看了眼地上的顾万生。
顾万生紧紧闭着眼睛,胸口上插着一把刀,汩汩的鲜血从伤口中溜出来,浸透衣服,很快,弄脏了地板。
安静两秒,顾维安闭一闭眼,迅速地脱下自己的外套,与白栀身上的男式风衣做了交换。
白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现在已经丧失思考能力了,巨大的恐慌将她彻底淹没,呕吐感如潮水袭来,手指在抖,连带着牙齿也在打架。
明明是夏天,她却这样冷。
方才的挣扎和打斗已经消耗了白栀所有的体力,任由顾维安给她穿上完好的衣服,任由顾维安将她扶到椅子前坐下。
白栀语无伦次:“我拿刀是防身……不是故意……”
“没事,别害怕,不是什么大事,”顾维安迅速地穿上那件带血的男式风衣,“栀子,你冷静,听我讲,时间不够了。”
白栀不理解他说的时间不够是什么意思,直到她耳侧听到隐约的警笛声。
由远及近,正在逐步靠近。
中世纪节吸引了不少外地的游客,为了保证庆典正常进行,巡逻的警察也增加了不少。
这边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一定有人报了警。
顾维安拿出湿巾,仔细地擦干净白栀手上、脸颊上溅到的血液。
他擦的很认真,眼角,唇边,耳侧……
一点儿也没有放过。
那些脏污的血,都被他一一擦拭干净。
“别动,”顾维安说,“我们需要快点。”
我们?
做什么?
擦干净她脸上的血液后,顾维安走到地上的顾万生面前,拿着含酒精的布料,冷静地、细细地擦拭掉刀柄上所有有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
然后,顾维安拔出刀。
重新插入顾万生的胸腹处。
血再度溅到顾维安的身上、手上,他眼睛一下也未眨。
如今这刀柄上全是顾维安的指纹。
白栀终于明白顾维安要做什么了。
他在伪造证据。
伪造出一个他失手伤了顾万生、让她清清白白的现场。
脸颊和手上皆沾了血的顾维安穿着那件带血的衣服,他走到白栀身边,凝视着她苍白的脸。
“栀子,夏雅之和你父亲都在楼下等你,江檐律师和我聘请的另一位律师会很快赶过来,他们会保证你的安全。无论警察怎么问,你都要保持沉默,不必应答。以英国警察的智商,他们不会怀疑你,”顾维安单膝跪在她面前,沉声嘱托,“不要担心普珏那边,我不在的时候,留下的那些人也能保证公司正常运行。另外,我所有账户的密码都是你生日,在瑞士银行有个账户,开户时用的你名字,里面存着……”
听他这样有条不紊地交代着,白栀脸上没有血色。
她问:“你什么意思?顾维安,我——”
耳侧警笛声越来越响,刺耳嘈杂,一下高过一下,像是催命符。
“先听我说完,快来不及了,”顾维安打断她,“不用在意世安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你有什么疑问就去问夏雅之,他绝不会背叛你。你放心,我在英国还有许多业务往来,这种事情,他们会竭力为我斡旋,也会有顶尖的律师为我辩护,这只是个短暂的离别,你就当我临时出差。当然,在我出差的这段时间中,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和其他男人来往亲密,我会吃醋。”
警笛声在楼下停住,这房子很小,警察快要上来了。
“回去以后好好休息,睡一觉,”顾维安细细叮嘱,“别再贪凉吃坏肚子,好好在意自己身体。以后想出去玩一定要找人陪着,英国治安不如国内,尤其小心扒手。栀子,一直以来,你做的都很出色,我为能拥有你作为妻子而感觉到荣幸。”
说到后面,他声音略低。
胳膊抬了抬,顾维安想要拥抱白栀,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血,又放下。
脏了。
白栀眼睛酸疼,泪水盈眶。
“哭什么,”顾维安笑了,他如今满身血污,没办法为她擦去眼泪,也没办法再给她一个安慰的吻,他放缓声音,问,“栀子,我是不是还没有向你表白过?”
白栀摇头,她搂住顾维安的脖颈,用力地拥抱他,眼泪落在他脖子里,烫的顾维安一颤。
她嗓子发疼:“等我们一起回家后,你再说。”
这一次,顾维安没有采取她的意见。
“我爱你,栀子,”他说,“这么多年,从未改变。”
脚步声杂乱,警察已经到了二楼,举着枪,大声叫着:“armedpolice!freeze!don'tmove!showmeyourhands!”
“对不起,”顾维安在白栀耳侧温声道歉,“明天不能陪你去贝克街221b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担心大家害怕虐,先说一句,顾维安不会坐牢。
真的只是短暂的离别,顾维安没有骗栀子。
其实这一段情节我一开始做了两个版本。
以顾维安的理性思维来看,假如栀子被警察带走,他在外面操作,能让她更快、更容易地脱身(正当防卫),也不妨碍顾维安的工作计划。
这是最有益的一条。
也有未知数,就是英国警察可能会暴力执法,栀子有可能会因此受到伤害。
他选择了另一个方法——
自己替栀子接受相关的调查和问询。
(参考英国刑法法案(1967年)第3条规定:个人在制止犯罪过程中,或依法逮捕或协助逮捕罪犯、犯罪嫌疑人或在逃罪犯的过程中,可以使用在当时情形下合理的武力。顾维安如果被指控,也同样可以用正当防卫来辩护。)
对万事理性看待、唯独在栀子事情上作出感性行为的他,才是真正的顾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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