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人生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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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权斜瞟了周全理一眼，冷哼一声，这话听着可真是耳熟啊。

“求求你们了，我快死了啊。”周全理哭叫道，一只手死死地抓着绳子。他的皮肤泡得有些发白，眼睛却很红，看上去十分可怜的样子。

“滚下去！”路权不想带他，这人他简直看了就烦。就跟一个又脏又臭的口香糖一般，一不小心就被粘上了，怎么都蹭不掉。

说实话，就是个杀了都嫌脏了手的家伙。

周全理通红的双眼盯着路权，又看了看郑周，目光飞快地在路权身边的天眼上一扫，哀求道：“路权，救救我吧。我爷爷奶奶也会看直播的，如果看到我死了，他们这么大年纪了一定受不了的。他们只有我这一个孙子，我被冤枉后他们天天哭，我不想让他们再伤心了，真的不想啊，奶奶的身体不好，求求你了……”

路权怀疑地看着他，不太相信地问道：“真的？你还有爷爷奶奶？”

“真的，绝对是真的。”周全理忙喊道：“我爷爷奶奶今年刚过一百，都在大学里当老师。”

就在这时，郑周突然开口了：“算了，让他上来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路权只好忍着把这家伙踹下船的冲动，让这混蛋上了木筏。

他转身用力划了一下，将木筏驶入了激流之中，向着下游冲了下去。

……

此时直播室中，无数观众气愤地拍着桌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路权和郑周把周全理给拉上了船。

“他们怎么这么心软，这个周全理的爷爷奶奶都被他给毒残了啊！”

“没错我这几天把这几个的案子都翻了一遍，周全理投毒案死了四个学生，残了十四个教职工，他爷爷奶奶就在其中，这就是一个心黑得都发臭的混蛋！”

“那个郑周才是有爷爷奶奶的，所以心软了。”

“周全理太会装了，看着又弱又怂，实际上比谁都狠。”

“之前他和那个女的直播我没看，最后怎么样了？”

“那女的也狠，他根本打不过。”

“我跟你们说，就是这种会装的家伙，在海拉星才活得最久……”

……

周全理趴在木筏上，他看了看前面背对着他的路权，目光在两人绑在船中间的背包上转了转，又偷偷地瞄了一眼在船尾控制方向的郑周。他在心中暗暗盘算了一下，转头对着郑周低声求道：“老大，我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能不能给点吃的？”

郑周瞟了他一眼，伸手从袋中掏出一块压缩干粮，扔到了他面前。

周全理立刻一把抓住，爬起身撕开包装大口吃了起来。

他的目光难以控制地落在了身边的大包上，眼底浮现出一抹贪婪。

郑周可并不是什么大方的人，能这么轻易就给他食物，肯定是因为他们有很多。

河中水流湍急，时不时下方还有一些漩涡，木筏晃得很厉害，河水不断地拍打在木头上，溅起一个个水花。

船上三人很快全身湿透，路权用力划桨，调整着木筏的方向，免得撞上那些时不时出现在河中的大石。坚硬的木桨很快将他的手掌磨得通红，尤其是虎口处，有些地方甚至隐隐渗出血来。

路权扯下头巾，在桨身上缠了好几圈，握上去感觉立刻轻松很多。

虽然一路颠簸，但是顺流而下的速度可比在走路快多了。到了中午时，木筏已经向下漂流了近百公里。

水流渐渐缓和下来，路权盘膝坐在船头，看着眼前清澈见底倒映着蓝天白云的河水，一时间竟然有了种悠闲的感觉。

他干脆躺在了背包上，摊开身子晒着太阳，让温暖的阳光将身上的湿衣缓缓烤干。

“天气真好。”路权半眯着眼睛，脸上带着惬意的笑容，语气轻松地说：“郑周，其实这海拉星的气候，可比迷乱星系的大多数星球强多了，既不冷也不热。”

“那是因为我们落在了第一境。”郑周一边慢慢地划着桨，一边微笑道：“海拉第一境森林草原，第二境荒漠沙海，第三境无边之水，第四境万里冰原。”

“所以我们其实还算幸运？”路权挑了挑眉。

“当然不。”郑周苦笑：“或许是气候实在太好，第一境中的动植物格外凶残。”

无论是他们降落的亡者森林、还是后来的咕咕鸟和巨蛇，那个是好对付的。

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已经第六天了。”路权低声笑了笑，“我们只要再过一天，就超过百分之七十的人了！”

“呵呵，还真是。”郑周有些感慨。原来才过了六天，他简直觉得已经过了六年了……

路权懒洋洋地半躺着，温暖的阳光让他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木筏慢悠悠地一路向下，缓缓地绕过了一道浅湾。

就在路权快要睡着的时候，身后的周全理突然尖叫了一声。

路权吓了一跳，顿时清醒了。

他猛地坐起身，目光在河面上一扫，落在了不远处的河岸上。

路权的双眼猛地睁大，卧靠，怎么会这么倒霉！

只见原本布满了碎石和乱木的河滩上此刻出现了一栋他异常熟悉的小型基地。唐斌和安阳风正站在屋前，目光莫名地看着他们。

在他们的身后，两名雇佣军手中漆黑的枪口，正一动不动地对着他们。

“划过来。”唐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毫不客气地吩咐道。

路权看着不远处那几个人，只觉得心头郁闷得简直想吐血了。

这些家伙不是应该在山崖上打蛇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前面？

他的目光飞快地转了一圈，发现对方其实也少了好几个人。

囚犯似乎只剩下一男一女两个人了，而雇佣兵也少了两个。

然而依然比他们强。

“过来！”唐斌又说了一次，声音中带了几分烦躁。

路权看了看他身后那两名端着枪的雇佣兵，暗暗咬了咬牙，只好拿起桨，不情不愿地划了过去。

跳下木筏，路权看了几人一眼，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还算心平气和的笑容，道：“我们两个并没有卖身吧，以后你们做你们的大业，让我们自生自灭不好么，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不是？”

说完，他等了一会儿，才发现面前这几位竟然没有什么反应。

他们的眼睛盯在他的脸上，似乎在发呆。

路权拿起手中的桨看了看，将自己的头巾解了下来，熟练之极地在头上脸上一包。

唉，他就这么好看吗？从小到大，每个看到他的脸的人，似乎都非常难以交流。

唐斌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他，突然抬了抬手。过了好一会儿，身后两名雇佣兵才猛地回过神，把枪放了下来。

路权的心微微一松，他看着唐斌，直接问道：“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先说好，我们没打算一直跟着你们，但如果价钱合理，可以接受雇佣。”

“价钱合理？”唐斌的眼中闪过一抹晦涩，“做什么都可以吗？”

他顿了顿，猛地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他们的木筏。

“你们的目标也是长流村吧？”唐斌淡淡地道：“我希望，你们明天跟我们一起进去。”

“就这？”路权立刻点点头：“行啊。”

“作为报酬，”唐斌的目光在木筏上的背包上停了停，道：“赃物我们就不追回了。”

路权顿时有了那么几分尴尬。

不过他脸皮厚，并没有表露出来。

直到唐斌几人走远了，周全理才突然间低声问道：“这不是唐家的那位制造大师吗？他怎么会在这？”

路权懒得理他，转身将木筏拖上了岸，然后拎着背包在河边找了一片空地。

稍微整理了一下，他和郑周一人搭了个简易的单人帐篷。

郑周的帐篷是第一天跟唐斌要的，他的是昨天从仓库里顺的。

然后路权找了些石块堆了一个小火坑，又在河滩上捡了些木头。可惜这里的木头大多都比较潮湿，点燃后冒出好多烟，根本没法靠近。

路权干脆又加了好多木头，烧了两个多小时后，上方的木材渐渐变的干燥起来，刺鼻的烟雾消失了。

周全理独自一人坐在远处，眼睛四处观察着。

如今他总算知道路权和郑周那些东西是从哪来的了。看唐斌的样子，以后还不断有东西送过来，他们无论武器还是食物，都是整个第一境中最充足的。

只要能加入他的队伍，今后他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说实话，过去唐斌这样的人物在他的世界中属于高不可攀的那个阶层，两人之间别说认识，就连照面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如今，唐斌刚来海拉星发展，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他们现在既然已经可以定点降落，或许再过几年，他们就能破解时空域之谜，打开海拉星。

路权和郑周那种从迷乱星系出来的垃圾根本不知道唐斌是谁，竟然还拒绝了。说实话，要是他有路权那张脸，绝对混得比路权这傻子好多了……

周全理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见路权和郑周确实对他完全不在意，便悄悄地站起身，从那片房屋的后方绕了过去，转到了唐斌的工作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