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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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遇安一边啜饮着咖啡,一边编辑着电脑。自从他上次会见那个怪人，他总是心神不宁，所以想模拟出那人脸,搜索下调查队内网,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他依照匆匆一瞥的记忆,用3d软件模拟出了那个怪人的大致外貌。

“搞定。”谢遇安伸了个懒腰,按下回车键,把模型导入到人像鉴定分析系统中。

随着无数张人脸来回跳跃，一道道分析快速滑过,谢遇安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内心不住小声念叨：快点,快点。

几分钟过去,人脸分析系统弹出一个提示框,无情地挂着一行字：暂时未发现匹配人物。

“唉~”忙活两三个小时的谢遇安瘫在旋转椅上转了几圈,不由发出一声哀嚎。

也不知道是他的记忆有误导致模型有偏差，还是这怪人确实没有犯罪记录，居然没让他给找到！

“怎么了，安哥？”李见好奇凑过来,盯着他的屏幕看。

谢遇安随意将屏幕上的信息删除，双手撑住脸，用发闷声音回：

“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可能遇到麻烦了,但是他又不让我插手，我一瞬间觉得我这警察当得好挫败啊。”

“谁啊？”沈洛闻声也跟着问了句。

谢遇安用手搓了搓脸，把此时的丧气全部排出,重新振作起来。听到沈洛问起，他便随口回了句：

“就是我俩上次见得那个网红啊。”

沈洛突然间背脊僵硬，他脖子一梗一梗地扭过来,嘴上挂着一丝不自然的笑：

“你还在跟他联系啊？”

“嗯，还在联系啊，他经常找我帮忙啊。”

“他……他老是找你帮忙？为什么？”沈洛的笑更加不自然了，连话语都有些结巴。

谢遇安并没回答他，他用手支起下颌，看到沈洛这个模样，微微有些奇怪。

“我说沈洛，我总感觉你有点过分在意他啊？”谢遇安挑起一根眉问。

沈洛顿时抬起头来，他盯了谢遇安几秒，又欲盖弥彰移开视线。

他干笑一声，反问了回去：“我？我在意他干嘛？我只是觉得你很奇怪，以前可没看得出你对哪个人这么上心过。”

谢遇安立马全身毛炸起来，脸也不知为何涨了个通红：“你瞎说什么？！我对你和李贱贱不是一直很上心吗？”

李见瞥了一眼他：“你俩斗嘴就斗嘴干嘛把我顺上？”

三人嬉闹片刻，谢遇安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他似乎被沈洛这厮转移了视线，带跑了话题。

想到这，他略微有些不爽，眼睛微微眯起：

“我说沈洛，你故意转移话题干嘛？我突然发现一点，我只要一提起周凉，你就挺奇怪的。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咋回事？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沈洛听到他的话，嘴里茶险些没把自己烫到，连忙摆手解释起来：

“怎么可能？你别瞎说，如果被你嫂子听到，我回去可是要跪键盘的。”

谢遇安牵起嘴角笑了笑，对人做了个鬼脸。

他转过身去，沈洛却突兀出声：“谢，你之前说周凉失忆了，他现在状态怎么样？”

沈洛的声音仿佛从虚空中传来，如同一道不稳定的波纹，缓缓荡到谢遇安的耳边，听起来有些令人不安。

谢遇安又转过头来，他的眉微微蹙起，看向沈洛的目光仿佛有穿透性般，犀利而尖锐。许久后，他才迟迟回答：

“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嗯……”沈洛吞吞吐吐着，“想起你上次提起过，就随口一问。”

“好像没恢复记忆。”

沈洛听到他这句话后，肩膀便渐渐松弛下来。在谢遇安看不到的角落里，他的双目变得一瞬间赤红，手指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居然打起颤来。

“那你在帮他摆平什么麻烦？”沈洛用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强迫自己冷静，若无其事继续问。

“你查我岗啊？嗯？”谢遇安半是严肃半是玩笑嗤笑一声，将这话题带了过去。

若是放在平时，谢遇安会将一些调查的细节和盘托出，找他这两兄弟商量定夺。但是这次事关周凉，他却多了点心眼，说一半藏一半，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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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凉凝视着自己的微信界面，编辑好一段文字又删除，删除后又重新编辑，以此往复，还是没把消息发出去。

如果要去泉井中学调查，邀请谢遇安同去肯定是最佳选择。

根据回忆，莫熙告诉他，泉井中学操场下挖出了七具女尸。如果他这次能提前找到埋尸的线索，再引导谢遇安发现，那不就可以找到刘影杀人的线索，从而提前把人抓捕吗？

周凉这样打算的，但是编辑消息时，他垂下手腕，轻轻叹了口气，由衷感到一阵无力。

把谢遇安牵扯进来真的好吗？现在是2017年，莫熙当时挖出尸体是在2020年，中间三年的时间差，会不会存在变数？

万一他没找到线索反而打草惊蛇了怎么办？刘影会不会做出过激的举动？

如果刘影只是单纯地报复自己就罢了，但是刘影继承了游戏里的记忆，他会不会去报复谢遇安？

毕竟谢遇安对游戏的内容一无所知，此刻的他就像是张白纸一样，想要伤害他，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周凉，逃吧……]谢遇安恳求的脸又浮现在周凉的脑海中，[答应我，谁也别挂念，就做一件事，努力活下去……]

谢遇安无力地从椅子上摔落，周凉凑近过去，看到他的脖颈上布满了紫红色的尸斑……

“不……”

周凉捂住胸口，那传来一阵钻心的痛，痛得他喉咙撕扯着疼。令他彻夜难眠的悔恨又返潮归来，他痛不欲生。

“阿圆……”周凉俯下身子，深呼吸几次才堪堪恢复平静。

他如同一个行尸走肉，自言自语道，“你当时到底隐瞒了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肯说？为什么要我逃？”

他不会逃的。

周凉咬紧牙关，屏住呼吸，拼尽了全身力气，努力将心中的郁结与阴霾按压下去。可那浓烈的情绪如同猛烈摇过的汽水，再怎样紧实的盖子，都顶不住那强烈的冲击。

是他错了，当时的他理解不了谢遇安的愤怒和伤痛，现在他落入跟谢遇安一样的境地，又比谢遇安好得了多少呢？

周凉胸口微微起伏着，内里恨意汹涌起伏，浪潮澎湃。耳侧又传来令人不安的嗡鸣声，他的双目变得赤红，手指止不住的痉挛。

数秒后，他恢复到正常，冷漠的面具重新带回脸上。

这次，他会提前打理好一切，拯救自己，也拯救谢遇安。

他不会再让这个该死的游戏有开启的可能。

他点开app，上面有个小点一闪一闪，上次偷放手机时，他还做了另外的手脚，把一枚纽扣状的跟踪器黏在了刘影衣角处。

根据这个追踪器，他搞清楚了刘影的落脚点。

这个家伙，果然不出他所料，每个夜晚都会回到楼西路的烂尾楼休息。

此时，这个小点停在烂尾楼附近，几乎一动不动。周凉手指连接到网络中，数据流在脑中倾斜而过，他清晰感觉到追踪器传来脉搏体温数据。

很好，刘影还没发现他搞的鬼，他还把这玩意带在身上。

既然刘影不会出来碍事，他得快点行动了。

一个小时后，周凉叫了个的士，来到泉井中学附近。

泉井中学的牌子上锈迹斑斑，教学楼上留下酸雨腐蚀过的泪痕，校园内松松垮垮种着几棵树，人丁稀少，冷清中还带着点阴气。

毕竟现在正值寒假，倒也算正常。

周凉在门口处登记了下信息，打开手机用前置摄像头看了看身后。刘影那家伙确实并未跟过来。

周凉紧张悬起的心稍稍放下。

随后，他根据保安的指示，来到值班老师的办公室。

这值班的老师年过半百，看起来和蔼可亲。周凉拿出一张照片给他看，并礼貌地询问了几个问题。

这个照片，是他昨天在监控视屏中截取的。是刘影的侧身照。

那老师取来老花镜，对着照片端详了数秒，很快就报出了照片中的人名：

“这是刘影？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周凉见有戏，便谎称自己是刘影亲戚，来打听其下落。

因为他长得貌美，又装得毫无攻击力，老教师并未生疑，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

他拿出2013届初三毕业照给周凉看，周凉在那张曝光过度的照片里苦苦寻找，但是并未发现茉莉和刘影的身影。

“哦~我想起来了，”那老师扶了扶老花镜，猛地想起了什么般，“当时刘影没参加拍摄，我有印象，那时出了点小变故，班上有个女孩子赌气藏在厕所里去了，刘影到处找那孩子。”

周凉嗅到了线索的味道，连忙追问：“在拍毕业照这么重要的时刻？为什么呢？”

“唉，还不是班上几个女孩子嘴巴碎，说那孩子在跟老师谈恋爱。那女孩脸皮薄，一气之下躲在厕所里，想上吊以死明志，还好我们发现得及时，不然……”

怪不得这老师记忆如此深刻，原来当年还发生了这样的往事。

“还好最后解决了，”周凉对老师摆起了标志性的假笑，“那几个女孩为什么要这样说？这话很伤人啊。”

那老师眼神一闪，露出一道精光，迅速压低声音：

“虽然你是他亲戚，我说这话不太合适，但是……”那老教师将手扩成喇叭状，“其实这个事情，也不好说，因为当时刘影动不动就把那孩子喊去办公室里，两个人一独处就是两三个小时，让人不多想都难。”

“后来刘影离职了，茉莉……就是那个女孩，她毕业后，也失踪不见了。当时还闹得沸沸扬扬，村子里的人都跑刘影家去闹，要他把女孩交出来。但是村民在刘影搜了个底朝天，也没搜出茉莉的一根头发丝。后来刘影就离开了这里，再也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周凉慢慢消化着这位老师嘴里的信息，心里猜测着刘影与茉莉的关系。

听这第三者形容，他俩更像是一段畸形的师生恋，刘影似乎在一直操纵着茉莉。

根据他当时在精神病院所见所闻，茉莉的疯癫不像是装的，难道是她遭受了他人难以想象的折磨，才会变成那样？

这样也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游戏里的茉莉总是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样。

“对了，”周凉将心中最后疑问问出，“那些嘲笑茉莉的几个女生，是哪几个，您还记得吗？”

“唉，那我咋会不记得，那几个女孩是学校出了名的混混，天天抽烟喝酒烫头，还喜欢欺凌别的女孩。”

老教师指了指照片上的几个女孩，周凉倾身望过去，随即震惊地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