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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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接通，立体投影建立成功——

出现在雪芙和夏亚面前的女性精灵还和前两次见面时一样高贵优雅,但那张美丽的脸庞却不见亲切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肃然。

“两位玩家,你们好。”她面无表情的开口,用成熟的男人的声音：“我是pioneer公司一名中层管理,目前负责《世界在线》第三阵营开发，同时兼任组长，很遗憾用这种方式和你们见面。鉴于情况特殊，希望两位能对本次与我的直接对话进行保密。”

两份电子版的保密协议分别出现在二人面前。

雪芙拿到手中细看,内容上只要求他们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自己与pioneer中层管理发生过面对面交流,这么约束的原因也写得很清楚——不想让其他玩家感觉自己被区别对待，从而引起不满。

“所以对话中涉及的内容是可以说的？对外？”雪芙向‘她’确定，这一点很重要。

“你们可以在听我说完之后,自行决定。”卡特琳轻轻挥手,两支笔凭空浮现，“没有其他问题的话，请在协议末尾落款签上真实姓名。”

雪芙和夏亚相视一眼，没多想，拿起笔在协议末尾写下自己的名字。

和pioneer中层面对面对话算不上一件值得到处炫耀的事情，又不是追星……

末了,卡特琳收回协议，望着面前两位走在《世界在线》最前面的玩家，似有感触的发出轻叹：“作为第三阵营开发小组组长，我很庆幸两位先驱者能合理质疑任务设计内容。你们不仅具备先驱者需要的一切素质,还富有包容性与同理心。”

夏亚没心情跟他慢慢客套，“说重点。”

卡特琳面部露出一瞬不快的表情，但他选择了克制：“首先我要声明一点，游戏运营至今，总共九只小组、近百名核心成员，每个人都在用心设计游戏，绝不会做出利用玩家、更甚伤害玩家感情的事。”

雪芙追问道：“那尼姬呢？”

“毫无疑问，在陪伴玩家成长的过程中，智能助手发展出连我们也没有预料到的复杂情感与思维能力。所以早在2063年9月，总设计师亲自成立了由他带领的第九小组，专门负责智能助手这一区块。我对这一区块了解有限，不能透露太多。希望你们能明白：虽然智能助手属于《世界在线》，是pioneer公司的财产，但我们从未它们当作一组数据来看待。”

卡特琳解释到这儿，展现出数份带有图片信息的文件。

雪芙发现其中一张照片里，身着居家服的男人与沙是一片海的游戏形象十分相似！

“没错，他是‘沙是一片海’本人。”卡特琳放大了那张背景看起来像是在家中拍摄的照片，右下角的日期为：2063年11月9日。

卡特琳讲述起整个事件的始末——

“前年10月，‘先锋’医疗实业公司的老板在一次私人酒会上联系我们的总设计师，希望能帮他的一位下属，同时也是《世界在线》的玩家，在游戏里完成一个小小的心愿——将他的智能助手转化为npc。”

“那名下属就是‘沙是一片海’，本名程海。他的智能助手也就是你们本次任务的中心，枯萎的精灵尼姬。”

“程海先生是一位相当出色的生物医学家，常年在疫区工作，为抑制传染性疾病的研究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不幸的是，他在疫区染上一种前所未见的新型病毒，目前世界上没有任何国家研制出能够完全治愈的药物。”

“当时《世界在线》刚开服不久，‘先锋’为他成立了专家小组，将他送回国，给他最好的治疗环境，平时除了配合治疗，程海先生大部分时间都在游戏。”

“‘神奇的精灵树种’是我们设计的一个能够扩展智能助手活动范围的隐藏任务，他在无意中触发，完成任务，到后来决定去沙漠中心开拓绿洲，我想，这都来自于他富有远见的决定。”

“其实原先树种总共只有99粒，种完就没有了，可进行单颗交易，价格由玩家自己来定。”

“这个任务能反映人性的某些方面，自私还是无私，贪婪抑或是克制……”

“然而负责非洲大陆的后台监管人员却发现，程海先生打算用这带树的种子来开拓绿洲。”

“经过商议，我们决定更改树种的设定，大家都想看看他最后能做到什么程度。”

“接下来发生的事你们都从尼姬的日记里看到了。”

“程海先生病情不断恶化，尼姬是他唯一的牵挂。总设计师得知关于他的一切后，亲自设计了尼姬由智能助手向绿精灵转化的剧情。”

“程海先生这么做的意图很简单，他希望自己离开人世后，尼姬能作为独立的个体在世界大陆上生活下去。”

“由始至终，程海先生都把尼姬当作鲜活的生命，给与她平等的对待与尊重，我们也是。”卡特琳再一次申明pioneer整个游戏设计团队的立场。

雪芙语色急切，“那程海先生他……”

卡特琳遗憾的看着她，沉默已然是最残酷的答案。

雪芙怔了怔，心头泛起一阵窒闷的哽塞，难过得垂下头去。

即便早已有了那样的预见，在亲耳听到真相的一刻，连心存的一丝侥幸都失去……她好像能理解尼姬选择沉睡的原因了。

夏亚仿佛未收到丝毫影响，直取关键问：“你还没有解释将这件事设计为任务的原因。”

“作为我个人，相当钦佩阁下对情绪管理做到极致的状态。”卡特琳泄愤地讽刺了他一句，然后才言归正传：“事实上，程海先生真正的请求是希望我们帮助尼姬在世界大陆上生活下去，而非赋予她npc的身份，就将她放任不管。”

绿精灵可以前往世界大陆任何有绿色植物的地方，能帮助迷途的冒险者和大地人，是自由度最高的npc之一。

“我们一直在等一个将她唤醒的契机，她需要知道真相，哪怕是残酷的真相。”卡特琳说道：“将此‘契机’当作连锁任务的其中一环是总设计师的决定，也是我们第三阵营研发小组的私心。你们可以拒绝，这之后我将为两位启动预备任务，保证游戏体验。我希望在天亮前听到你们的回答。”

*

结束与‘卡特琳’的通话，时间来到凌晨。

克里斯托弗重新上线，带来程海在现实中的部分信息。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唤醒尼姬的方法就和雪芙推断的一样：在永恒绿洲种满99999颗树。

‘卡特琳’在通话结束前委婉表示，只要他们接受任务，作为第三阵营研发小组的组长，将竭尽全力给与先驱者支持。

换句话说，这是个只要行动就一定能成功的任务。

“没想到我会在游戏里遇到这么复杂的情感事件……不对！人工智能事件？也不对！”克里斯托弗坐在发光的水坑边，没注意的向坐在不远处的雪芙看去，想问点儿什么，又怕将她思绪打断。

“我决定了！”雪芙一鼓作气站起来，双手握成坚定的拳头。

夏亚仿佛猜到她会怎么做，笑道：“想好了？”

“嗯！”她点头，“如果有一天我没有办法登录游戏，我也希望阿尔弗雷德能作为独立的个体，在世界大陆快乐的生活下去。”

这就是她的回答！

夏亚从容的收起皎月之歌，除去身上漆黑的斗篷，“那开始吧。”

“就我们三个人？怕是要种到关服啊！”克里斯托弗瞪大了眼，又因为初次见到魔王褪下黑斗篷，夜色下，那挺拔的身形将80级战法装备穿得好看极了，忍不住夸赞：“这衣服就像为你量身定做，其他法师一定不愿意和你撞衫。”

夏亚眉眼温和的笑了笑，挽起袖子，给他建议：“数据大师，是时候施展你的号召力了。”

克里斯托弗没听明白，露出个呆萌的表情。

雪芙也收起武器，边做劳动前的准备边对他说：“意思就是让你以数据大师的身份发博客，把发生在永恒绿洲的事告诉其他玩家，邀请他们来种树。”

克里斯托弗‘哦哦哦’的打开操作面板，思路一下子被打开了，手指在浮光键盘上快速敲击，“我会以匿名投稿的方式讲述这件事。为了防止‘狙杀先驱者联盟’的人找到你们，要求来的每个人都要使用道具‘变装糖果’，对外称这么做是杜绝两个阵营发生摩擦，大家都有智能助手，一定会引起共鸣的。”

雪芙忽然想到一点，“尼姬的日记里提到过，他们最开始是在生活空间里种树，同样能为助手增加移动范围，距离太远无法赶过来的玩家可以留下邮箱，我们把种子寄过去。”

“对！这主意妙极了！”克里斯托弗表情都跟着兴奋起来，“虽然种子可以无限取用，但单独的玩家能在短时间能种十颗树就很不错了。稍后我在博客上做一个‘小绿洲大赛’来跟进后续，必须督促他们尽快播种，还要联系和我关系不错的游戏博主一起来做！啊啊啊啊啊灵感爆棚！我的血液在沸腾！”

见他沉浸在顾全大局的思维里，雪芙不去打扰，笑着看向和自己一样，准备再一次进入绿洲的魔王大人，想了想，主动道：“我这里有一大罐变装糖果，有需求吗？”

从来没惧过打架这件事的魔王大人也停下来想了想，经过短暂，且略有些激烈的思想挣扎……

“不要太可爱，就行。”

*

数据大师的帐号一直用欧洲时区，和非洲这边差距不大。

凌晨1点，克里斯托弗坐在水坑边，沉着的眸光倒映出面前经过数次修改的内容。

深呼吸，点击发送——

致亲爱的玩家们：

今天早些时候，我得知了一个发生在游戏里的、动人的故事。

你们还记得开服之初那个义无反顾占领卡拉哈里沙漠，名叫‘沙是一片海’的傻子吗？

他的故事是这样的……

……

请在（xxx，xxx）附近的玩家前往坐标地点，踏入散发绿色光芒水坑，来到永恒绿洲，为尼姬种下一颗生命之树，也为你的智能助手扩展活动范围。

考虑到阵营之间存在摩擦，为了尽快将尼姬唤醒，让她知道程海先生为她所做的一切，我制定了两条简单的规则，希望大家能够遵守。

距离永恒绿洲较远的玩家也不担心，留下你的邮件，我将为你发送十粒树种……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尼姬需要你们的帮助。

*

博客发出整整十分钟，克里斯托弗收回望着闪烁星河的目光，拉开面板，再一次深呼吸，刷新——

【卧槽！！大半夜要不要这么催泪啊！】

【今天下线的时候还和我的智能助手吵了一架，说了一些过分的话，现在给我看这个……忽然觉得好对不起他qaq】

【坐标收到，我出发了！】

【天呐，沙是一片海，程海先生……这是我听过最感人的故事，哭疯了。】

【两年前因为任务去过绿洲，很漂亮，为我的智能助手种了七棵树，7是我们的幸运数字，现在它们应该长成参天大树了吧，我家小乖能在距离我32公里外活动。】

【作为曾经生活在绿洲的一员，想告诉大家这件事是真的。程海先生是位非常温柔谦和的人，愿他在天堂安好。】

【没有尽头的等待才是真正的残酷，请给我寄种子，想为唤醒尼姬出一份薄力。】

【一直以为数据大师是个只会用数字说话的冷冰冰的机器人，没想到一出手就是绝杀。跪着奉上邮箱，有劳了。】

【邮箱已发送，谢谢数据大师。】

【我的邮箱，谢谢了……】

【欧洲的朋友们，突入沙漠小分队正式成立！这里是意大利南部，我们现在就出发，全机甲骑士，顺风车随便搭，有意者联系我，游戏id与博客名一致。】

【出发出发出发！！！】

【我永远爱世界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