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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谢轻泽从宫中出来便亲自去了城外,他的所认定的妻子和孩子此时正朝长安赶来,持着南宫太后所给的令牌,即使城门紧闭,他还是接到了南宫玉儿和一对双胎儿女。
“辛苦了。”谢惊澜握着女子的手,满意的温情。
那女子保养得极好,等闲猜不出她的年纪,看着不过三十,一双眼生得是极好,如秋霜白露的温柔,尤其是在一笑之间,更是惹人怜惜。
南宫玉儿,当年那个害了无数女人的祸水。
“玉儿不苦。”她依偎进谢轻泽怀里,眼中全然是说不清的眷恋,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任是谁都会觉得这女子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爱慕。
她的容貌不过寻常,平日里的小意温柔却令谢轻泽不能自已。
他揽着怀中的女子满心洋溢着温情,到了居住的府邸都是抱着那女子下的马车。
看着这一番情景,大摇大摆隐匿在屋顶的白玉棠不住的摇头,“鹣鲽情深,鹣鲽情深,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就是不看身边的人也知晓他此时是什么表情,本来徐清尘对这便宜爹印象就不好,这些年没杀了他都还是觉得没能找到适合他的死法,现如今,可有得瞧了。
倒霉后母和便宜弟妹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往自己身边送,那他也不能辜负这一番心意不是。
白玉棠打量着当年害死徐姑姑的老妖妇,又兴致勃勃的想瞧着徐清尘的便宜弟妹是否有徐清尘的一半风姿,很可惜,这人世间还是凡人比较多。
天际,月朗星稀,晚风拂过那人的碧色发带半束的发丝,掠过那张出尘隽永的容颜,一双无情的凤眸静静的看着下方的一切,似谪仙临世,亦如妖邪入凡。
再晃眼,屋顶上的两人再也不知去往何处。
借着明月的皎洁,原本一路随南宫玉儿而来的青衣男子对面前出现的人先是一惊,随后拔剑而出欲将其斩杀。
纤长的手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夹住了剑身,在那人冰冷的神情僵硬之前,自己手中的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面前的少年勾着嘴角,笑得肆意而张狂。
“不好意思,送你死一死。”
银白色的细线斩过夜色,青衣男子以保持着冷漠的神色倒在了地上,白玉棠提着他手中的剑,道:“徐美人,以后杀人的时候看着点。”
徐清尘自小巷的另一头走出,见着美人走路姿势之杳然,白玉棠又严重开始怀疑自己的颜值。
衣如雪,发如墨,身带三千瞩目,所过之处任你绝色无双也得被衬得黯然无光。
夜色下,血鸢仰着自己骄傲的小脑袋落在白玉棠肩上,清脆的鸟鸣声声入耳,白玉棠不懂鸟语,却明显的发现徐清尘的目光有些变化。
“走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白玉棠满心思的疑惑卡在了喉咙里,看着面前黑漆漆的一片,扶着自己额头眨眼就追了上去。
漆黑的夜色下,青衣男子不知所踪。
今夜的风很冷,吹得人心头发凉,在徐清尘和白玉棠悄无声息的离去后,原本熟睡的阿娇悄然睁开了双眼,她掀开被子,径直走了下来。
支开窗户,天边明月皓然如洗星辰似眸,她的眼睫抬起,一双杏眸黑沉得可怕。
阿娇换好了衣服,带上了一张阴阳面具,步履轻盈的走出。
她的步伐看上去很慢,眨眼却消失在小巷深处,听着声音追出来的徐叔一摆头,眼前哪里还有阿娇的身影。
徐叔摇头叹息:“老了,都老了。”
深寂的夜中,突然响起的声音引得犬吠不已,徐叔扶着自己挺直的腰又原路返回。
……
阿娇来到延花苑的时候南宫太后正在织布,晕黄的灯光下整个人一瞬间老了十岁,一双原本明亮的眼都变得浑浊。
自那日长乐宫的一番争执,南宫太后一觉醒来眼前便是一片模糊,然而目前她不曾让任何人知道。
这几日,她不曾上朝,沉静得不像那个杀伐果断的南宫太后,当然,这只是看上去的。
“你来了。”南宫太后手中的动作并不停,口吻没了往昔的慈祥和蔼,冰冷得像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在打招呼。
阿娇掀开珠帘走进,与此同时,无数的死士已然将此团团围住。
“见不到阿娇,外祖母您怎么可能安心,不是吗?”
她垂落的发丝尽数以发带缚着,满头乌发堆云,只缀着细小的珠花,提着轻碧色的裙摆袅袅的而来,整个人看着温柔似水,再也找不到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
“除了纪凛那孩子,哀家最忌惮的就是你和阿昀了。”南宫太后平静的道:“你们两个都擅长以最特别的方式保护自己,懂得审时度势,懂得如何借助别人的权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和阿凛的运筹帷幄不一样,你和阿昀都喜欢自己动手,从不相信任何人。”
“皇祖母命青玉传信让阿娇来此,定不是为了同阿娇说这些的吧?”阿娇道。
她太了解自己的外祖母,也太理解自己的外祖母,皇家,只有相互的利益,极少存在诚挚的亲情爱情,就算是有,也会在无尽的荒芜中随之变成一片虚无的荒漠。
屋内,机杼之声清响,南宫太后的容颜在昏黄中明明灭灭。
“这些年来外祖母对你可好?”她的声音有些轻,依旧听得出慈爱。
无疑,这现年南宫太后对阿娇翁主的宠爱是独一无二的。
“外祖母对阿娇很好。”是弥补还是愧疚,亦或者是自己还有其他的用处,这些她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她很希望将人心看得简单一点,这样自己也快乐一点,身边也会有更多值得自己珍惜的人,更多值得回忆的过往和期待。
“那你为何要如此伤了外祖母的心。”她手中的动作终于停下,看着阿娇的眼神是那般的无助和痛心,“阿娇,你背叛了外祖母,背叛了我对你的疼爱。”
“外祖母怎么这么说。”她很惊讶,也觉得可惜和讥诮,“难道不是外祖母抛弃了我,抛弃了母亲,抛弃了您认为不能信赖的人吗?”
“在您心里,小舅舅才是您的亲人,我们不都是您随时都能出卖舍弃的垫脚石吗?不,也许,谁都不是您的亲人,您只是您自己。”
这些话南宫太后不止一遍听到,儿子、女儿、孙子,外孙女每一个都是这般想她的,她不觉得他们不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立场不同,经历不同,取舍自然也就不同。
他们觉得自己对他们太过残忍,而她却觉得他们对自己太过无情,说到底,不过都是利益造成了分歧,谁也好不过谁。
“你说的很对,也看的很清,你一直都是一个聪慧的孩子,哀家并不觉得愧对谁,哀家给了生命,给了你们荣华富贵,而你们呢?只会忤逆哀家,违背哀家。”
“这难道不是外祖母您自己的问题吗?”阿娇道:“是您一开始就选择了如此的生活,既然您做了选择,现如今又为什么要后悔,将自己的苦难和悲痛强加在别人身上。”
“不是我们背叛了您,而是从一开始您就选择了结局,欲成大事,至亲,挚爱亦可杀。”
“这是您的信仰,也是您的追求,坚持了这么久,阿娇不认为您会就此轻易忘记,如此,我们就是敌人,既然是敌人,外祖母何不开门见山不要说这些令人费解的话,委实是可笑得紧。”
女孩脸上的表情太平静也太凉薄,比起徐清尘多年修身养性的脾性,这才是令人畏惧的无心无情,那样的冷漠随时都能要了人的命。
南宫太后兀然的笑开了,那种笑混着无尽难以言喻的悲凉和讥诮,与她高高在上的尊华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她说:“这个皇族,和哀家最像的人还是你。”
南宫太后站了起来,略有灰白的眼映照着女孩模样的容颜,“多么鲜嫩的年纪,哀家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有了你的母亲。”
“哀家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哀家一步一步机关算尽算尽得来的,从王后太皇后再到太后,哀家的这一路,双手沾染了无数的鲜血,男人,女人,小孩,只要挡住哀家道路的人,哀家一个都不会放过。”
“哀家是陆后养大的,年少之时对陆后的做法颇为不屑,哀家觉得,哀家定能让一个男人神魂颠倒,年少,哀家做到了,那个男人宠我敬我,可是当哀家人老珠黄后,所有的盛宠一夕之间烟消云散。”
“那个男人说哀家恶毒,说哀家容不得自己的妹妹,”南宫太后嗤笑:“那个时候哀家就明白了,权利,能让一个男人忘记自己的誓言,也能让自己的妹妹算计自己的姐姐。”
“每每哀家瞧着宫中鲜嫩的女孩,再瞧着镜子里容颜灰白的自己,哀家是多么的不甘心,是多么的孤寂和荒凉,哀家,竟然被自己的丈夫和妹妹逼到了如此的境地。”
“权利,容颜,恩宠,哀家绝对不会被人踩下去。”
她神情癫狂的走了来,抓住阿娇的双臂,“阿娇,外祖母现在什么都不缺了,只这一样,你让外祖母实现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目前写的基调是非常沉重的,亲人互相利用和算计,没有人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表露出来。
南宫太后面上高高在上冷血无情,却因为丈夫妹妹的背叛变得小心翼翼不敢相信任何人;
明华大长公主表面上趾高气昂,实际内心悲凉,甚至会因为童年的经历觉得自己卑微;
纪凛运筹帷幄雄心壮志,却不得所爱所许,爱的人,重用的人一个一个成为自己霸业上的白骨垫石,他渴望阳光和光明,然,必须拒绝救赎,他是帝王,就得有帝王的路;
阿娇开篇就是一个明媚的女孩子,没有因为前世对今生有所怀疑,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实际呢?她一直可悲的在等待自己的死亡,也一直在冷漠;
纪昀是无赖泼皮,面上喜欢的是妙妙,娶的是楼明月,爱的人是阿娇,表面无所顾忌,实则一举一动皆是深思熟虑;
渣作者没能给大家带来甜蜜的宠文,不知不觉故事就晦暗了下来,以皇族之人为开篇变得悲痛而伤感,不知道会不会让小天使们觉得刻意,若有,锦二再此表示抱歉。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也希望大家能够说出自己的看法,渣作者会在后期想办法甜起来的(如果我还没有被自己虐死)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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