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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姑娘们那边,江忻涟自知刚刚给陈婧姝惹了麻烦,歉意地笑了笑,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定的是哪户人家?当真如伯母所言只是平头百姓?这岂不是太委屈你了?”
退亲之事以前,陈婧姝身边不说永远少不了人围着,起码也总会有姑娘跟她熟络地聊上几句,此事一出,往日里看似关系还可以的朋友却是都走光了,只有江忻涟、何晓雅二人态度一如往常,除此以外的,便是与闻家并未打交道的出身武安伯府的表妹梁婉茹了。
御史大夫本就是个得罪人的官职,偏偏权力又不见得有多大,何大人便尽量约束家人,以免招致不该有的祸端,长此以往,何晓雅也就养成了一副说好听点是温柔娴静、难听点就是沉闷的性子了。
而江忻涟却是不同,虽然定远侯府与宁平侯府同属只有虚荣的勋爵人家,可一来,江忻涟乃是侯府世子的嫡长女,身份自然不一般,二来嘛,虽然定远侯府没什么实权,可她的外祖家却是得力的,她说话自然也就比旁人多些底气,并没有那诸多顾虑。
好在陈婧姝深知她的性子,并不生她的气,即使知道不远处的几位姑娘都悄悄竖起耳朵来等着听后续,她也并未遮遮掩掩,而是道:“是普通人家没错,只是我祖母说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缺富贵,图的不就是子孙上进嘛,只要人好,这些都不成问题的。”
边上不远处的那几位姑娘家里恰巧都属于清贵一派的,听了这话,都不由得有些心里发酸,她们这样的人家,看似清贵,实际上就如同过独木桥一般,万一家中下一辈没有出息的子弟,后继无人,便只能败落了,不像勋爵人家,不管怎么说,还有个爵位兜底。
江忻涟一听这话,也知在这样的场合不适合问个清楚明白,便道:“改天我去你家拜访伯母,到时再细说。”何晓雅这才接上话茬道:“我也去。”陈婧姝笑着点点头。
三人换了别的话题,小声交流着,旁边的人见听不到什么大消息了,便悻悻地转过头去继续闲谈,却看到一道身着粉色衣裙的身影从眼前走过,定睛一看,缘是闻府嫡女闻秀姑娘。
看着女儿往这边过来,闻夫人脸上带笑:“阿秀,怎么来得这般晚?快来与各位夫人见礼!”
闻秀听话地上前跟各位夫人一一见礼,礼部左侍郎夫人跟闻夫人关系不错,因着自家夫君是闻大人下属的缘故,两家走动也比旁人多些,含笑问道:“闻姑娘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看看这,出落得真是越发标致了,夫人可要好好相看个好人家呐!”
谈及女儿家的婚事,闻秀自是不适合继续呆着听下去,跟闻夫人道了一声,这才向着姑娘们那边走去,一眼便看到了今日打扮得格外出挑的陈婧姝,一时之间面对这位差点儿成为了她大嫂的姑娘,心绪有些复杂。
而闻夫人见女儿走了,这才道:“她呀,确实到年纪了,正好我娘家侄儿与她年纪相仿,人品才学也都是没得挑的,他们小儿女又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我和老爷也就做主,前些日子给他们把婚事定下来了。”
这话看似听着倒没错,外人也并不会去关心闻夫人的娘家侄儿是否是个有真本事的,只是相继道了恭喜,只有方才发问的左侍郎夫人心里纳罕。
旁人不知道,可她家夫君之前忖度上官意思,似是要往皇家去送的,这才打消了她想为自家儿子聘闻家姑娘为妻的念头,没想到,缘是他们自己揣摩错了吗?早知道,她就尽早跟闻夫人开口提这事了,倒是错过一桩好亲事。
那厢,闻秀轻咬贝齿,上前道:“婧姝姐姐,好久不见!姐姐近来可好?”
陈婧姝虽然对闻家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迁怒到一个姑娘家身上,况且从小的教养也让她做不出来甩脸子的事情,扯出一个笑来:“还不错,倒是听说闻姑娘最近生了一场大病,也不见你出来走动,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一个“婧姝姐姐”一个“闻姑娘”,其中疏远之意清晰可见。
闻秀这才想起来,父亲一直把她拘在眼皮子底下,给送了请帖邀她走动的人家回复的是她生病了,要卧床静养,不便走动,眼里不由得带了些嘲讽,回道:“已经好些了,多谢陈姑娘挂念。”
闻秀和陈婧姝本就关系一般,类似于井水不犯河水的感觉,只是因为先前两家的亲事才走得近了些,如今陈婧姝的疏远之意很明显,闻秀也年纪不大,更何况是闻家唯一的嫡女,从小被娇宠着长大的,怎么可能看着人家的脸色还要眼巴巴地贴上去?当下只觉得无趣。
怎么说今天也是闻家的主场,闻秀作为东道主家的姑娘,也不可能就被晾在那里,立刻有眼尖的冲她道:“阿秀,跟我们来这边说话吧!”
见着闻秀走开了,陈婧姝这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何晓雅眼里不由得带了几分笑意:“至于这么如释重负吗?你还怕她呀?”
“才不是怕呢,只是我们两个是怎么都不可能亲近起来的,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就这样吧,莫要再打交道了。”
今日是闻府为嫡长子娶亲摆下的喜宴,没过一会儿,便听到迎亲的人已经将新妇接回来了,闻大人和闻夫人自然要去厅堂受拜礼的,其他人则是看自己的意愿决定要不要去观礼,陈婧姝和两位好友都不爱凑这个热闹,便没跟过去。
礼成之后,喜宴便开始了,闻大人和闻夫人分别在男、女席上招呼着客人,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旁边的人见了心里嘀咕,能不高兴吗?荣亲王府方才收到了来自皇上备下的贺礼,指明了是给两个新人的,足以见得这个侄女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之重。
明惠郡主在圣上面前得脸,因着这茬关系,闻启哲虽然还是在翰林院做着清闲的工作,可他头上顶着个郡马爷的称呼,怎么着也能在圣上心里排上号吧,这么一来,这前途还用多说吗?要是搁在他身上,他也高兴啊。
旁人怎么想的,宁平侯府的人一清二楚,却不放在心上,这桩事情了结了之后,闻家过的什么日子都与他们无关,明眼人都知道理亏的并非侯府,哪怕闻家成为圣上跟前的新贵呢,也做不到只手遮天,况且,侯府也并不是泥捏的。
不过,眼前倒是有一桩别的事情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这天,侯府四房的老爷们都被宁平侯着人喊到了书房中,只见侯夫人杨氏也正端坐在上首。
宁平侯虽然并不是正经八百上过战场的,却因着家学渊源,自小也多少习过一些拳脚功夫,说话也就不爱拐弯抹角的,见人齐全了,直接扔下一个对四房人来说都极其突然的消息。
“什么?爹,这好好的,您怎么突然提起来分家的事情啊?”世子为长,自然是他先开了口。
宁平侯这才道:“之前我一直拖着不分家,乃是因为这爵位只有一个,世子也早就立下了,若是分了家,你们其他三房都没什么正经官职在身,这能给儿女说到的亲事可就不一定了,因此我同你们母亲商量后,也就一直将这事拖着。如今各房凡是年纪到了的姑娘小子婚事都已经有了着落,再拖着就不像话了,这事情我已经想了许久,一切按着族里分家的规矩走,你们没什么异议吧?”
宁平侯说了这么一个理由,侯夫人杨氏不满意地冷哼一声:“还想着掩饰呢?真正的理由怎么不说呢?”
世子更是被父母的话弄得一头雾水:“爹娘,什么真正的理由?什么掩饰?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说起来,都是这个孽障惹出来的祸。”宁平侯用手指着自打进来便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的三老爷气道:“这几日,我看他天天往外跑,还冲我拐弯抹角地哭穷,想要银子,我就觉得奇怪,喊了跟着他的人一问才知道,他跟一个姓齐的老爷往来甚密,还动不动从三房自己的账上支走银子拿给了那个姓齐的。”
世子虽然不在朝中当差,可也是打小按着继承人的标准培养的,该有的敏锐还是不缺的,猛然惊道:“姓齐?爹,这个齐,不会跟大皇子外祖家有关吧?”不怪世子如此发散思维,着实是凭着他对他爹的了解,除了最不想掺和的站队的事情,也没什么值得他如此气恼了。
侯夫人杨氏接话道:“正是如此,可怜你爹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偷偷摸摸地跟着老三,去看看这个姓齐的是何来头,也是前两日他们再次会面时才知道,这位齐老爷就是大皇子最小的嫡亲舅舅,也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怪不得能和老三一见如故呢。”
侯夫人杨氏虽然不喜庶子,但平日里说话语气从来没有这么尖锐过,可见这次是真的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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